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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mbo 44.3 「掙扎求存」、「叛逆熱血」以外—— 香港樂隊搖籃--蒲窩 Band Show 最後一夜 專訪:Hamster X Supper Moment 香港的搖滾音樂世界 COVER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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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求存」、「叛逆熱血」以外——

香港樂隊搖籃--蒲窩 Band Show 最後一夜

專訪:Hamster X Supper Moment

香港的搖滾音樂世界

COVER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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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當歷史重來,還會不會下那步棋?

  面前兩個選擇,兩條不會交錯的道路,一旦做了決定,便不能改變。已經走在其中一條路上的我們,經常也在暗暗回頭,想著當初要是走了那條路,現在的自己會是怎樣,會否比現在的自己快樂,會否得著比現在多。

  下了 「上莊」 這步棋, 真的放棄了很多。 到外國交流、 好好學習、 參加其他課外活動、與家人和朋友多點時間相處……這些都放下了,有些 timing 過去了,機會都走掉了,而我們回不到過去。有時在 soc 房看著窗外天色漸變魚肚白的時候,總會想著為甚麼我不好好的對待自己,可以睡多一點,可以抓著身邊的人及事緊一點。有些家人朋友看見我如此 chur 都會問一句「值得嗎?」,有時候也不懂怎樣回答。但看了窗外收回目光,再看著 soc 房內熟睡的你們,對,我有甚麼好不捨的呢?這一年我得著了你們,抓緊了你們不是麼?沒有這一年的經歷,我還會是現在的我麼?再環視Soc 房,每張我們設計的海報、我們出版的書及號外、電腦螢幕背景上顯示的莊照、我們留下的垃圾食物、我們在此抽過的水,哪樣不叫人也暗暗懷念?

  記起在宣傳期間於舊校 Main Po 大叫「投痕」、在 Con day 最後一晚被上上上莊一次過問了多於一個小時的問題、六四晚會後趕在十一時的「門禁」前將物資送回 soc房、每次拿到藍紙的興奮、等書的期待及緊張、在考試及號外間的爭持、收書開箱一刻的興奮、看到 soc 電郵滿滿一頁需要逐個回覆的悲慟、看到 Blog 上批評的沮喪、開會後去唱通宵 K 的癲狂、壓力湧到的崩潰而哭……還有很多很多的雜誌經驗及傳媒的工作體驗,這些若是我不走這步棋,我是沒可能體會的。因為編委,我曾跳出了自己的框框,了解自己的底線,知道有甚麼價值很值得捍衛。因著這步棋,我頭上的井口闊了,天空比我以往所看的大了點,這些是我 trade 不來的經歷,也是這一年來得著的憑證。

  雖然每次反問自己「值得嗎?」的時候,也在想著另一個平行時空下的我會否比那一刻的我快樂,但是因著這一個我回憶裏有笑有淚,才顯得自己曾深刻的付出,確認自己真實的活著。願每一位同學在這眨眼便過的大學生活裏都找到自己所願意堅持的,在面對社會的現實前,勇於揮霍我們手握著的一點青春與傻氣。

學生會第四十四屆編輯委員會 總編輯文皓心

二零一二年一月

編 者 的 話編 者

Jumbo 44.3

編輯委員會成員

總編輯     文皓心

內務副總編輯  渠贇

外務副總編輯  李宗泰

執行編輯    蘇汝卿

        周詠雯

        薛婧

        張逸麟

        陳舜宜

        羅旭

美術編輯    蔡曙航

        蔣嘉欣

攝影編輯    王梓

        鄭凱靈

印刷

新世紀印刷實業有限公司

香港浸會大學學生會第四十四屆編輯委員會「痕」

地址

九龍窩打老道 224 號香港浸會大學善衡校園

楊瑞生紀念館 601A 室

電話/傳真

34117882

電郵

[email protected]

網上日誌

http://itextchannel.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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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社會版

COVER STO

RY

校園版

文字雜作

思忽痕

生活藝術

性別版

落莊感言

編委試刊

廣告

從 D&G 說起──爭吵背後:我們為了甚麼?浸大校友從政之路

非牟利福仔盈利之謎浸大議事廳——民主牆最熟悉的陌生人

死線 平安夜說給自己聽大三巴眼(Macau Eye)Deadline

屎忽行:鬧市中的藝術「展」 關於「控」,他和她要說的是……

傳理電台落莊致謝

00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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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038

059 000封底

鳴謝

社會版

梁錦威先生、鍾港武先生、楊繼昌先生、

吳靄儀女士、邵家臻先生

COVER STORY

陳旻晶小姐、KK、SIQ、ParanoiD、

Hamster、Supper moment

校園版

麥子文、舒欣、沈黃素蓮女士、

梁芷瑩小姐、宿舍保安、陳中禧女士、

呀 Wing、陳贏豪

生活藝術版

Jessica Poon、Vvn Ho、

C Chung、Yan Yung、樂隊「什」、

樂隊 Caramel、Loning、Bertha、冼先生、

Sally、郭伯伯、郭先生、何太

工作人員

總編輯    文皓心

COVER STORY

主編     蘇汝卿

記者     巢凱琳、溫嘉敏、梁佩凝

社會版

主編     李宗泰、周詠雯

記者     莊禮傑、袁曉君

校園版

主編     渠贇

記者     吳怡、張文英、鍾嘉凝

生活藝術版

主編     薛婧

性別版

主編     李宗泰

記者     Carmen、Kathy、Kris

攝影     王梓、鄭凱靈

排版     蔡曙航、蔣嘉欣

資料索引

COVER STORY:

蒲窩青少年中心網站

http://www.warehouse.org.hk/index.htm

Hamster so far so close 網站

http://www.headlight.com.hk/hamster/

Supper Moment Facebook 專頁

http://www.facebook.com/suppermoment

文字雜作版:死線(龍劍豪)

《莊子》中時空觀念的討論及運用/梁偉詩

《左傳》雙音詞研究/盧鳴東

跨文化研究公開講座──拉丁文與古漢語的相遇

/講者:夏其龍博士

《Jumbo》44.2 更正聲明

  本會於十一月三十日正式在九龍塘校園派發及在各處擺放《Jumbo》 44.2,當中發現校園版專題《那些年,我們一起上的 CCL》出現嚴重錯誤,在此特別發出更正聲明。

  更正內容:  1. 受訪者應為學生事務處副輔導長及領袖素質中心主管吳麗嫻博士  2. 文中多處出現 circular,正確為 curricular  3. 文中字體不統一,出現簡體字

  對於是次未能把守校對這重要的一關,令同學失望,本會感到十分抱歉,我們承諾會認真檢討校對程序,以確保往後減少出錯。在此,我們特別感謝副輔導長及領袖素質中心主管吳麗嫻博士不吝指教,指出是次專題的錯處。最後,本會希望各位同學也批正賜教,以鞭策本會在往後的校對工作做得更嚴謹,使出版的刊物更有質素。

「掙扎求存」、「叛逆熱血」以外——香港的搖滾音樂世界

目 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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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Argue for

WHAT  之前走過新舊校民主牆,發現多了一些新的留言,例如段超同學的《我戴過紅領巾,可我也不是 Monster》,還有之後接二連三出現的謾罵字句,例如說「你就是Monster」云云,更有同學洋洋四頁紙「痛陳」內地同學的不是。

  1 月初, 意大利名店 Dolce&Gabbana(下稱 D&G)的保安人員以「內地人可以照相,香港人不可以」為由驅逐在廣東道拍攝的路人,此舉惹起全城公憤。近二千人在名店門外拍照,捍衛他們在街道拍照的權利。然而這件事引起關注的原因似乎不只是可否拍照這麼簡單,當中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包括我們今期要探討的問題:香港人的排外情緒。

  近幾年香港人的本土意識與排外情緒同步高漲,結合於最近發生的 D&G 事件。本會邀得浸會大學社會工作學系講師邵家臻先生,邵家臻先生曾著書《天水・違》,對不同身份的內地人有獨特的觀察。另外我們也訪問了立法會議員吳靄儀律師,吳靄儀律師為數月前在浸會大學舉辦的城邦自治論壇的其中一位主講,對香港最近的排外情緒也有自己的分析。?編 / 李宗泰、周詠雯   文 / 李宗泰、袁曉君   攝 / 周詠雯

從 D&G說起──

?爭吵背後:我們為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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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爭奪資源,純屬謠傳?

  作為一位社工,邵先生指出當前香港的福利政策已經對內地人有足夠的「守門」制度(Gatekeeping,編按:即為了防止外地人濫用香港資源而設立的領取門檻)。例如來港七年才可以上樓,三年才可以領取綜援等等。 這些申請要求比起加拿大、澳洲等等國家更為嚴格。

  而這種有關被搶福利的恐慌(Welfare Panic,編按:即利用資源不足和領取人數眾多為由,以樹敵或標籤不符合資格的人的方法,轉移公眾視線,令人忽略真正的資源架構問題。例如前幾年廣泛報導流傳的騙取綜援事件,事實上根據社會福利署的數字,騙取綜援的人不足總領取人數百分之一,而令所有綜援戶都被負面標籤為可能騙福利的人。)很多時候是政權為了減低施政壓力,令各種政策更容易實行的手段,絕大部分其實是子虛烏有。

排中歷史,源遠流長

  邵先生形容現在香港人與內地人的關係已經到達一個「劍拔弩張」 的地步。 但如果要追溯這種情緒的出現,那就非常久遠,甚至要談到香港的人口遷徙歷史。

  香港從 1945 年國共內戰後至文化大革命期間,經歷過數次大量的內地人口遷入。他形容香港人這個群體有一種「靠排斥外族而出現」(By exclusion)的身份認同:因為殖民地的特殊性,使無論遷入的難民,還是隔岸觀中共的本地居民,都有一種「倖存者心態」。他們見盡了中共統治的醜陋和虛偽,一心想要脫離共產黨統治。從最早的一批愛國學者如唐君毅、牟宗三,到逃難到香港的草根階層,很多都受過不同程度的政治逼害。這種根深蒂固的恐慌,加上殖民政府利用這種恐慌,刻意強調「香港人」這種身份,催生了這種身份認同的出現。殖民政府有意無意地推行了一些文化政策:例如對中國歷史的貶抑,以及對使用繁體字的強調。這些無不滋長了這種「有別於中國」的「香港性」。

  他認為,這種「香港性」的出現,無論在情感上,還是認知上都建立了一種對中國的批判距離。然而八十年代中國女排打入世界盃,香港人會為中國女排而感到驕傲;以及八九學運,香港人又會為學生痛哭、遊行。這些歷史事件再一次牽繫香港人對中國的情感,他們並不是一味「排中」的。

大國崛起,風光不再

  邵先生認為,這次排中的情緒再次出現,除了因為這種深植的恐懼之外,還有因回歸之後,內地與香港在經濟地位上的逆轉。以前,香港處於一個給予者的地位,把物資引回內地幫助建設國家。但回歸後「中國起,香港沉」,由 CEPA 到陳馮

名為排外,實為排中

  邵先生指出,香港人之所以在 D&G 事件的反應這麼大,是因為港人權利意識最強的時候正是在消費購物的時候。「票可以唔投,衫可以唔買,但唔可以唔俾我去睇!睇下唔得啊?」如果連拍照、閒逛、櫥窗消費(Window Shopping)都不允許的話,就會觸動到香港人權利意識的核心。

  但邵先生認為這種訴求隱含著另一種情緒:名義上是抵制外國名牌霸權的行動,但實際上市民真正有所共鳴的是「排中情緒」。他指出,一直以來,香港是英國的殖民地,潛意識上比較親近西方,所以 D&G 事件不代表香港人真的憎恨意大利。(編按:與 2005 年國內全面抵制日貨不同,當時民眾是一致地憎恨日本不正視歷史事實的立場。)而一開始,香港人對於D&G 事件的說法是:自由行可以拍照,香港人不可以拍照——這種差別對待才是這件事觸發排中情緒的根源。

本地新詞,反映歧視

  排中情緒是新事物嗎?邵先生表示「新移民」和「自由行」兩個詞其實在某程度上已經反映了我們如何看待內地人。   他指出,首先要明白「新移民」這名詞的出現是有獨特的歷史背景,在人口遷徙的年代,談論「新移民」這個概念是沒有意思的,因為全都是新移民。然而在今時今日,我們談論內地人的時候已經會分開兩批人來談論——「新移民」和「自由行」。邵先生形容我們在一個「既埋怨新移民,又妒忌自由行」的複雜情緒當中,例如香港人見到一些媒體如 TVB 等訪問自由行旅客於香港的消費額,得知他們動輒就用上「十萬八萬」到香港「掃貨」,對香港人而言,這種揮金如土的消費模式,相較於大部分營營役役討生活的香港人是又妒又恨的,這種羨妒心態在貧富懸殊的香港日益嚴重。

  而這分類也涉及到香港人對內地人一些根深蒂固的印象。邵先生指出,香港人其實對內地人的評價相當苛刻,他歸納: 「香港人覺得內地有錢人賺的錢必定是不光彩的。當然這有一定程度的事實根據。」香港人覺得他們有「原罪」,至少第一桶金必定是不光彩的,而對窮的內地人則覺得「窮的話,為何要到香港定居?」,故他們會覺得窮的內地人是「錯」,有錢的內地人是「罪」,這種分類使所有內地人都無可避免地被歧視。他將這套理論引入到內地孕婦來港產子的事例中,有錢人預訂私家床位,犯下「侵佔」本地孕婦的生產權的罪;而窮人到公立醫院產房「衝閘」產子則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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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富珍擔任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等等的事件,無不有中國在背後做推手。而這些施予是一面倒地從中國而來,此種權利位置互換產生了一種相當大的焦慮。而一些微觀的改變也助長了這種焦慮,例如廣東道的內地遊客越來越多,在連卡佛門外有內地遊客蹲坐在門前卻無人驅趕,甚至有少部分內地遊客在公眾地方便溺。

  邵先生認為香港人很多都是「思想簡單,心情複雜」的,他們很容易對這些直觀的問題產生反應,而很少去反省整個制度。例如他們不會反思 CEPA 對香港的影響,反而很在意幾個人的行為。那數名內地遊客的行為無疑是不對的,但同樣不值得用這麼多篇幅、這麼長時間大量報導的,部分香港人的想法正正透過媒體的表達而醜化了對內地人的印象:「內地人有錢但無品。」他指出當香港人無法在文化、經濟等層面勝過內地人,就只能開始和內地人鬥「文明」:如說話是否斯文,有沒有隨地吐痰,會不會讓座給老人家等等流於表面的比較,目的只是為了維持一種「優越感」。

  他引用一些學者的說法:回歸前,經濟一片繁榮,香港以及香港人在國際舞台上是“Somebody”。回歸十年來,政治和經濟的發展停滯不前,當這光環慢慢褪色,還要被內地迎頭趕上,成為了“Nobody”。而這種排外的情緒正正也是源自於這種重新建立身份、成為“Somebody”的渴望,例如透過保衛「天星」「皇后」行動,菜園村搬遷和 D&G 事件等等日常生活上的抗爭,重新建立一個「香港人」身份。

反思「香港人論」

  邵先生認為,學理上是的確存在「香港人」這種身份認同。每個人都「正在變成」(Becoming)香港人,這是少數從下而上形成的身份認同。(編按:一般國民教育都會以認同一國家為中心,這是從國家政權層面推展出去,從上而下的身份認同。)

  他分析這種身份認同有三個部分,第一層是政治層面上的認同:香港人就是一班拒共的「倖存者」,這層是比較「硬」的認同。第二層是從文化上建立的「香港性」,例如茶餐廳、絲襪奶茶,菠蘿油,麥兜及獅子山下精神等等。即使內地也會用這種「香港性」來定義香港,例如港式茶餐廳和港式燒味。但這種「軟認同」不會觸動到中共的神經,因為它不會對整個社會政治氣候有很大的影響。第三層就是回歸前後一大班文化學者致力鞏固的「香港性」。(編按:即於回歸前由陳清僑教授為首的學者發起的「香港文化研究計劃」,出版一系列書籍探索並鞏固香港文化的合法性以及地位。)

  他提到,這種身份認同的確立行動在回歸以後更加頻繁,也更加混雜。軟至如香港近年興起的惡搞文化,硬至上街遊行示威等等。 他形容「香港人」這個身份已經進入了一個 「我抗爭,故我在」的年代。無論透過嬉笑怒罵的方法去抗爭,例如揶揄本屆特首選舉是豬狼之爭,或是直接在 7 月 1 日上街表達對政府施政的不滿,無不為了在這個無奈的政治環境之中保存一種抵抗和反對的態度。

邵家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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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除了從文化發展角度拆解這種情緒的產生原因之外,吳靄儀議員則從核心價值去看待這個問題。

拜金社會,厭棄貧窮

  「現在好像只有一個價值,就是『有錢』。有錢的人就可以受到特別好的對待,其他普通的人一律受到次等的對待,所以令有些商店以為現在的內地經濟崛起,內地人就成了貴賓,而香港人就是次等的公民。」吳議員認為香港的一些基本核心價值受到了嚴重的破壞。而在最近 D&G 正正是歧視花不起錢的香港人。

  她認為,香港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是一個移民社會。在不同的時間內,不同地方的人來到香港, 一起創造了香港的輝煌。但正正是因為偏見,令香港社會一直不能有很大的進步。她指出立法會的議案中提及,不能給太多內地人來香港;如果要來的話,也只能將名額分給對香港有貢獻的人。這種建議背後有頗為深層的偏見:「我們總認為凡是新移民過來的,教育一定是低下的,會霸佔香港的福利、拿我們的綜援,這是沒有事實根據的。」吳議員認為排斥內地人是一種落後的想法。

  現在有些香港人認為, 內地人不斷來香港會導致人口爆炸,資源會被搶光。而吳議員不認同這個說法,「其實可以看一下我們的人口政策,若沒有輸入人口,我們的人口是在下降的。當人們來自不同國度時,妳(政府)需要政策上進行計劃,這才是對的。但是大家總害怕外來者來搶資源,而這想法經不起考驗。」她說起了歷史,內地來的人從廉價工人開始做起,因為當時香港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工。他們為了生活不會太計較。這些人賺到一些錢,就開始設廠,然後慢慢吸納內地的工人和技術。(編按:1974 年前,內地同胞可以自由進出香港。)當內地經濟開放的時候,這些人會回去內地做生意,他們就會有中港兩邊的關係了,令兩地的貿易不斷往來。而同時他們家在香港,會把在內地賺到的錢匯回來推動香港的經濟發展。這些其實在辛亥革命之後已經是經常發生的事了。在這過程中,內地得到很多的發展機會,「香港也因為內地而蓬勃發展。所以過去的兩地關係, 對香港的經濟增長來說是很重要的。 同樣的,人口的流動對香港的成功和建立世界競爭力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香港內地,相互輔助

  「我們要思考:香港為甚麼會成功呢?有兩種東西,一是我們有一個很好的制度。雖然殖民是一個很差的統治模式,但是香港在殖民地的制度下, 被迫吸收西方文化, 特別是法治文化。現在香港就算是在內地的統治之下,依然留下一個缺口,令到香港可以有很好的制度基礎。二是人口的流通,香港和內地的人民不斷的來往,有些內地人追求一種好的生活,他們會來香港,並運用香港的制度來建立自己(的生活)。香港於是就成為內地和西方世界接軌的一個因素。」但是現在的香港,將內地的制度在香港實行,對於人口的流通加以堵塞,這對香港未來的成功、保持城市的活力有很大的損害。

  內地人來香港是因為香港有一個健全的制度,但是現在我們的核心價值開始瓦解,一些官員就趁機將內地的政治文化搬來香港。 「因為有些官員認為內地財大氣粗, 我們就要模仿別人,只能講普通話以做好準備。『大陸化』的語言反映了他們的心態,他們不斷破壞香港的制度。」同時,吳議員認為這麼做令香港失去了獨特性:「官員不停的模仿和討好內地,希望得到中央認同。這種態度會令香港和內地制度的分別模糊化,

吳靄儀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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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磨損了健全的制度。而別人看好的就是香港的制度和內地不同;當一樣的時候,香港就沒有了價值。」

從身份認同理解共融

  吳議員說起了自己的經歷,在 80 年代的時候,她第一次去內地。儘管她對內地政府有很多意見,但是你看到平民百姓的時候,就會覺得他們是同胞。大家都是中國人,對他們有一種很自然的親切感,而這與政治是無關的。「我們要將政府和文化分開,不要搞混亂了政治層面和人的層面。」她認為現在很多香港人將政治和身份價值連接在一起,是非常可惜的。吳議員認為香港人這個身份和文化是與「中國人」沒有衝突的,兩者是分開的。「香港人一致都有一種很強烈的香港人的身份,但是他們對中國文化的認同是沒有衝突的。其實中華民族是一個身份的縮寫。歷史、文化、文學這些就是你的文化基因,你不能否認。」

  而比對香港人對菲律賓人和對內地人的排外心態,吳議員認為是兩碼子的事。「中國人有一種很特別的文化,就是對外族人不信任。可以對他們禮貌,但是不可以對他們信任。其實這種文化不單單是中國,英國也適用。只不過,菲律賓因為人質事件,使我們對她產生了壞的印象, 這只是暫時的。 相比之下,這與中國人仇視日本人是不同的。在歷史上,日本的侵略會令我們更加深刻。這是民間的敵意和仇恨,可以說是創傷,是很自然的感情。無論是哪一種歧視,我們都要平復,因為排斥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排斥的問題就是大家都有既定的立場,而當中的理據和事實,根本就沒有人有興趣聽。當你面對每樣東西都被標籤的時候,你根本就沒有話可以說。」吳議員覺得年輕一輩不能被假設捆綁著,「對內地的認識不夠,就說內地不好。這樣互相排斥會變成甚麼都不會,目光就越來越狹窄,會影響社會的發展。」她認為年輕人就要開放去聽理據、看事實,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檢討自己,不要太快有價值判斷,必須看清事實才作判斷,而且要有調整的空間。「互相排斥是人之常情,是人性化的,但排斥過後一定要思考,從社會的層面思考。」同時,她告誡年輕人不要只執著於相同的論點與角度,這是沒有進步的,而且要學會整理自己的情緒。「只有接受很多不同的東西後,繼而去蕪存菁,這才是重要的。只要分辨好對錯,你自然會有自己的價值觀。」

後記

  編者在編輯這篇訪問稿時,還記得網上面說內地人是「低等動物」云云,究竟我們為甚麼會說出這麼侮辱性的言語?在說出這句話之前,請先想一想,你們在說甚麼。衝口而出的話,沒有那麼容易收回來。

  道德批判與仇恨言論是兩個範疇的事。很多時,香港人出於一半義憤、一半偏見, 加上傳媒的渲染, 敵意如飛箭一樣射出,卻沒有想過講道理。這樣的香港人比較媒體所渲染的少數內地人又相差多遠?

  編者嘗試不作結論,不作引導。我始終相信大學生能夠做到「廣納百川,有容乃大」。也許,大家更要明白危言聳聽容易,冷靜分析困難?當他們煞有介事地危言聳聽,例如葉劉淑儀曾經在居港權事件講過的一百萬人陸沉論,請加倍小心——這個世界有人不停地嘗試煽動恐慌去統戰你們。

  從疏導不理智的情緒開始,即使殺紅了眼也會慢慢回復理智。然後再去想想,我們的社會想要怎樣對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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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浸大校友

從政之路

編 / 周詠雯   文 / 周詠雯、莊禮傑    攝 / 周詠雯、王梓

  2011 年的區議會選舉,你有投票嗎?你知道誰是你所屬選區的候選人嗎?你有想過畢業之後投身政界嗎?還是,你依然覺得「政治」離你很遠,很浪費你的時間?

  「政治」並不是就讀政治相關學科的同學的專利,其實「政治」一直都在你的身邊,你願意花時間去接觸、了解及實踐嗎?這次,我們訪問了三位浸大校友,他們畢業後皆投身政界,服務市民,做著一些其他人覺得「浪費時間」、「辛苦」和「沒有能力做到」的事。

  你,準備好了沒有?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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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相反地,他認為只要堅持做一些「細水長流」的工作,亦可以改變社會,當時機一旦來臨,群眾就會自然地參與。他說這些早年的經驗都會影響到自己日後對政團的選擇。

做事也不一定要很「爆」

  「街工」一向予人樸實的感覺, 這剛好與梁先生的性格接近。梁先生現在每天的工作都是與生活息息相關。對他而言這些工作並不特別,甚至算是平淡,但這些事在他工作地方的居民街坊和工友眼中,卻是一種特別的體驗和新的嘗試。梁先生會帶領著街坊和工友們表達意見, 他們會跟政府官員開會、遊行、請願和罷工等,他相信不論在從政和參與社會運動上,最重要的並不是做了多少的工作,而是改變了多少人。

  而作為政團的新人,梁先生坦言前輩雖然會對他的工作有所指點,但他都會有相對大的自由發揮空間,因為他的工作環境並不像普通公司般,採用命令與服從的管理哲學,他都可選擇接納前輩意見與否。

009

梁錦威先生

  梁錦威,2007 年畢業生,2005-2006 年度普選評議

員及國事學會內務副幹事長、2006-2007 年度普選評議

會主席, 當過學聯代表會主席, 現為街坊工友服務處「街

工」成員。

關心社會是大學生的責任

  梁錦威先生於 2011 年的區議會選舉中,在葵涌邨北選區當選成為葵青區區議員。在競選道路上,原來梁先生是於選前約一年多,才決定投身選戰。而在這決定前,因為梁先生一直認為關心社會是每位大學生的責任,所以他早在大學時期已打算參與社會運動,尋求改變社會的路向。梁先生補充說,在大學時期他曾參與國事學會及評議會的工作。國事學會的工作能激發他對有關工作的熱情和衝勁,而評議會主席的工作則令他學會向同學以及別人負責。梁先生因著參與學生組織,慢慢覺得關心社會不一定要做一些很激烈和惹人注目 (俗稱「爆」) 的行為,因為這些事都很講求時機,而且機會不一定會降臨。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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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010

社會事務,參與的不只是區議員

  說到前途,現時梁先生更想與街坊們工作。因為豐富的學生組織工作經驗,令他漸漸不相信「代議政制」(又稱間接民主制,是指立法機關的成員是由公民以選舉形式選出,並代表其在議會中行使權力)。梁先生認為這種制度會令人墮落,會令公眾對社會事務參與更不積極。他以有區議員成功爭取交通燈訊號延長兩秒的事為例,他認為區議員的職能絕對能做到這類工作,但居民卻愈來愈不會參與這些改變而倚賴區議員,這對講求群眾參與的民主社會並不健康。梁先生表示明白不同人在社會有不同位置,但不代表他們不用參與。他認為不論在選舉或社會事務,市民的參與都十分重要,而政黨最多只是凝聚市民和作溝通橋樑。梁先生補充說他倡議政策的工作可以幫助市民踏出第一步,而真正需要的還是街坊的參與。以公屋加租為例,梁先生並不是住在公屋,因此他認為自己並不會比住在公屋的街坊更能切身感受到政策帶給公屋住戶的影響。他覺得要爭取政策改變,與街坊的合作絕不能缺少。他認為自己雖是大學畢業, 但卻沒街坊般能觸及議題的核心,縱然我們能夠明白,卻少了街坊們對不同政策的親身體驗。這亦令梁先生再三強調市民參與政治及社會事務的重要性。

政壇上的抉擇

  梁先生的工作也有很多碰到與自己理念有衝突的時候,當遇上這些情況,他會怎樣抉擇呢? 梁先生表示會視乎情況而定,若然只是程度上有輕微的差異,他表示可以接受;但若事情是

完全違背自己的理念,就不能接受。他以選舉時的外傭爭取居留權問題為例,他理解很多市民反對的原因,但他卻認為外傭應有爭取居港的權利,不能接受他們爭取的權利遭剝削。梁先生表示,縱然這樣會失去部分選民支持,但亦會向他們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場。

  梁先生在衡量選舉箇中得失時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他的標準是工作的需要。 他表示自己是因為工作需要才參選區議員,而參與選舉並不是他本身的工作。因為區議員的身份可讓他有一個固定的辦公地方,繼續留在本區工作,所以能當選是一種榮幸,但若沒能當選,他也會努力為市民服務。

  當被問到年青力量的加入對政界的影響時,梁先生認為年齡並不是決定因素,關鍵在於心態。他一再表達在今天的社會只靠議員是不行的,基於很多原因,可能是政黨的背景或它所代表的團體等,這都會令社會的改變的步伐變得緩慢。梁先生認為,最重要的是市民參與或表達意見的程度,當市民認為全部的議員都不能代表自己,那他們便可以選擇自己的參與方式,這種思維才能真正改變議會文化。

與街工類似的新政黨──工黨

  2011 年,香港的工黨正式成立,作為街工成員的梁先生對此表示歡迎,並認為這是在回應社會的需要和訴求,它是代表一種之前香港政黨都不能代表的政治力量,而這種政治力量亦需要被吸納。他認為在 2003 年七一遊行後成立的公民黨是代表傳統而相對進步的中產思維,但到近兩屆選舉,該黨已慢慢發展到不能代表較進步的中產、知識份子及基層市民,而工黨正是回應這種政治需要。梁先生認為工黨與街工其實在思想上的分歧不大,只是兩者在工作取態或面向有所不同。工黨如李卓人(工黨主席)所說,是負責「搞政治運動」;而街工的取態會與職工盟較接近,期望會多發起社會運動和群眾組織。議席對街工而言並不是最重要,這只是他們維持營運和資源的手段,他們更期望選舉可吸引更多基層朋友和工友參加這種政治模式。

作為一個區議員,應該……

  作為區議員,梁先生認為文娛康樂、修橋補路並不是他們的工作,而是政府的責任,區議員有這些工作都是政府官僚架構所致。市民若願意,很多福利他們都能自己爭取,但與區議員爭取時所得到的政府回應並不相同。這時候,區議員對政策的了解和經驗便可以幫到市民。另外,區議員應作市民參與政治的橋樑:在政治制度下為市民謀求更好的生活,作一些與街坊生活有關的長遠政策創建工作,如爭取學生資助、關注公共事業收費等。這些長遠政策相比派禮物等短期福利,更能做到社會資源再分配以及減低基層市民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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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911 事件,「我走到 Main Po(蒙民偉廣場)『開咪』談911,當時的浸大還沒有現在那麼多限制──學生會借『大聲公』給我們,SA(學生事務處)亦主動說幫助我們預約使用場地,協助當時的活動順利完成,反觀現在並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搞活動』變得困難重重。」

  昌叔憶述,有一年學生會選舉,學生事務處(SA)要求轉為網上投票,那時的學生會「現莊」沒有甚麼意見,故大選委員會(下稱大選委)聽從學生事務處的決定,當時的國事學會便與學生會候選幹事會內閣商討此事,到最後決議推翻大選委的決定, 但大選委的主席稱他們已經沒有人手再籌劃一次選舉,於是國事學會的同學便自動請纓擔任大選委,沿用傳統的方法投票,選出新一屆學生會的成員。

  楊繼昌先生,2003 年畢業於人文學系,曾於 2001

至 2002 年度擔任第十七屆國事學會幹事長及 2003 年學

生會大選委員會成員,現為社會民主連線的成員,喜歡

自稱「昌叔」。

  談到自己從政的路途,昌叔認為:「如果從政的定義是從事政黨工作、擔任區議員或立法會議員之類的話,我並未開始從政。」他補充,他現在所做的事可以理解為「社會參與」,參與社會運動跟從政是不同的,但如果要說與從政最接近的經驗,應該是 2011 年參選油尖旺富榮區區議員。   昌叔於 2009 至 2011 年皆在社會民主連線(下稱社民連)中擔任立法會議員助理一職,亦有參與政策研究的相關工作;而在五區公投的時候,他亦有設計文案和籌辦活動。他現在的正職為勞工團體幹事,他認為在香港從政的空間很小,而自己也是在 2011 年參選區議員才加入社民連的。

浸大不是社運的搖籃

  「從小到大都有留意時事的習慣,因為我覺得一個人一定要有社會觸覺。」在浸會大學讀書期間,參與國事學會令昌叔有很多啟發,「因為國事學會的前輩的社會參與性很強,他們有很多人都加入了不同的政黨進行政策研究以及提供意見。」

  「你覺得浸大是一個培育社運之人的搖籃嗎?」當問及這條問題,昌叔笑道:「浸大一定不是社運的搖籃,所有人都知道社運的發源地是中大。」他認為,浸大相對之下比較保守,議政的風氣也不蓬勃,只有國事學會打正旗號以回應時事和政治為宗旨。「學生會都可以做到,但好明顯佢地達唔到。」昌叔表示關心時事和政治的同學仍是少數,在浸大這個大環境下對他選擇從政的影響很小。除了國事學會之外,所讀的學科對於昌叔來說也有一點點的影響。「我讀的是人文學,這個較接近文化研究的學科相對比較自由,會令學生有一個較寬闊的視野去看待事物,所以不能說沒有影響。當然,國事學會給我的影響會大得多。」

前校長吳清輝:「我一定會保釋我的學生。」

  問及上莊的時候有沒有做過一些「大事」,令昌叔印象最深刻的有三件事:有一次他走到當時的校長吳清輝面前詢問他「會不會支持學生『搞學運』」,當時吳校長答:「如果我的學生(因為學運)被警方拘捕,我一定會保釋我的學生。」

  另一件事是當昌叔上莊時正值 2001 年,當年的他很關

楊繼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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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會加入社會民主連線?

  社民連給予香港人的感覺是較為「激進」,昌叔認為這類行為可以演繹成一些「出格的」政治行動。他說加入社民連也是機緣巧合,昌叔在內地義教回港後經朋友介紹加入社民連,當立法會議員黃毓民的議員助理。當時亦沒有任何長遠投身政團的想法,他加入社民連的原因是 2011 年社民連需要一些有志之士參選區議員,那時候昌叔才「入黨」。昌叔覺得社民連在香港各個政黨的發展中走得比較前,相對有發展的空間。

社民連也著重原則和規矩

  除了發展空間外,昌叔表示「其實社民連很著重個人的原則和規矩」,只是往往媒體都不會報道社民連「有規矩的時候」,他舉例指,每一次的示威,當社民連的隊伍受到警方阻撓時,帶領者(例如大家認識的議員「長毛」梁國雄)會跟警察交涉,進行談判要求放行,若警方堅持阻撓以致談判失敗,帶領者便會宣告「警察無視市民的要求,違反基本法,現在會開始進行公民抗命」,才會開始推進防線,將鐵馬拉開。

  昌叔補充,社民連的人並不是每一次也會扔東西,例如在競選論壇中當他們享有平等的發言機會,便不會扔東西。相反因為立法會沒有一個平等的機會讓議員發言,所以逼於無奈以扔東西表達自己的不滿。事實上,社民連背後的邏輯和論述都是十分嚴謹的。

區議會選舉「打大佬」

  昌叔最為人熟悉的經驗是 2011 年參選油尖旺富榮區區議員「越級」挑戰擔任油尖旺區議會主席的鍾港武,他坦言自己參選都是一個偶然:「社民連有計劃狙擊建制派比較有頭面的候選人,即是俗稱的『打大佬』。」當時他見社民連中沒有人帶頭,他便站出來帶頭參選。

  對於那次參選區議會的經驗,昌叔表示他主打「興建高鐵帶來的影響」這個地區議題,因為高鐵的興建會影響到市民的個人利益和樓宇安全等問題。 他說,現在關心政治的人都是小眾,如果想提升市民的公民能力,他需長期參與政治工作,鼓勵市民參與公民運動。

  他最深刻的經歷是在對手鍾港武的議員辦事處門外紮營七天。 「 這個是針對著高鐵的問題, 所以我針對港鐵公司作出行動。剛巧鍾港武的議員辦事處門外有一個未開始進行工程的港鐵工程圍欄,我便打算在裏面紮營『做新聞』,一心以為很快便會被警察趕走,怎料港鐵職員因保險問題把圍欄拉開,那個位置突然變成了公共空間, 故我最後就在那個地方紮營七天。想不到鍾港武到最後會在他的宣傳單張上提及我的名字。」昌叔說,他明知他會輸也要堅持參選,背後的原因是要帶出現有制度的問題,讓市民和政府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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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應」令建制派傷亡慘重,以致他再次落敗。「當時的社會氣候影響了街坊的投票意欲,很多人是因為政黨因素而決定投票意向,那時候涂謹申並沒有常常『落區』,但因為當時的氣候是政治重於民生,即使街坊認同自己的地區工作,也會因為政見而改投對手。」縱然有兩次落選的經驗,鍾先生認為街坊對他的鼓勵、 義工對他的熱心幫助等大大提升他對這區的歸屬感,故決定繼續留在這區服務。

那年 ‧ 廿三條

  2003 年廿三條引致五十萬人大遊行一役,相信大家都記憶猶新,當時的政治風氣都是「一窩蜂」反建制,被視作建制派的民建聯的成員, 縱使做足地區工作的鍾先生也只能「眼白白」看著地區工作做得比自己少的涂謹申當選。「當時有很多做實事的人都未能勝出,反而那些『空降』參選的候選人因為『炒』政治議題而當選,選民投了那些『鬥氣票』,到了 2007 年便知道是『搵自己笨』。」

  鍾先生憶述,當時有超過一百個富榮選民對他明言,雖然認同他的工作,但因為政治取態而改投對方一票。問及他當時

鍾港武先生

  鍾港武 , 14 年前畢業於中國研究課程(社會學專

業),2007 年及 2011 年兩屆皆為油尖旺富榮區區議員,

亦是油尖旺區得票最多的民選議員及油尖旺區議員主

席,現為民建聯成員。

「大學時代的我對於政治還是一張白紙」

  鍾先生在 1997 年畢業之後便在油尖旺社區服務,擔任地區團體的職員, 他坦言:「大學時代的我對於政治還是一張白紙。」他稱自己那時並沒有甚麼政治傾向,「我鍾意做嘢,唔鍾意搞嘢。」 他說當時只想服務市民, 覺得民建聯常常服務市民,在社區中得到市民的認同,故加入民建聯。

  當問及為何選擇富榮這個地方紮根,鍾先生說當時因為自己是新人,所以被編配到富榮區,希望有新火花出現。鍾先生於 1999 年第一次參選區議員,但當時的對手是涂謹申,初到富榮區的他理所當然的落敗,他便繼續在此區做社區工作,四年後,雖然他的得票比上一屆多達一千票,但 2003 年的「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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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萌生離開民建聯的念頭,他記得當時亦有街坊勸他離開民建聯,明言其成功當選的機會會大大提高,他的回應是:「如果我在民建聯最艱難的一刻決定離開,那我只是變成一個投機的人,你也不應投我這個沒有承擔的人一票。」他重申,一個有承擔的人並不應該「大難臨頭各自飛」,而是更應顯出團結的一面。

Community Building

  「區議會不只是議事論事的地方,『落區』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只『搞抗爭』而忘記服務自己區份的市民。除此之外,Community building(社會建設)也是重要的一環,加強市民之間的互相關愛和關懷,讓他們開始去了解自己社區發生的事,關顧住在同一個社區的人。這些都是除了「開齊會」之外要做的事情。

讓步,不能「企硬」

  鍾先生表示,他選區的所在地附近有公屋、中高級私人樓宇及唐樓,像是香港的縮影,他們的訴求不盡相同,但鍾先生卻要服務選區範圍內及選區範圍附近的所有人。當問及不同的訴求和意見如何取捨,他認為,當考慮一件事的時候從不同角度考慮,才會易於達成共識。

  「做事不能『企硬』,無可否認,有時『蝕底』少少,會更易得到共識。」他說他不會將區議會的議題政治化,最重要是找到一個協調點,因為世界上的既得利益者太多,世事也不能盡如人意,那麼找到平衡點便是最有效的方法。

請不要將蛇齋餅糉妖魔化

  「蛇齋餅糉」這四個字,源於有些人指責建制派靠提供便宜的蛇宴、齋宴和派發月餅、糉等食物以博取市民的支持。鍾先生直指事實上每一個政黨都會有「蛇齋餅糉」優惠市民,如果派發「蛇齋餅糉」真的是嚴重罪行,那麼指責他們的人亦應該停止向選民提供此等優惠。

  「其實這些優惠都是由有心的商戶提供, 而非民建聯補貼。」鍾先生指,事實上民建聯並沒有這麼大的財力去購買東西派給選民,他的議員辦事處職員亦是他自己出錢補貼聘請的,辦事處的租金也是由區議會的運作經費補貼。「請不要再把『蛇齋餅糉』與民建聯掛勾,亦不要將『蛇齋餅糉』妖魔化。」他再次重申,每個區議員也有提供「蛇齋餅糉」,而大家也只是想為市民提供福利而已。

成功爭取……

  「成功爭取……」的橫額是民建聯近一兩年的「標記」,這些橫額亦成為網民「惡搞」的對象,當中有些項目例如成功爭取延長紅綠燈兩秒、 成功捕捉流浪狗常常成為被人嘲笑的話題,鍾先生為他們平反:「區議員辦事是因為收到不少市民的投訴和意見才決定解決問題,大家對這些事存有誤解是因為他們不熟悉該區份, 不知道這些訴求背後對於市民的重要性。 」 他續稱,這些「惡搞」除了侮辱了辦事的議員,還侮辱了提出訴求的市民,「惡搞」可能會嚇怕市民,令他們卻步,不再尋求區議員反映他們的實際需要。

寫在採訪之後

  還記得那天完成了採訪,另一位社會版主編跟我說:「第時從政啦!政壇新秀呀!明日之星喇 Carmen !」當時的我近乎是條件反射般答了一句: 「我畢左業之後搵個人嫁左佢唔好?」換來是他的驚愕:「乜你咁架!唉!」

  之後回想,是我當時的反應太快答錯了他嗎?我再想了很久,發現:其實我也不會答他我會踏上從政的路途。可能是我自私,不會用這種途徑去服務香港市民,加上看著市民常常說涉足政治的人為「政客」、「政棍」,怎麼不令人卻步?

  對,在香港這個地方,「政治」就好像鬼魂一樣,生人勿近;「搞政治」的那些人也被看待成那種「嫌命長」、「有好工唔打」、「自己攞黎衰」的人。 那時候我告訴家人我當上了社會版主編,內容除了社會還有政治議題,家人的反應是:「寫下嘢就好,但唔好走去瞓街嗰啲呀,咪比警察拉。」「政治」真的要和「比警察拉」劃上等號嗎?

  我又想起區議會選舉的那段時期,那些家庭主婦指著候選人的橫額議論紛紛:「陰公咯,後生搖搖就黎選區議員,咁就一世喇!」在她們身後經過的我在想:究竟是候選人「陰公」,整個制度「陰公」,政治這個東西「陰公」,還是我「陰公」?當再沒有人相信政治,覺得政治只會成為負累,可能「陰公」的是香港,是香港人。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決定從政,你在傳單上看見「周詠雯」三個字,請不要罵我「政客」又或是「政棍」,任何一個人在決定從政的時候都是本著「服務市民」的心,畢竟從政的路並不易走,大家都是本著「咁就一世」的勇氣。

  「政治」本是眾人之事,認識政治,也許就不會對「政治」有偏見。縱然不是每人都踏上從政之路,但至少,從關心社會開始。香港的下一步,就由你我一起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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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牟利福仔盈利之謎

  福仔,即學生會福利合作社,現有兩間分別在舊校(善衡校園)楊瑞生紀念館5 樓及新校(浸會大學道校園)持續教育大樓地下(東亞銀行旁),向同學售賣零食、飲品、文具,同時亦設影印等服務,為求讓浸大同學得到最大的方便。要知道九龍塘校園位處價格高昂的地皮,舊校旁邊的「逸瓏」呎價至少二萬元,豪宅林立而商店不多,附近只有位於「島仔」的便利店,而且便利店貨品價錢亦一向昂貴,所以同學都會在福仔購買所需。加上福仔為學生會所管理,「合作社」的名銜更是頂著非牟利的名號,同學理應很放心在福仔購物。但是,當本會翻查學生會帳目,發覺福仔一年的盈利竟可高達三十萬,而且福仔賬戶竟可有百多萬結存,究竟福仔是如何運作的?其定位如何?金錢又流到哪裏去?

  本會為求得到全面的理解,首先邀請福利合作社的姐姐接受訪問,惟職員要求本會先與學生會會長溝通,於是本會與學生會會長楊益強聯絡及提出訪問邀請,但楊會長不願接受訪問,於是連帶沒能得到學生會專責福利合作社職員 Rosanna(現已離職) 及福利合作社姐姐等就關於福利合作社運營情況的闡釋。 而當問及原因時,楊會長回答:「我不想連累福仔姐姐。」究竟當中有甚麼原因令會長害怕影響福仔姐姐而拒絕接受訪問呢?雖然本會無法得知福仔現時運作情況,但本會訪問了學生會第四十屆會長、四十一屆幹事會財政幹事及現任評議員陳贏豪,他當時負責舊校及新校福仔的籌辦,對福仔的運作甚為熟悉,嘗試為本會及同學釐清疑惑。

編 / 文皓心   文 / 文皓心   攝 / 王梓、周詠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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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仔是同學的必然選擇

  福仔全名是福利合作社,每間大學基本上皆有此類福利機構,而運營定位離不開兩點:為同學提供方便及優惠。因為學生會已向政府註冊成為法人,福仔又是學生會的組織,加上福仔亦無售賣熟食,所以福仔無需額外註冊。以往校內只有一間位處舊校的福仔,當時福仔由志願同學協助經營(有如現今宿舍「四小福」的經營方式),但因志願同學不多而且要顧及上課時間,於是福仔開放時間不穩定,收到了不少投訴。其後為了方便同學,福仔經營系統化,從校外聘請福利合作社職員,並固定經營時間。新校福仔亦於 2009 年 3 月 13 日正式開張,主要方便於宿舍的同學購物。

  當問及福仔的定位時,陳贏豪表示方便同學是首要考慮。校園內除了福仔,就只有屬於財政處的零食及飲品售賣機,而售賣機的價錢普遍較為昂貴,加上零食選擇不多,所以同學都會到福仔購買。校外商鋪亦讓同學無從選擇,除了位處「島仔」的便利店,或是在宿舍走五分鐘路程的牛津道惠康外,同學要走到樂富廣場、又一城或是九龍城等地才能購買日用品,路程十至十五分鐘不等,對於上、下課想買點零食飲品的同學甚為不便,於是在校園內的福仔就是同學的必然選擇。

福仔應該非牟利?

  可是除了方便同學,福仔應否非牟利?為同學提供優惠又應去到哪個限度?學生會每年派發的記事本中,都有數頁介紹學生會服務,而關於福仔的介紹如下:

  「學生會開設兩所福利合作社,而本會作為一個非牟利的學生社團,以服務為宗旨,因為我們比其他商業機構都了解、重視以及更能滿足同學的需要。福利合作社的設立並非為賺取利潤,而是在收支平衡的前提下為同學提供優質而多元化的服務,普遍貨品的價格可以比市場訂得更低,使同學及教職員受惠。」

  學生會也說明了福仔應有的特點:非牟利。而福仔負起合作社這個名號,蘊含著自治自立、社員互助、非盈利等意思,更包括了教育宣導之意味。合作社理應由社員共同經營,每個買貨賣貨過程皆由社員一手包辦,以建立互助自治之理想經濟模式。即使回望當下,福仔或許未有實踐經濟共享之預備,但皆因其非商業機構, 而是學生會福利機構, 有需要達至「非牟利」的目標,這才不負福利合作社之名,以及同學對學生會之信任。

  當然,一間店鋪的運作需要後備資金以作未雨綢繆,經營福仔都需要收支平衡,所以賺取適當利潤本無可厚非。但據學生會福利合作社財政報告所示,兩間福仔一年純盈利合共可達三十萬,陳贏豪更提及福仔盈利每年皆上升,福仔的營運方針又真是如其所言的「並非為賺取利潤」嗎?

福仔定價無特定利潤率,但要遷就售賣機定價

  陳贏豪提及福仔定價無特定利潤率(Profit Margin),但多數貨品定價基於遞退機制。即是說,若成本愈低的東西,利潤率就會相對較高,如成本只有五毫的貨品,就會以一元或一元五毫售出;若成本較高的東西,售價則會貼近成本,如十元成本的貨品,就會以十一元售出。這個機制源於估計同學不會介意在低價貨品中容許福仔多賺一點, 「如果售價為一元的貨品,同學應該不會介懷福仔是賺了五毫的。」另外,有些貨品像飲品、零食及杯面會因應校內售賣機而調較價錢至相近水平,如福仔以五元售賣一盒 375ml 紙包飲品,只因福仔相鄰的售賣機以五元五毫出售,但他表示一盒 375ml 維他奶的成本約三元七毫。

  原來,福仔在未聘請職員以前,福仔的籌委會皆無法預料實際盈利,他們懷著「不會虧損便可」的心態,陳贏豪亦道:「最理想是扣人工後不賺錢。可是現今福仔有很多運作成本,於是價錢會定得較保守。」而現時定價主要由福仔姐姐及學生會專責福利合作社職員負責。陳贏豪說,以往福仔的營業額與福仔姐姐的花紅有關,所以福仔姐姐對定價都比較緊張,不會主動減價。這花紅政策由聘請福仔職員時已經落實,當時是因為不知道同學對福仔的需求程度,於是想透過花紅而令福仔姐姐更有推動力去把福仔經營得妥當。但近年因為營業額不斷上升,學生會及校方皆發現福仔姐姐的花紅連薪金可超過一萬元,差不多是薪金的一倍,比校外同等工種的薪金超出甚多,於是在上年度決定取消花紅制,改為調高她們的薪金。

  問到學生會在定價上的角色時,陳贏豪表示學生會幹事一般都不會介入,但他們擁有最終決定權,「看該屆幹事(在下調價格一事上)是否進取。」他答道。

福仔戶口「即使沒有百多萬,也有數十萬」

  至於賺回來的錢, 所有營運收入皆會放進福仔的專屬戶口,而陳贏豪說收入主要是支付人工及為器材維修或更換預留費用。本會翻查福仔近一年來的財政報告,發覺每月開支不外乎入貨成本、員工薪金、八達通手續費、每年一次的約滿酬金,以及甚少出現的特別津貼及加班津貼,而校方不需福仔繳交租金、水費及電費等雜費,扣除這些支出後,2010 年 12 月至 2011年 11 月的全年總利潤竟達 $313486.72。陳贏豪更曾提及福仔戶口「即使沒有百多萬,也有數十萬」。盈餘這麼多,既不是轉移至學生會戶口讓學生會買進其他器材以方便學生,又不是秉持福利合作社的宗旨以優惠的價格回饋學生,只是用作不時之需,豈是正確的理財之道?而且陳贏豪也表示新校福仔的興建成本為三十多萬元,那福仔戶口裏的錢可能已經足夠興建多三、四間福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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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贏豪

  而本會亦詢問陳贏豪有關虧損的問題,現時福仔在假期時便會有所虧損,而虧損就會用福仔戶口的金錢補貼。的確,縱使暑假期間一間福仔虧損可至一萬元,但其他時間所賺取的利潤完全能將虧損補回。

  當問及是否因為於 2009 年新校福仔的興建,以致同學需要購買較昂貴的物品以幫助福仔「回本」時,陳贏豪答道:「其實我們都沒想過要『回本』,更沒有想到盈餘會有這麼多。」不過他表示,福仔的盈利的確在兩、三年間「暴升」,「但盈利上升與貨品價錢無關,只是因為人流多,很多同學在福仔購物。」

福仔的發展缺乏長遠考慮

  本會對福仔定價有所疑問而翻查財政紀錄及詢問定價方針時,才發覺福仔的發展確缺乏長遠的考慮,最初福仔聘請職員,希望將福仔經營系統化,好像只是為了解決同學上課下課間沒有人經營福仔的問題;花紅制度亦只是為了增強福仔職員的工作動力;陳贏豪亦說以往亦曾計劃福仔一年只開十個月,「不

試不知怎樣經營方法才是好。」而幹事會每年更替,當福仔運作看似穩定,便有因循依舊的情況出現。但是面對福仔每年盈利不斷上漲,幹事會亦應再撫心自問福仔究竟如何定位,又應怎樣名符其實地做到,不應再任由盈利堆積,而該妥善處理金錢以致讓盈餘有更好的去處。一方面幹事會需要處理已有的資源,另一方面也應積極考慮調低貨品定價,陳贏豪亦與本會坦白說:「價錢的確有下調的空間。」

34.8% 的同學表示福仔「定價合理」,50.8% 的同學表示「定價較貴」

  本會針對著福仔的定價向全校學生會會員做了問卷調查,希望得知浸大同學對於福仔定價的意見,從而反映同學的訴求給幹事會。直至截稿日,本會收到 511 份問卷,去除未完成與重複提交的結果後,506 份有效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在「你認為福仔定價屬於什麼水平?」一題中,50.8% 的同學表示「定價較貴」,亦有 34.8% 的同學表示「定價合理」,有 8.3% 的同學表示「定價很貴」,而 5.7% 同學認為「定價較低」,認為「定價很低」的則有 0.4% 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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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問及「你認為福仔最重要的功能是什麼?」時,有151 位同學認同是「方便」,有 58 位同學則認為是「提供較校外商店便宜的貨品」,而 297 位同學表示「以上全是」。

方便 ■■■■■■■151 29.8%

提供較校外商店便宜的貨品

■■■58 11.5%

以上全是 ■■■■■■■■■■■■■■■297 58.7%

  在「你認為福仔的價格有下調的空間嗎?」 一題中,有458 位同學認為「有,而且有需要」,而只有 48 位同學表示「價錢合理,不需要」。

有,而且有需要

■■■■■■■■■■■■■■■■■■■■458 90.5%

價錢合理,不需要

■■48 9.5%

  「據去屆幹事會的福仔財政報告所示,兩間福仔純盈利達三十萬,且自開業至今每年皆有增長,對此你有何看法?」一題中,有不少同學表示不合理或提出減價要求:

  「明顯有減價的空間,下年將會有兩批學生入讀 bu,相信增長額會不斷增加,減價絕對不成問題」;

  「賺咁多可以推出多一 D promotion,特價優惠等會好 D」;

  「作為代表全體浸大學生的學生組織,不應該從事任何牟利的商業活動。而且每一位浸大學生都邀交了學生會會費作為學生會運作之用,學生會沒有理由亦沒有需要賺取資金。福仔

只須做到收支平衡,有盈利的話應該降低價格,惠及浸大的學生」;

  「老實講佢 d 野同 7-11 一樣咁貴,仲要打住福利個名,不如搵 7-11 係度開 24 小時好過啦」。

  同時,也有同學提出現時情況合理或無意見:

  「某些商品定價的確較校外便宜,但有部份卻相差無幾」;

  「福仔作為學生會旗下的一個機構,本應為學生爭取福利,而且每間福仔盈利三十萬最後的去向能不能很好的利用也是一個問題,如果福仔的錢是被很好的用於支援學生會其他項目,那麼盈利是必要的,但是,如果過多的話,不如返利於民」;

  「無意見,貨品已經比其他便利店便宜;方便我們的同時應該給予業主回報,這樣才能提升經營質量;支持自由市場」;

  「一年三十萬,每個月三萬都無, 好合理姐」。

  (註:問卷調查結果將會上載於本會網上日誌供同學閱覽。)

  問卷調查結果表示,大多數同學認為福仔貨品價格有下調空間,而且福仔定位該是非牟利及方便同學。而本會亦得知普遍同學都不知道福仔不需繳交租金及電費等雜費,亦不清楚賺取所得究竟會如何使用, 同學對福仔的運作情況近乎一無所知。

福仔與周邊商鋪價錢比較

  究竟福仔定價與周邊商鋪價錢相距多少?而其定價又是否

定價很貴 42 人    8.3%   

定價較貴 257 人    50.8%   

定價合理 176 人    34.8%   

定價較低 29 人    5.7%   

定價很低 2 人    0.4%   

定價較貴定價合理

定價很貴

定價很低 定價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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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圖中從左到右分別為:大學書店、島仔及牛津道惠康

合理?本會走訪了福仔、校內零食或飲品售賣機、島仔 7-11、島仔影印店、大學書店及牛津道惠康一探價錢,結果如下:

福仔 校內零食或飲品售賣機

島仔 7-11 牛津道惠康 島仔影印店 大學書店(浸大同學 9 折後價錢)

飲品類

Minute Maid 果粒橙(550ml) $7 - $8.5 $6.9 - -

健康工房竹蔗茅根海底椰 $7 $6 - $6.5 - -

維他 檸檬茶(375ml) $5 $5 - $5.5 $6.5 - - -

零食類

卡樂 B 熱浪薯片(60g) $8.5 - $12 $9.5 - -

Meiji Meltykiss (71g) $19.5 - $24.9 $25.9 - -

爽浪無糖香口珠(10 粒) $4 - $5 - - -

杯面類

合味道杯面 $7 $8 $10 $6.5 - -

滿漢大餐 $10 - $14.8 $19.9 - -

出前一丁杯面 $8 $8 $9.5 $7.5 - -

文具類

Pilot BP-S-F 原子筆(0.7mm) $4.5 - - - $4.5 $5

Pentel 塗改液(12ml) $14 - - - $18 $16.2

Plus 修正帶替芯 (6mmx6M) $12 - - - - $10.8

  結果雖顯示福仔定價較便宜,但是否合理,並可以接受呢?當本會知道,福仔一年純利可以達三十萬,而且有些貨品差不多賺一倍利潤,賺回來的金錢也只是放在銀行帳戶,整件事聽起來便不合理。本會無法邀到會長接受訪問,因而無從得知入貨價格,也不知道現今福仔運作會否已有改變,惟望幹事會現得知同學意見,會主動跟同學公開運作方針, 提高透明度,讓同學知道自己所付的每分每毫皆是用得其所。

註:以上價錢為 1 月 17 日查看所知,個別商店或有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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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每天經過這面牆,無論我們是駐足細細閱讀,或是全然無視地走過,它就是這樣安靜又熱鬧地佇立在那,見證著伏爾泰的這句話——我並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曾經有多少著名的學生運動是由民主牆發起的,它又在多少的時間裏安靜得不被人提起,但不管怎麼樣,它始終在此,守護著每一個浸大學生發聲的權利。它是浸會大學學生會民主牆,屬於我們自己的民主牆。

  無論你是剛入學的 Freshmen,還是快畢業的「老鬼」,問問自己,你是如何看待這個我們每天上課的必經之地?對民主牆的印象,你曾否有過以下的想法?

  「民主牆?咩黎架?」  「民主牆?我平時食花生八卦下架咋,上面講咩都唔關我事。」  「嘩,我都唔爽架,但係就係唔想貼民主牆,我凈係會間唔中簽下名支持下。」  「民主牆咁多嘢,邊有時間睇得晒?」  「都唔明點解啲人咁鍾意貼民主牆,咁得閒嘅我讀書唔好?」

  本期校園版就專訪了兩位與民主牆結緣的同學,一位是第一次貼民主牆的同學,一位是民主牆的「常客」,通過他們的回答,讓我們來看看他們眼裏的民主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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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编 / 渠贇   文 / 渠贇   攝 / 王梓、周詠雯

  受訪者:舒欣   Year 3  《讓我來告訴你為甚麽我不是怪物》筆者  貼民主牆經歷:1 次

  1. 平時會留意民主牆的內容嗎?

  會,但通常不會停留很久,因為文章篇幅較短。前兩年舊校有課就會比較常看,現在常在 CVA 上課就少了。

  2. 那你以前為甚麽沒有想過在民主牆上留言或者回應呢?

  首先是因為話題與我自己無關,所以不關心。

  其次是討論的話題較多是體制上的問題,我並不是說體制上的事情不應該去討論,只是會比較複雜,而且實際的影響力十分有限,尤其是考慮過去幾次的抗爭和學校政策的互動,可以看出所謂民主牆的影響力。比如說語言政策,這是一個不壞的議題,但校方一直賴著,就好像刀槍不入,讓人有種絕望感。另一方面,作為一個內地生,我擔心的問題是我的表述方式能否被經常在民主牆上活動的人理解,因為我用的是內地生的思路,我顧及的地方本地生可能並不感興趣。當然我知道這樣想不對,我需要溝通才能互相理解。

  總而言之,沒有甚麽動力驅使我一定要貼文章在民主牆,並不是說我都完全同意文章所說的,只是大多時候話題不值得我花時間去研究和寫,或者我寫沒有多大的用處又或是會有相反的效果。

  3. 那甚麽促使你第一次貼民主牆發表自己的意見呢?

  只是巧合而已,恰好有幾個因素。其一,因為當時的情況是可以用火燒眉毛形容,文章是很明確地針對內地生,就好像指著我的臉在罵一樣;其二,我覺得這是一個意識上的問題,不是一個體制上的問題。意識上的問題是較易改變的,可以讓一些觀念上較中間的同學更易於理解我們這方面的觀點;第三個因素是因為文章貼在民主牆上,所以我要在民主牆上回應。如果他寫在 Facebook 上,我就會在相同的媒介上回應。

  4. 張貼後,你有得到期望的交流或是理性的回應嗎?

  當然沒有,他也沒有回應。 我也不知道對其他人有沒有改變,因為如果他們同意我的觀點,理論上來說,我並沒有改變他們,只是恰好號召了同樣想法的人。

浸大議事廳──

民主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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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留真名會否擔心被人身攻擊?

  人身攻擊我倒是不怕,人身攻擊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果一個持有民粹主義觀點的人,對我人身攻擊,那其實他在幫我,他在幫我論證,他已經沒有東西好罵了,已經沒有道理可以說,只能罵你了。

  6. 你覺得浸大民主牆有甚麽特點嗎?

  我覺得浸大民主牆是分散和面積小(城大較為集中和大)。我覺得民主牆是一個歷史遺留物,現在是 21 世紀了,其實我們並不真的需要一塊民主牆來扮演當年民主牆的功用,我們可以去 Facebook 、討論區,甚至開一個 Blog 來表達我們的觀點。民主牆用來聚集大家的觀點的功用已可以被取代了。不過我覺得浸大民主牆這個物理設置沒甚麼特別大的問題,重要是體現了一間學校對學生發表意見的鼓勵和學生關注事物的傳統。

  7. 民主牆在一個學校裏面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

  更多體現在一種傳承性,在民主牆發表意見有一些特點。比如說你不能寫一句話,通常大家會寫一篇文章,要署實名,沒有審查機制,公開給全校人。因此它是有一定的功能的,它可以提醒我們的言論自由權利,並教會我們怎麼運用。但事實上我覺得浸大民主牆的討論質量不高,大多數文章不能把共識推進,對問題理解往前推進,這是很低層次的言論自由的表達方式。但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平時看的好文章比較多,比較挑剔。但相比內地,有民主牆總比沒有民主牆好。

  8. 你認為民主牆需要留真名的制度是否合理呢?

  我覺得是好的, 文責自負, 而且也是對讀者的尊重。 說實在,民主牆留真名也是一個經不起考驗的規定, 防君子不防小人。

  9. 那你認為學生應該通過民主牆關注學校事務嗎?

  我覺得討論是好事,但未必是在民主牆。民主牆是個效率很低的地方,第一你需要列印文章,裝訂,也不知道誰看了,回應也很少。說實在現在社交媒體這麼發達,網絡上的民主牆有時比實體上的來得更有效。

  浸大甚至可以在首頁上開一個民主牆,學生可以用學生編號投稿,發表意見。而且在民主牆上難以討論出共識,大部份人也不具備這樣的素質。更多的時候是硬碰硬的觀點,我的觀點是甚麽, 你是怎麼錯的等等。 包括和學校的溝通, 在民主牆上,整個大氣氛就是學校就是個壞人,大家不斷地抨擊。我覺得真正希望持續去改變體制的人應該更深入地瞭解這個學校的結構,事情是怎麼運作的等等,但民主牆並不能完全提供這些訊息。在這個時代,觀點是非常廉價的,每個人都有資訊,都有觀點。但問題是,你做的事情是否能帶來實際的改變呢?

舒欣

麥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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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受訪者:麥子文  Year 3   前國事學會幹事   貼民主牆經驗:數不清了

  1. 貼民主牆是從甚麽時候開始?

  一年級上國事學會莊就開始利用民主牆貼東西,用過的名號很多,比如說「國事學會」、「麥子文」、「語言政策關注組」,或者幫一些校友貼東西。 例如關於學會轉制、 劉曉波、語言政策、佔領中環、烏坎事件,內地生議題都曾發表過意見。

  2. 爲甚麽想利用民主牆這個地方表達自己的意見?

  因為有人看,比寫信有效。好像汽水機「食錢」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很多年,(編按:福仔旁邊的汽水機經常「食錢」,同學就會誤以為是由福仔運營,經常到福仔要求退錢,但其實汽水機是屬於財務處管理的。)當我得知此事後,我就打電話和貼民主牆,就很快得到了財務處的回應和解決。

  3. 在浸大好像比較少見像你一樣會這麼積極貼民主牆的人?

  其實以前都有很多這樣的人,我剛入學的時候,有一個同學就很喜歡貼關於法輪功的文章,外國勢力怎樣讚揚法輪功,中國內地怎樣污蔑,不過他自己很少發表,大多數轉載大紀元等報章的文章。其實民主牆曾有很多類型的文章,以前還有個師兄,他一定會用紅墨水回覆別人,也喜歡在民主牆筆戰。而我們學校有個一直激戰的話題就是關於基督教,而他是天主教教徒,所以就很愛回應這些。所以說可以看到各有各的風格。

  4. 你認為可以得到期望的回應嗎?

  我覺得是可以的,比如說餐廳食物質素差的抗議是 ITO(資訊科技處)職員 Gloria 貼的,除了徵集到簽名以外,還有一位同學附了一張 20 元紙幣,說是請陳新滋校長吃飯,最後校長說要捐給學校,我們也收到收條。

  5. 你認為貼民主牆對表達意見的作用大嗎?

  我覺得民主牆是個很好的地方,甚至是浸大裏僅餘與高層對話的溝通管道。如果發私人信件去質詢,學校大多是不會理睬的,學校對政策也很少有公開諮詢。但在民主牆是一定可以得到校方的回應,縱使這個回應有多敷衍。所以我鼓勵大家如果以後有甚麽想向陳新滋校長反映的,最好就是貼民主牆,因為他一定會回應。不回覆公開的東西其實會破滅了他一直嘗試維持的親民形象。若他不回,大家就會認為他是表裏不一。

  6. 你認為民主牆在一個學校的地位是否重要?

  當然重要,對外來說,很多記者都是通過民主牆「攞料」。而且浸大其實很缺乏一種文化,一種分享的文化。有甚麽東西是大家不知道的,你認為值得大家探討的,不就應該拿出來分享嗎?而民主牆就是很好的平台。比如說汽水機「食錢」的小事,不要在私下吵吵就算,通過民主牆其實就可以得到很好的解決。我不是說要養成一種投訴文化,但浸會宣稱的全人教育不是講求 Critical Thinking 嗎?既然這麼有 Critical Thinking,不就應該一起討論嗎?

  7. 比較其他學校的民主牆,你認為浸大的有甚麽不同和特點嗎?

  我的看法就是相比中大民主牆,浸大的民主牆探討的主題很單調,整天「獨沽一味」,大家關心的事情的興趣偏窄,很少看見一些如關懷弱勢群體,時事評論的文章。我自己就分身不暇,只能把大部份精力用於關注校政,不過我自己的興趣也在此。也因為浸大的學生對一些特殊東西的興趣本來就很低,興趣學會很難發展起來。

  同時我認為精彩的文章也很少,我們現在就剛剛出了一篇「種族歧視」的文章(詳見《讓我告訴為何討厭來自大陸的你們》),雖然這條路線很不好,但這篇東西至少拓展路線,有資料搜集。而城大則有較多鞭策學生會工作的文章,因為城大的學生很關心自己學生會的發展。但我敢說了在我們學校,除了我是沒有人會鞭策學生會的了。而科大的內地生的參與程度也挺高的。

  8. 為甚麽會有這樣的傳統呢?

  其實我個人評價,浸大學生真是比較「怕死」的。不知道為甚麽別人一「開波」,你就說不要這麼激烈,形勢都還沒確定,就退縮了。其實很多事情大家都可以參與的,民主牆留言已經是需要付出最少“Cost”的行為。其實根本上只要留個名,學校都會害怕的。很多同學都是比較功利,覺得拿了畢業證就會走,但這個想法就對了。因為從這個角度出發,那我們就是顧客,有些甚麽不滿意其實不怕發聲。從更有批判性的角度來說,你讀了三年,若畢業後問你,「你學到些甚麽啊?」,你說:「我學到搞千人宴,學識燒嘢食,學過 Statistics 凈拿左 B-,好慘啊」我覺得這樣很明顯是不行的。

  9. 你覺得民主牆是否應該留真名?

  其實是有歷史原因的,90 年代的時候,生物系教授曾經告過國事學會的文章誹謗。留真名的制度可能就有這個考慮,讓大家對自己的言論負上責任。不過我認為留真名還有以一個作用就是我可以就這個對象作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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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應不應該留真名,我覺得是值得討論的,包括民主牆的規矩,也是需要一些民主程序的討論。既然叫民主牆,民主也應該適用於民主牆的規矩的。例如現在的八張 A4 紙的限制,其實我不明白其理據是甚麽。如果有空餘位置,兩個星期的期限可不可以延長,更加人性化?再比如現在版面是否足夠,是否應該開多塊?其實學生會應該現在「擔大旗」多做事了。

  看完他們的想法後,你也許同意,也許不同意,但無論怎樣,我們應該珍惜有這樣一個地方捍衛著我們表達的權利。

學校高層如何進行回覆

  平時同學針對校方某部門投訴時,一般多會得到學校的回應。難道學校高層也會經常流連於民主牆前嗎?我們發現,原來學生事務處因為佔據地理優勢(楊瑞生樓八樓),每天上下班職員都會經過民主牆,所以多會留意一下。如果有發現關於向校方反映情況的文章,都會照相記錄,然後轉發給負責此事的部門。好像就餐廳食物難吃的反應,學生事務處因知道是屬於財務處的管轄範圍,所以就將此資訊傳達。但據學生事務處行政主管沈黃素蓮女士表示,雖然會傳達,但只是給部門作為參考,至於會否回覆或作出行動,他們也沒有權利管轄。

  各間院校的民主牆張貼守則比較:

浸會大學 科技大學 中文大學 城市大學

張貼時間 14 日 14 日 若民主牆飽和, 將 按 張貼 日 期 先後, 拆 除 較舊 內 容, 保留約六分之一以供張貼新張貼品。

7 日

張貼張數 8 張 A4 紙 無限制 25 張 A4 紙

註明學生證號碼及名字

張貼大字報前提交副本予 學 生 會,提供學生證號和名字等資 料, 但 張貼時不需要寫上。

× √

註明張貼日期

√ √ √ √

  本校民主牆張貼守則的由來已難以考究,據聞已有十年未有改動過,但這些守則如八張 A4 紙的限制是否合理?十四日的張貼時間又是否足夠?正如麥子文同學所言, 「既然叫民主牆,民主也應該適用於民主牆的規矩的」,一切等待同學們來做判斷。

後記:

  如果你問我如何最快速地看出一間大學裏學生的素質?我會回答,看看民主牆就知道。看看他們在關注甚麽議題,看看他們寫的文章,看看他們的回應程度,就能略知一二了。一個學校的學生的理性和素質,也就全寫在了這些字裏行間的回答中。民主牆可以說是一間大學的視窗,向外人展示著一個學校最重要的思考和批判精神。

  爭論在民主牆紛紛擾擾,從未塵埃落定過,也從未被期待能得到完美的解決。有人覺得民主牆只是一個拿來吵架的地方,有的人只是爲了看看新奇。但民主牆也是一面鏡子,我們由此看見了自己,自己身邊的同學,生活的環境和學校。正如在之前民主牆熱議的內地生是怪物的爭論之後,才突然發現,原來每天擦肩而過的人中,也竟抱有如此念頭的同學。

  編者也從未貼過民主牆,自然沒有權利去評價那些勇於發表自己意見的同學。在此也並不是說鼓勵大家齊貼民主牆或者貶低那些對民主牆不屑一顧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關心社會的方式,民主牆只是其中一個。只是有時看民主牆一陣熱鬧,其中不乏沒有邏輯和人身攻擊的話語。既然希望民主牆象徵和守護著我們言論自由的權利,作為回報,我們也應一起擔負起維護民主牆上討論的理性和素質的責任。

由上到下分別為城市大學、科技大學及中文大學的民主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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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陌生人

編 / 渠贇   文 / 吳怡、張文英、鍾嘉凝、周詠雯   攝 / 王梓、周詠雯

  「為甚麽要採訪我們?」這是每次受訪者聽到採訪邀請的第一個反應。要怎麼解釋呢?

  每天從宿舍出門,消毒水氣味瀰漫的走廊上總會碰見清潔阿姨已經早早開始打掃。到OEE702 遇上電腦故障,有個一直不知道叫甚麽名字的 Staff 總是神奇地出現在身旁打救我。偶爾和朋友實在頂受不住日復一日的舊 Can, 就會不自覺地向元福走去。 當上完一天的課回到宿舍,樓下的保安總是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

  「因為浸大除了是屬於我們的,也是屬於你們的。」

  一間學校除了學生,除了校方,我們最容易忽視的,往往是這些每天與我們相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我們或有交談,但卻少有交流。

  校園版這次只希望留一個專題,聽聽他們的故事,他們與浸大的故事,與我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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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陌生人——

保安

  新學期第一個週日的淩晨三點半, 浸大的宿生都在幹甚麼?在電視房組聚?在九龍城吃糖水?在開會?在溫書?在上網?在打機?還是簡簡單單進入夢鄉?老實說, 不管在幹甚麼,都只是在學業之餘偶爾為之的狂歡。狂歡之後,筵席終將散場,我們你們他們,無論精力有多旺盛都要上床睡覺。可是,還有這樣的人,他們在一旁守護著欣賞著我們的狂歡,無論它發生在今天還是以後。

  值夜班的阿姐,健談活潑,晚上精神也那麼好,很有耐心聽我用蹩腳廣東話提問。不過想一想,大概也是因為寂寞吧,夜晚 11 點到早上 7 點,正是絕大多數人休息的時間,但卻是她獨自的晚班當值時間。阿姐也在採訪時無奈提到,自己因為上夜班,沒甚麼朋友了,我的出現剛好給了她一個傾訴的機會。

  雖然在開始請求採訪的時候,阿姐連連拒絕,說自己沒甚麼好說的。 可是在問了第一條問題「為甚麽選擇上晚班?」之後,就好像已經打開她的話匣子。最後聊得太忘我,感覺就像朋友聊天一般,全然忘了這是一個採訪。

日夜顛倒的生活作息

  阿姐在浸大做了差不多兩年的保安, 之前一直在工廠工作。因為早班和中班職位已滿,只好做晚班。 每次在早上 7 點下班後,吃完早餐,買完菜,做完家務才會休息,和家人相處時間也減少了,一個月只有四天假期,因為生理時鐘調不過來,假期的白天一般也會拿來睡覺。用她的話來說,「除非犧牲睡覺時間,否則不能去遠的地方逛街。」

  跟早班,中班保安不同, 他們餓的時候可以去宿舍餐廳吃飯,阿姐值班時,美心都關門了,所以她會自帶一些麵包之類食物來吃。

令人心驚的火警鐘

  阿姐說記得第一次,火警鐘響了,她很急地從 14 樓走到17 樓(編按:不是直接爬樓梯,是要每一層從一邊迅速檢查到另一邊,然後再上到另一層重複做),檢查是哪裏發生火警,誰知道只是潮濕引起的警鐘誤鳴。想一想,真的很辛苦,半夜三更,急促的警報聲和著阿姐上氣不接下氣的局促呼吸聲,不由得感到心酸。

  阿姐還說:「第一次這麼走的時候是最辛苦,因為害怕是真的火警,幸好是假的,鬆了一口氣。不然的話要讓學生趕快走,要叫同事啟動疏散警報。」我想,無論以後發生多少次「火警」,阿姐都會以第一次遇火警時這樣為宿生著想的心情跑樓梯的。

宿舍變裝 Show

  聊天中阿姐提到了好幾個學生活動,雖然作為一個旁觀者,她並不清楚活動詳情,但通過同學與平時不同的著裝打扮,多多少少也能猜到活動內容。 比如萬聖節的鬼屋, 「扮鬼扮得很真, 真佩服 (學生) 這麼犧牲, 畫得那麼恐怖, 有些還血淋淋的。」比如中秋節的活動,「著旗袍,有啲人著得好靚,好有特色,『鬼妹』都著,好得意架!」還有每年這個時間四個宿生會的通宵會員諮詢大會,「有些一大班學生一整晚開會,很精神,不知道做甚麽,穿到斯斯文文,很整齊。」

為難的 Quiet Hour

  當我問到「如果接到投訴,活動太吵,怎麼辦?」時,阿姐回答很誠懇:「我們的職責就是勸他們不要太大聲,有些人不聽也沒有辦法,我們只好做了衰人。所以有些人見了我們,會表現得不喜歡我們,會說一些不開心的話,有些會擺臭臉,不說話。我們也很為難,我們也只是在想,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因為會影響在房間休息或溫習的同學。」

  「其實大學生應該要自律,這麼大一個人了,這種道理應該懂的。」

  看見阿姐因聊到此事略有不快的面容,我忙安慰道:「那些表現出不滿的人也不是特意為難你的,可能玩得正開心,被打斷有點小情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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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陌生人——

浸會食坊員工

  古語有云「民以食為天」,三餐問題是十分重要的。同學每天在考慮選擇甚麼飯菜、價錢和關注食物質素的時候,有沒有關心過那些每天都會將溫熱飯菜遞給你的員工呢?

  學生宿舍餐廳(下稱 Hall Can)是校內三間餐廳中最晚關門的。在溫書、做 project 到過了晚餐時間、夜深人靜的時侯,這裏是校園內唯一可以讓你享用到遲來的晚餐的地方。可以說Hall Can 是大家平時聚集的熱點之一。同學與 Hall Can 的員工經常見面,不知道同學對員工有多少瞭解呢?因此,我們也採訪了在 Hall Can 工作了五年的副主任梁小姐,瞭解她與浸大的點滴。

與浸大學生的相處

  在與學生的接觸時間中,浸大學生給她的印象很好,學生對員工十分體諒,於忙碌時,她不留神沖錯飲品、上錯食物,學生也不會介意。而令她覺得最難忘的事情是兩年前有一位讀中醫的女學生來餐廳時都會和她聊聊天,亦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聖誕節時更送了一條手鏈給她,令她感到十分意外和開心。可惜現在工作比以前繁忙,與學生接觸的機會少了很多。

  有不少外國交流生會在 Hall Can 用膳,但是因為員工不太會英語,存在著溝通的問題。梁小姐說:「有時外國人會問餐牌上的餸菜是甚麼時,我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員工們更發明了一些與 Exchange student 的交流手語,比如手指地下代表堂食,手指大門表示外賣。

校園餐廳的獨特性

  餐廳到處也有,為何會選擇在大學內的餐廳工作呢?梁小姐笑稱:「因為這裏有特別福利,可以和學生一樣在公眾假期放假。」另外,校園裏有一種純樸的氛圍,工作上同事之間沒有甚麼競爭,顧客多是學生,彼此間客氣斯文,不會對員工說粗口,不像普通的餐廳客人品流複雜。

對食物質素有心無力

  究竟員工對 Hall Can 的食物質素有甚麼看法呢?梁小姐坦言:「吃過那麼多次, 看到又是這些餸菜, 說不厭倦就是騙你的。」學生亦曾經向她提出過對食物的意見,而她唯一可以做的只是向上司反映。「轉餐單是由高層決定的,小職員沒有甚麼改變現狀的能力。」

辛勞工作中的人情味

  梁小姐的職責包括「企檔」、晚間收銀,在一般情況下哪裏缺人手就會過去幫忙。最忙碌的時間是中午,餐廳幾乎座無虛席,在收銀櫃前的「人龍」非常長。她講述在中午時的情況:「攤檔的設計由左至右分別是燒味、兩餸和米線,當幾邊同時需要幫忙時,會轉到頭暈。」而且上班時要站立十個小時,只有吃飯的半小時可以坐下休息,非常辛苦。

  雖然梁小姐認為這份工作很辛苦,但亦有些令人愉快的事情。在忙中出錯時與同事發生口角在所難免,然而同事之間很快就會沒事,工作時間反而在這樣的小吵小鬧中過得飛快。梁小姐回憶道以前的經理十分體諒員工,在剛入職時她仍然是一名學生,該名經理會特別安排她的上班時間, 讓她可以準時上課,充分體現出濃厚的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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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陌生人——

ITO 員工

  在電腦室工作了很多年的陳中禧(Gloria)和很多浸大同學都很聊得來。相信曾與 Gloria 交談過的人也會覺得她是一個很友善的人,但大家又是否知道其實她是浸會大學的校友?她曾經在本校就讀中文系,畢業後在本校教務處(下稱 AR)及在教育發展中心工作。雖然有一段時間離開了浸會大學,但最後於 1991 年重返浸會大學的電腦室工作,一直工作至今。

在浸大工作的起始

  Gloria 表示雖然當年任職教務處(下稱 AR)的薪金很低,但她與其他同事仍然願意留下來乃是本著基督教的教育理想,即幫助年青人作全面發展,不但培養學生的一技之長,也在其他科目如中文、英文、電腦應用、體育、藝術等得到發展。

  除此之外,對她而言,更重要的是想改善以往 AR 的運作方式、上課時間表的安排及考試的安排等。比如說在上課時間表方面,Gloria 學生時期,學校只張貼三張上課時間表,同學們要一起擠在紙前看。後來她任 AR 職員,要求每個學生皆應有一份時間表,而且在他們註冊時已經準備好。

  再者,在考試方面,當時每門課期末是自己老師在自己課室考,並沒有一個大課室。學生較易作弊,因為有些老師不監考也不理會學生。同時也沒有一些規章規範考試,如不需要查看學生証。後來,Gloria 在 AR 工作,她將考生安排在同一個大試場一起考試,而所有任教的老師均會監考,減低學生作弊機會。

過往學生與現在學生的分別

  現在每日接觸浸大學生,她又怎樣看我們呢?在學習態度方面, Gloria 表示在她學生時期,學生對知識的渴求較為強烈。當時圖書館的圖書數目較少, 老師剛在課堂上講述了參考書目,學生一下課便急不及待到圖書館借閱,甚至會拜託其他的大學的同學幫忙借書。相反,現在的學生則沒有那麼熱心。

  她說可能是因為七十年代,香港只有兩間大學──香港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以及香港浸會學院(編按:浸會大學前身是香港浸會學院,於 1994 年方升格為大學),加上家庭經濟的問題,父母無法供養子女繼續接受教育,很多學生並沒有入讀大學的機會,故此學生皆很珍惜學習的機會。

  談到歸屬感方面,以前的學生對學校的歸屬感也許又會比現在的學生多一點。Gloria 表示當年浸會大學每一星期也有一次的集會,規定所有學生必須參加,而他們亦需要唱校歌。但現在,同學除了開學典禮、CCL 時會聽到校歌以外,也很少會聽到校歌。甚至,有多少同學懂得唱校歌呢?

  不知同學們有否留意到善衡校園窩打老道入口的玻璃簷蓬及校園正門入口處的銅牌匾呢? Gloria 看著浸會大學的變化,慨嘆銅匾已發黴,卻無人理會;玻璃簷蓬已充滿污漬,卻無人清潔。她希望學校發展之餘,也不要忘記浸會大學的創校歷史、前人所作出的貢獻。

陳中禧(Glo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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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陌生人——

元福老闆娘

  元福,在「島仔」的一家日本餐廳,相信不少浸大的同學都喜歡光顧。這次我們採訪了元福的「老闆娘」,為大家帶來元福不為人知的一面。

創業為維繫夫妻感情

  當問及如何稱呼「老闆娘」,她答道:「叫我呀 Wing 啦!Karen 都得,不過我好怕有人叫我做老闆娘,我覺得好尷尬。」 「你先生貴姓?」我們追問。「我先生姓盧,不過唔好叫我盧太喇,咁樣會無左好多男學生黎幫襯架!」我認識的呀 Wing常常跟客人說笑,這次終於有機會訪問她。她在 2010 年 7 月開始「頂手」經營元福,「頂手」之前,餐廳也是叫元福,亦是售賣日本菜。

  呀 Wing 說,她以前是個銀行職員,丈夫在內地開廠,兩人分隔二地之下,每星期只能見對方一兩天,漸漸覺得這樣不太好,便決定放棄原本的工作出來做生意。談到為何與丈夫選擇開設日本餐廳,她坦言:「因為我地兩個都鍾意食嘢,都鍾意食日本嘢!」

巨變其實是挑戰

  2011 年 4 月,日本大地震之後,店內的員工因為私人理由決定一起辭職離開元福,內憂外患同時出現,元福在那時由以往的數十款食品減少至十數款。每天呀 Wing 和丈夫從早上9 時開始幹活至晚上 11 時,每天不停的工作十多小時,很多時候他們更躲在廚房裏,應付著忙碌的工作。她說,她由一個即

食麵也不懂煮至可以煮東西給客人吃,是一個很大的進步。而對於這兩夫妻來說,也是一個頗大的挑戰,呀 Wing 從安穩的銀行工作中跳出來,丈夫亦由打理一個有數百員工的工廠走出來,在餐廳煮東西、回到家「揼豬扒」,每天睡覺的時間很少,亦少不免出現爭拗。

  呀 Wing 憶述,幸好當時有一個供應商是基督徒,介紹她到相熟的餐廳去學習如何以較低成本和簡易的方法去熬製魚湯,還可以偷師如何製作燒汁和咖喱汁,魚湯米線及咖喱飯現成了元福的「拿手小菜」。

浸大同學帶來的“Sweet Moment”

  談到對浸大同學的印象,呀 Wing 說浸大的同學「好乖」,還有男同學們都很「大食」,當同學要求加飯,呀 Wing 必定會照做。「因為食飽係人嘅基本需要!」呀 Wing 印象最深刻的是,浸大的同學一點也不介意環境狹窄,一張六人桌曾坐了十五人,男孩子們都要側身進食。最高峰的時候,呀 Wing 統計過這個狹小的空間聚集了三十六人,在這個環境中根本難以行走,更遑論上菜,於是機緣巧合之下產生了一個她口中的“Sweet moment”:同學見到這個情況便齊心由廚房把飯麵傳到所屬客人的手中。

  「雖然呢間舖頭唔係令我地生活得好好,但係帶左好多“Sweet moment”畀我地!」她說有時候浸大團契會替她祈禱和叫她加油,這些事都令她覺得感動。「足球隊、排球隊、籃球隊的同學也會常常過來,可能是因為可以『添飯』吧!有時候我們快要關門,他們會打電話過來跟我說他們有六、七個人正在過來,事實上,我的營業時間也是很彈性的。」

  不止是浸大的學生,浸大的教授也有到元福光顧,呀Wing 說:「有幾個教授我都幾熟架!」她說有個任教語言學的教授很喜歡與她分享哪裏有「好嘢食」,有一個從加拿大回到香港的數學系教授也跟從澳洲回來的呀Wing談得特別投契,談外國、談紅酒。「仲有齋 Sir !齋 Sir 就真係咩都講!」從生兒育女到浸大的教學語言政策無所不談。

呀 Wing 所想的未來

  將來的發展會如何?呀 Wing 希望可以趁著現時租金較低多開一間分店,而現在這間店舖因有租約在身,未來三年亦會繼續營業。她希望可以利用網上平台來宣傳元福這間店,「整啲電子優惠劵比你哋,遞一遞手提比我睇就有優惠,幾好!」

  學生三年又三年的來了又走了,但這些最熟悉的陌生人比我們更像這個學校的守護者,始終如一地守在這裏,見證著浸大的成長,見證著我們的成長。如果下次碰面,不如試試打一聲招呼,給一個溫暖的笑容,讓我們打破這種陌生。

呀 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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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線王詩凱(記者)

  死線就是地平線,朝著前方追趕,準是沒錯。它把你騙了過去,等待你的,竟是另一條死線。就像是地平線般,眼見要到盡頭,奸狡的它卻沒完沒了。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死線總是沒了期的迎接你。教授老早為功課訂下死線,給人一種錯覺,如地平線般,在前方的遠處,遠得觸摸不到,也懶得去碰它。也就是乾脆不去在意死線,離盡頭還有大段路程,反正時間多的是。不知何時,太陽從地平線上探頭,日出的光芒微微刺向你的眼睛,使你從夢裡驚醒。就像在死線前三天,你無意間看了一眼月曆, 「死線」這個名詞在那一瞬間,如一高速列車迎面向你駛過來,不由得一額冷汗。

  然而,死線總是教人難以置信。 眼見距離死線只剩下兩三天,叫人怎樣把三、四千字變出來 ? 就像是臘肉腸,你怎也想不透,薄薄的羊腸衣,人們是怎樣把比它體積大幾倍的肉醬灌進去呢 ? 妙就妙在,每次在死線前一刻,總是能把三、四千字完完整整的交出來,彷彿當中發生了什麼基因突變,一夜成仙。過程是什麼 ? 這個不重要,正如人們在乎的只是鵝肝,管它是人道對待抑或填鴨式養殖。 反正這是人類最神奇之處 : "Impossible is nothing"。

  「死線」這個名詞是多麼的負面,按字面可解作 : 「碰到這條界線必死」。無非是要強調完工日期的重要性。這個負面的名詞,背後假定了人類的劣根性。你會為玩樂訂一條死線嗎 ? 任誰也不會說 : 「明天是唱 K 的死線,一定要來喔 !」 明顯地,只有我們不情願做的工作、不願意負的責任,才配得上「死線」之名。死線這個名詞,針對人類不自覺的劣根性,功用有如一道無形的牆,默默地在後方推動我們工作。若失去了死線,工作將無止境順延。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 也許死線就是對人性作出的悲觀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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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線文字雜作版

死線的獨白與悲鳴陳彥孚

  時間不是不朽的石像,世界由易腐的事物所構成。 花期易逝,曇花開得美麗;一閃之間,流星炤炤璀璨。忽爾聽見維納斯之喁喁,缺憾彰顯其價值,趕在斷臂復位之前,也許不過是一雙醜陋之手。

——題記

一個懸在邊緣的男人

  我走到街上,在扶手欄旁佇候,忘記帶上電話。行人路的兩傍長著低矮多刺的灌木,兀自長得醜陋而有力。她總是姍姍來遲,踱步的調子也不如雨中的紅蓮。是她約我嗎?無所謂了,總之我喜歡和早慧的女子傾訴就是。 常青的灌木像凍僵了一般,樹的影子也被涼氣凝結住。我跟她相識一年多了,她是一個抽煙的女人。我問她,何以沾上此習?她說,我喜歡白煙裊裊的迷濛。是的,很詩意的理由,就像近視匪淺的我之所以刻意不戴眼鏡,是因為不想將這個世界看得太過清楚一樣,儘管我知道毛病會惡化下去。我莫名其妙地輕啐了一下,明明冬日的餘氛未央,灌木下瘋長的雜草依舊猖獗而不見意義,草籽彷彿在裂開,樹木也在膨脹。這個棱角分明的女子,眼神深邃而明亮,我第一眼相見便知道她注定要承受太多的挫敗與愴然。她曾幾何時對我說,感情斷然是脆弱的,避免遭受破碎的代價,內心像一道閂死的門,越來越封閉,也喪失了應有的熱情,漸漸忘卻了剩下的鑰匙藏在哪處。我試圖答一些話,感情應當把持得牢固而有分寸,努力維持內心的溫度,不讓它冷冽起來,努力練習若無其事的微笑。之後我們友善地相顧一笑。灌木的枝椏伸向天空,雲朵像粉末般倒映在時針和短針上,我垂下戴著手錶的右手,風從指縫間吹過。前陣子我約她一起看動畫,我說,漫畫家常趕死線,JUMP 的編輯肯定焦急不已。漆黑的房間裡,她盯著唯一發亮的螢幕喃喃自語,路飛又再換檔。我舉起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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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dline

從指縫間看到了灌木叢裡的繁枝亂葉。我的焦點逐漸拉遠,凝視著那彷有若無的消失點,陽光和煦,視野一片白茫。有時候我看不見她的雙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淚。她喜歡把那抹快將掩眼的劉海交給我修剪,一撮撮髮絲鈍重而飄忽地下墜,她說,生命沒有任何顏色,想想那是何等的可怕。我說,生命本來就是一場虛無,其實沒有甚麼可怕。心中不禁慚怍,又用「虛無」一詞推搪,煞是濫調。 眼睛開始有些發花, 扶手欄上有蛛網盤結,輕得仿佛不是身體上的觸碰,更像是倏地在腦際間閃過的一念預感,有一根折斷的蛛絲已然黏在手指之上。

一個女人的最後界線

  在他眼中,我是一個堅強而又棱角分明的女子。其實,我的身上、心上都是破碎的殘痕。

  我佇立在露台上,看到高聳的大廈拔地而起。右邊的建築工地上,一輛黃色的大型起重機正慢慢地吊起一堆東西在凝空轉動,附近一點微弱的電鍍火光在我的眼裡滑過。左邊的高架鐵軌駛過一列疾馳的火車,我想看清車廂內的人影,有一種偷窺的快感。很多人的家裡也沒有陽台,我應當感到幸福才對。

  但,我總是躲在無人的角落裡啜泣。

  我撥了一遍電話給他, 沒人接聽。 我對他說過,情感的存在,彌足珍貴,情慾比較便宜。他說,他也在慢慢封閉自己,不敢輕易動用所剩無幾的感情。

  起重機上的東西已經卸下了,而巨大的鐵鈎還在晃動。我用手捂著自己臉頰上的淚痕。一列火車從月台裡鑽出,列車上的乘客好像看著我。

  我用手撐在欄杆上,越過這條界線,便是彼岸的世界。下墜就是心無旁騖地向著既定的歸宿投向。我在傍晚的餘暉中看

見倒轉的風景和湧動的人群,突然有點像萬花筒的世界。那雙暗紅的高跟鞋在烈風中與鮮紅的彼岸花遙想呼應。有一刻,我的手試著抓緊甚麼東西,但在無聲的自由落體中,我只是抓住了一片虛無。

一尾金魚的最後期限

  廳中的金魚在靜謐的世界裡遊弋。天色逐漸黯淡,忽地傳來一記沉重的悶響, 劃破這尾金魚的悠然,掀起了層次式的幻聽。一霎眼,牠聽見烈風的呼嘯,灌木的低吟,蜘蛛的呢喃,頭髮的悲鳴,高跟鞋的啕哭,以至世界的廣漠。

  牠以為這是施工區裡打樁鑽不慎倒地的巨響,卻不知是那個女人砸落在地面時引起的聲音。因為牠不懂物理的概念,分不清輕重,原來當一個四十多公斤的女人從高處墜下,會如此有力、如此震撼。

  與此同時,牠正一步步倒數著自己的生命年華。畢竟飼主走了,已有一段時日沒有歸家,牠餓極了也不能長出一雙腿,爬出玻璃缸,與人爭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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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線龍劍豪

  我從小就喜歡生物學,因為生物學充滿著神秘感。

  DNA 和 RNA 像一對舞蹈表演者,永無止境地隨著輪舞曲盤旋。假若你對生物學略懂一二,你會問為什麼細胞會有思考般地不斷分裂和合成?我認為無形之中有誰在主宰著。而那位主宰者必定在一個我們還未察覺得到的世界中指揮著。這種微妙的合成、分裂、合成、分裂就是創造出我們的生命。

  有雞或有蛋先呢?有 DNA 還是 RNA 先呢?這樣簡單的問題,在生物學界已經辯論了一百多年, 仍然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達爾文的自然選擇理論是否如同馬克思的資本論一樣,過於理想化?為什麼優秀的尼安德塔人卻是絶種的一個群?最近還興起的太空生物學,把宇宙學和生物學連結起來,猜測人類從外太空而來的機會。

  所以,我在大學主攻生物學。

  可是現在我卻身處於中國文學的課堂中。我除了對生物學有著強烈的求知慾外,還對中國文學所散發出的浪漫色彩與古人的政治哲理之道亦都感同身受。我能夠背黙孔子的論語。 而且,我還把譯文完全掌握。不單止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文學,樂府詩、建安風骨、婉約詞與豪放詞、清代小說和近代文學亦都非常了解。

  今天第一堂中國文學,教授要我們在學期完的前幾日,寫好一個有關中國文學的專題報告,然後到台前演講。抽籤結果,我被排到第四天,亦即是演講的最後一日。那晚我非常雀躍,在圖書館借閱了一大批關於中國文學的書藉,擬訂題目。我沾沾自喜,胸有成竹。雖然我是生物學系,但我相信即使中文系的人,也不及我熟讀孔子的文學。我首先會眼望同學,旋即抛出多句孔子的文章節錄,然後字正腔圓地朗讀譯文,再用現今社會現況作出一個對比。

  簡直完美無暇!

  第一天

  「各位同學好。 今天我所講的題目是孟子的『時』的觀念形成。伯夷,聖之清者也;伊者,聖之任者也;柳下惠,聖之和者也;孔子,聖之時者也。」

  竟然可以完全背出來?而且還非常有自信地……

  同學甲繼續說:「我會解釋『時』中的普遍性和複雜性以

及先秦儒家典籍中的普遍性。還有『時』觀念對於中國農業中的衍生證明。最後我會解釋『時』觀念內涵改變的原因是歸咎於現實社會的劇烈變化和自我完備及道德的追求。」

  雖然是廣東話,但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感覺到背脊發涼。

  這一晚, 我抓破頭顱也想不出應該怎樣修改我的專題內容。我上網搜尋一些關於論語的論文,可是基本上都不明白在寫什麼。已經很晚了,我心想還有三日時間,明日再找資料吧。

  第二天

  「共時性的分析是把《左傳》雙音詞當作靜態的語言單位加以歸納比較,藉此鑑定雙音詞的內部結構、構詞法和詞類;而歷時性的分析是考察《左傳》雙音詞的各演變……」

  這一晚,我抱著半放棄的態度。 因為他們不單止是熟讀內容,而且還把手上的資料利用得淋漓盡致。相比起他們,我像螞蟻一樣渺小,畢竟我只是一個生物系的學生。

  第三天

  「就是這樣,拉丁文所譯出來的論語,就有十多種了。世上最有邏輯的語言放在我國浪漫色彩最為豐富的中國文學上,產生這樣的化學作用……」

  哈哈……  我心中苦笑著。和我一樣是論語的題目,他竟然說到去什麼拉丁文。還討論什麼兩國的文化衝突,我真的五體投地了。明天已經是最後一日了,我已經沒有辦法。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選修這科,根本就不適合我這種理科生。在中文課上打倒中文系的人,簡直就是痴人說夢話。

  二個月後

  還記得那天,我不自量力,竟膽敢挑戰中國文學。在我的專題演講死線前一刻,我去到教務處,中斷修讀中國文學,逃過一劫。現在是第二個學期的開課日,今天的第一堂課是我的選修科——近代光學。除了生物外,我對物理亦都有一兩手,會考亦有 B 的水平。

  教授一進入課室,咳了幾聲,然後說:「首先,我想通知你們學期尾會有一個專題演講,內容是傅立葉傳換與調變轉換函數在光學上的應用。」

  我感覺到背脊發涼。  雖然是廣東話,但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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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線黃穎琪(記者)

  我們都非常害怕碰上死線 ;  因為它似乎意味著我們「死期將至」。

  在這個「死期將至」的前夕,凡人如我們便會抱著戰士的決心,肩負比起拯救地球更偉大的使命—趕工。一切都只是為了阻止死期的到臨,然後順利地拯救了自己。在完成了艱巨「使命」以後, 也就是確定在死線過後也能聽到自己踏實的呼吸聲時,又總會有一個無名奇妙的「倖存感覺」,從這份使命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事實上,所謂的「死期將至」並不意味著人們生命將會受到死亡的威脅。然而,一旦碰上了「死線」,那種無形的精神折磨可能比真正的死亡來得更是難受。實質的死亡某程度上算是一種解脫,倒是「死線」呢 ? 一個過渡了,尚有千千萬萬個等著去過渡,這無疑是一種精神壓力。所謂的「死期」,大概就是一個個人生的關卡,重點不在於完成與否,而是你需要付出直至最後的努力去跨過它,然後再去迎接新的一輪挑戰。只有在跨越一個個的「死線」以後,人生才有所突破,並脫胎換骨。

  遇上「死線」固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更可怕在於它是難以避免的。但是,我從來不視它的到來為一個「不幸」。相反,我感到慶幸。慶幸的是來自它權威性的逼迫,總是能夠成功迫出我不能再堅定的決心以萬二分的努力去完成我的工作。遑論結果是否理想,至少在「死線」的極力警告下,為自己的工作付出了﹑盡力了,算是對自己有所交代了。 特別在跨過「死線」後,更加明白到「死線」的意義,是為了讓一切過去,放低完成了的使命而重拾全新的自己,投向未來。

  在我來說,「死線」雖然帶給我壓迫,但是同時卻又叫我安心。因為有了它的出現,我便能夠清楚知道它的存在,有它最後通牒的警告下,我就知道我不需要在為自己的工作而煩惱;因為我將會去完成它,而它亦將成為過去。所以每一次「死線」到來,我都會暗地露出一絲的高興。我的經驗總是不厭其煩地提醒我「死線」如何陪伴我渡過一個又一個奮發的夜晚,告訴我其實我的耐力可以是多麼的驚人,有時就連我自己也驚訝。我總是不能想像我如何可以在未能觸碰到的將來去完成一份份的工作,就只因為它尚是遙不可及的。及至來到「死線」的階段,我漸漸看到它慢慢變得完整的模樣。 這個由零變整的過程,猶如母親孕育嬰孩一樣,如此新奇,又如此值得興奮。

  大專的校園生活中,接踵而來的應該就是功課報告吧。每一次的功課,都有著它既有的「死線」,它表面上是在追趕著我們,逼迫著我們完成手頭上的工作。 但若在另一個角度去想,它實際上是一種預兆,映照著美好的光景,並且歷史性地鐵定

了它將會在我們面前徐徐地過去,那種一去不返的永別不就是我們最佳的動力象徵嗎 ? 只有一切的工作變成過去,我們才不會再有任何無謂的憂慮﹑壓力。可能有人會反駁只要一早完全了工作就無需迎接「死線」的壓力。事實上,這並非涉及盡早完成的問題。一天「死線」尚未來臨,一刻尚未遞交,表示該工作還是有存在變數的一刻。譬如是尚有等待更改的地方,又或者是再三查核,總之那一種的精神壓力尚在。 只有到達「死線」,交出經過一番拚命和汗水交雜之下而得出的完成品,才是真正在精神上得到釋放的一刻。因為你清楚知道,完成了一份使命,生命中亦就了卻一件心事。

  常言道:苦盡自然甘來。  這種如釋重負,就是生活中的一點甜。

  當然,「死線」稱不上是一種「苦」。縱使叫苦,它也只是「用心良苦」。 畢竟最終陪你過渡挑戰的,是它。 只有一切變成過去,才能展望未來。

  假若你是一個厭世的人,「死線」更有當頭棒喝的作用。因為渡過「死線」,有若沉淪過後的甦醒,走過地獄後重返人間,自會突然感覺到世間的美好。然後你開始慶幸著,然後暗地裏又期待下一次「死線」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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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忽痕

  今天是親愛的老師結婚的大日子,他邀請我這一屆的學生參加飲宴,我穿得很隆重,因為這或許是此生唯一一次(或許某中文系教授將來結婚有可能覆轍?)。年輕的老師緊張又略帶尷尬的臉,讓我彷彿看到自己的將來,在這個狹窄的城市和人生裏,根本圍困了千篇一律的步伐。

  與很久不見的中學同學再見,像「明年今日」的歌詞——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現。只是沒有惶惑,沒有情感,留下相見甚歡的臉容,有空吃飯不過冠冕的客氣,潤滑了人情,或許只有下一次同伴新婚才會再見面。

  盛宴而散,人去樓空,握過老師的手道別,我該有些感動。可喝得醉醺醺,頭重腳輕的沒感受到甚麼就離去了。同學約了女孩過節,我委婉的告誡他一番後,獨自坐西鐵回家,瞌睡一會,又翻看拍的照片,糟糕的調錯了白平衡,宴廳的燈光下成了土黃色一片,還來不及愧恨又低頭昏睡。

  為甚麼過節就要尋求快樂?為甚麼盛會過後就要落寞難受?為甚麼沒有女朋友就惋惜淒涼?為甚麼聖誔節就必需聚會過日?為甚麼一個人就覺得孤獨難受?為甚麼要睡在被窩裏眨着酸眼流淚?

  這些情感發自於內心,隨遇而生,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但歸根結底,喜怒哀樂又與這些事有必然關係嗎?大節日裏,你想快樂便可以快樂。 有時情感僵硬,想悲戚一下,大哭一場,也就可以忽然傷心起來。情感就一定要有起承轉合嗎?顏回可以一碗飯,一杯茶,住在破屋,人家不堪他的因苦,他自己卻自得其樂。現實與情感有衝突嗎?不見得。

  這或許與佛家理論有相通之處,然而我並不想叫人遁入空門,七情六欲是值得擁有的事,能為你的人生調上色彩。

平安夜袁子桓

只是當你領悟到較高層次的事,還何必沉溺於小資的悲喜裏,為那悲微的情緒作千回的無病呻吟?

  於是我學會了當郭靖──俠之大者,情之大者。

——平安夜,三時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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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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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來生,我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你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拿著攥得已經皺巴的成績單,緊緊的卻不願放手。

  你是一隻在旅途中迷失的鴿子,用力震動雙翅,卻不知道要飛向哪裡。

  你是一顆義無反顧的棋子,抱著初生牛犢的勇氣,穿遊於充斥規則的四方格子裡。

  你該擺脫不安了吧?你該停下來了吧?你該認真思考了吧?

  你,你,你…… 你們還在那些大大的城市裡小小的生活著嗎?是否伴隨著輕微的喘息?是否留下了疲憊的背影?最後,在那些最明媚的年華裡,活得遍體鱗傷?

  你看,那對桌的情侶多麼意切情濃的低聲說著情話,誰又知道,他們不過是互相借用幸福。 戀愛中的女生是個十足的弱智,冒著有一天會被拋棄的風險,苦苦執著,而殊不知男人最後總會找到另一個伴侶,這債,總有一天還是要還的。

  你聞,從身邊踩著 7 寸高跟鞋的正裝女人身上飄洋過海傳來的濃烈香水味,刺鼻而令人浮躁,她是去招花引蝶嗎?她是去逢場陪笑嗎?她挺直妖嬈的背影,是否一到家便會卸下偽裝,做個平凡的女人,做一餐足以喂飽自己的飯菜,與媽媽打著噓寒問暖的電話。她為了世人而化起的盛妝,總有一天要卸下。

  你聽,窗外的女人拿著手機激動地說著,胡亂掄著手臂,面色漲紅,眼睛腫得似個核桃,我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但是她一定不知道,窗內有個人看著她,並想著她的故事。她或許有個朝四晚五的工作,每天不知目的的奔忙卻換來一身疲倦;她該有個難逃傳統的家庭,一貫的規矩讓她活得板板整整;她也該有個深愛的男人,但是男人的身邊卻掛著另一個他愛的女人。

  所以你說,在這個城市裡,你還在追尋著什麼?你不過是個青春韶華的女生,帶著有些意氣風發的衝動,想去闖一番天地。為了什麼?請你告訴我。

  學習做個不驚不擾的女生,沒有大悲大喜的姿態,卻能沉澱世事浮躁;學習做個現實的女生,不一味沉浸於短暫的愛情,不去總是緬懷往事,因為來時的路不可能回頭;學習做個懂得妥協的女生,這很寶貴,因為這能讓你從容的肆意人間;學習做個獨立的女生,不依靠,不尋找,不攀附,命裡既來的東西,最後還是你的;要努力做個勇敢的女生,你可以驕傲的在風裡飛揚,你可以自在的沐浴陽光;也要努力做個思路清晰的女生,不做不可及的夢,不隨意氾濫感情,因為是非黑白 ,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你現在不妨留心看看,從落地玻璃上穿透而過的陽光,絲絲縷縷,迷迷濛濛,渲染著四周細碎的輕塵自由浮動,粒粒清晰。然而,她多麼平靜,多麼溫暖,靜靜的,不言不語,悄悄的,灑在你的心間。她這樣不卑不亢的活著,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深愛?

——陳雨琪,記於 2011 年 10 月 31 日圖書館

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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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巴眼(Macau Eye)

在大三巴背後的觀景台看到的是熙來攘往的旅客、舊樓和紙醉金迷的卡先奴—— 這就是澳門,同樣叫人喜愛。

江保瑩(Becky)相機型號:Canon PowerShot SD1200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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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

dli

ne

有時

候死

線不

是斷

了的

一通

電話

餘音

未絕

可能

是放

下電

話的

那人

永永

遠遠

斷了

的纏

綿

一間

屋子

一部

電話

一個

人空

空悲

陳柏

麒相

機型

號:

PEN

TAX

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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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求存」、「叛逆熱血」以外——

香港的搖滾音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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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city is dying, you know?”

  早前《天與地》中,有關搖滾精神、社會現況的金句被廣為流傳,令不少香港人一方面拍手讚好,一方面又「突然」感慨起來。我們頓時發現,原來音樂(或者電視劇)品味和價值觀還有不一樣的選擇。

  劇中片尾曲〈年少無知〉一時熱響全城,不少年青人對本地樂隊產生興趣,甚至有意成為當中一分子,感受樂隊中人那份「熱血」。可是「熱血」的背後,其實香港樂隊正面對怎樣的生存環境?「熱血」一詞又是否能道盡樂隊的特質?這些問題似乎隨《天與地》熱潮消褪,乏人問津。我們是否被說穿,香港人最擅長的是善忘?

  2011 年完結,Hidden Agenda(位於觀塘工廠區的地下音樂表演場地,被國際文化雜誌《Time Out》評為香港最佳表演場地)要被逼遷址,而蒲窩,這個孕育了不少本地搖滾樂隊的地方,將會轉型,不再舉辦 Band Show……

編 / 蘇汝卿   文 / 巢凱琳、溫嘉敏、梁佩凝、周詠雯   攝 / 周詠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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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窩最後一 gig 音樂會」

  說起本地搖滾樂隊的搖籃,必定要提蒲窩青少年中心(下稱蒲窩)。蒲窩廿年來為青少年藝術發展提供多元化的項目,包括:樂隊、塗鴉、街舞等。不少成立較久的樂隊都會憶起:「我們第一次出 Show 是在蒲窩!」2011 年完結之際,想不到這個充滿「Band 除」的老地方要舉行「蒲窩最後一 gig 音樂會」——由一班熱愛蒲窩的朋友自發炮製的最後音樂盛宴。場外員工派發毛巾和止汗劑,場內是馬拉松式連續八小時的盡情叫嚷,大家都以音樂、汗水和熱情紀念這僅餘的青年藝術空間。

一切由 2012 停辦有關Band Sound 活動說起

  「2012 年 1 月 1 日起改變蒲窩發展方向,所有青少年藝術發展的項目將會暫停。」——蒲窩收到和富社會企業的通知。當時的蒲窩中心經理陳小姐提及,想不到上任不足兩年,竟傳來此消息。致力於藝術發展,同時亦為舞蹈家的陳小姐表示她所收到訊息是:公司希望重組資源和人手,作更好的運用,所以決定不再做這類藝術活動,原定 2012 年 5 月的大型 Band Show 及舞蹈匯演都會取消,但場地仍保留作其他發展用途。(編按:在 2012 年 1 月初,中心經理已轉為何先生,而至 2月初,中心職員表示仍不清楚蒲窩的未來變動。)

贊助經費有所增長 仍要 Cut ?

  蒲窩為青少年提供了練習和表演的場地,每年亦會舉辦青少年樂隊比賽,可以說是以間接的方式孕育本地樂隊。對於蒲窩有此決定,陳小姐直言:「我個人感到十分遺憾,亦曾向公司反映意見。」比起 2010 年,蒲窩的贊助多了一倍,達八十多萬元,經費大幅增長,陳小姐對於公司在這時候停辦的決定甚為不解。但事情就是否沒有商議的餘地呢?之前不少報章報道蒲窩轉型一事,也得到大眾關注,陳小姐認為事件仍有轉機:「『上頭』都看到,表示會再考慮,希望透過傳媒及 Band 仔的努力,爭取蒲窩繼續支持樂隊發展。」

蒲窩推廣藝術發展難以壯大的原因

  蒲窩發展廿載,多年來參與人數都沒有明顯增長,陳小姐認為有兩大原因:第一,蒲窩在香港仔,不是年青人常「蒲」的地方,地處較偏僻,需要行一條「長命斜」才能上來,加上年青人希望有更先進的設施,所以定期來的人不多。

  第二,近年工廠活化,大家會利用這個灰色地帶去嘗試由幾隊 Band 合租一個場地,他們因此能支撐到租用場地的費用,於是 Band 仔對場地需求減少。

  但陳小姐強調:「這不代表我們沒有主動吸納年青人,我們有經常舉辦外展活動,和學校合辦音樂會。」

  她認為推廣青年藝術發展最大的困難是統籌蒲窩的長遠發展,「統籌必須要有藝術背景的人才,才能制定一個長遠的發展方向。」

由「聽不到唱甚麼」到「為樂隊而感動」

  至於對搖滾樂隊的看法,「我自己跳舞出身,本身較外行,一開始聽不到他們唱甚麼,但認真留意歌詞就會很感動。」陳小姐表示他們的主題多數圍繞:成長、社會現況、理想等,比較少「情情塔塔」。她更微笑道:「有時會看到一些中學生扮大人玩 Rock 'n' Roll,很可愛,很純品。」當然,舉辦 Band Show 會經常被人投訴(蒲窩附近有不少民居),年半前有Band 仔提議自行安裝隔音設備,情況已有所改善。

  陳小姐指出蒲窩作為青少年中心,也會有規矩,在這裏是不能吸煙喝酒,但有時 Band 仔「踩界」,他們就會勸告一番,但就不是用家長式的教導。

蒲窩(Warehouse)有段古:

  蒲窩青少年中心,現由和富社會企業聯營機構管理。

  1992 年, 當 時 任 教 於 香 港 大 學 的 方 維 德 教 授(Professor Frank White)留意到當時青少年的問題:沉迷藥物和酒精,不願回家;而他自己兒子亦因此而失去生命,沉痛過後,他希望提供「屋企」以外的一個家,讓年青人發揮所長。當年中心已經以青年多元化藝術為主打,例如舞蹈和踩板等。

  而現時蒲窩的會址——紅磚樓,原本是香港仔警署的大樓,後來政府因著方維德教授的熱心而批出此地,現為香港三級歷史建築。

  1998 年,蒲窩由和富接手,當中發展方向亦有所改變,例如加入環保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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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窩WAREHOUSE

導師 KK:「不能以錢來衝量發展藝術的價值」

  擔任了鼓班導師一年多的 KK 特意來「撐」音樂會。

  原來他自己也是從蒲窩開始接觸音樂的,因為家住附近,本身對音樂有興趣,亦知道價錢不太貴,所以在初中時期,下課就來學打鼓。他憶起那時候在蒲窩「夾 Band」的情形:「蒲窩職員很友善,就算租 Band 房有時練到超時,都不會趕我們走。」而他現在教打鼓是為了提高年輕人對音樂的興趣,也正是蒲窩一直做的事情。

  對於停辦有關 Band sound 活動,他覺得很遺憾。「這是一個難得有心發展藝術的地方,不能以錢來衝量藝術的價值。」

樂隊看蒲窩

  不少 Band 友自 90 年代起已經常常走上蒲窩的「長命斜」,一同到這個獨立音樂表演場地參與比賽、CD 發佈表演等。在這個小小的空間盛載著他們的共同回憶。

  當日表演的其中兩隊樂隊 ParanoiD 和 SIQ 皆對此消息感到失望和可惜。ParanoiD 主音 Gloomy 認為:「蒲窩有種獨特的『Band 除』,不少樂隊都於此場地發跡。我們亦是在蒲窩第一次出 Show,這地方可稱為『Band 仔聖地』。」

  而 SIQ 就認為場地轉型是一種生態循環,這場地消失後將會有另一場地會崛起。他們慨嘆道:「香港容不下音樂。」香港不像台灣般有 Live House、咖啡店等場地讓觀眾及表演者一同分享音樂,香港自資設立場地也要申請多個牌照,在街上放置擴音機大喇叭高呼“Rock 'n' Roll”,相信不消一會就會被警員帶走。

  雖然蒲窩場地不是最完美,但已孕育出不少出色的樂團如Mr.、農夫、Kolor 等。場地一個接一個地被逼搬遷及轉型,這令香港獨立音樂圈每況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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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mster / Profile /  於 1998 年成立,當時由景樂、呀輝及 Henry 組成,早年活躍於大專院校的 Band Show,亦曾得過不少獎項,2005 年成立自己的錄音室,2006 發行首張 EP《So Far/ So Close》。Hamster 一手包辦所有作品,自資製作和發行,創作的歌曲均以英文歌為主,被評為冷搖滾音樂。2007 年 Barry 加入做Keyboard 手。

  隊名 Hamster 不是指倉鼠,當年呀輝及景樂唸生物科,而Hamster 在教科書上是指白老鼠,他們就希望以白老鼠來比喻對音樂的態度,他們來說,音樂就是不斷的實驗;而他們自己亦同樣是白老鼠,更直言「夾 Band 係攞自己黎玩」,在創作過程中瞭解到自己不足,但他們仍願意嘗試,不斷成長。

  究竟是甚麼原因令這四位在社會上各有要職的 70 後,自資租 Band 房,發行唱片呢?令社工、會計師和中學教師也來Rock 'n' Roll ?

因音樂而結合

  景樂和呀輝早在 1992 年已經開始組成樂隊,當中經過一些人事變動,形成現在的四人組合。

  「組 Band 是一個過程,源於我們愛音樂,一開始也只是玩 cover(夾別人的歌),漸漸覺得自己有能力作歌,再到公眾表演、出唱片、成立自己的錄音室,也是想藉著音樂講出自

己想表達的東西,有人認同就已經很好。」鼓手 Henry 的加入過程更為有趣:「我是在教會認識他們的,知道這裏可以打鼓,自己亦不知為何很想學打鼓,我這個不懂打鼓的人便來了邊學打鼓邊『夾 Band』。」

  一開始組樂隊創作歌只為自娛。即使發行第一張唱片,他們亦表示:「反正亦不求賺錢,說白一點,是一定蝕錢的,所以自己喜歡做甚麼便做甚麼。」

歌曲帶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他們的第一張唱片名為《So Far/ So Close》,唱片有兩邊封面,每邊打開之後的東西都不一樣,分別是看似在遠處和放在面前的紙製對話筒。「有時候我們會覺得跟別人很近,有時覺得很遠,但距離其實一直都沒有改變過。」而他們亦刻意把唱片封套定為純白色,不希望有人因為封面而先入為主,界定他們的音樂風格。呀輝認為,他們創作的歌曲可以增加多一些社會性的成份,因為他們的歌曲大多圍繞人的觀察和內省,探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樂隊給人的感覺通常都是:控訴社會、熱血和激動。為甚麼會有這種形象?景樂認為因為大部分樂隊都是 Rock 'n' Roll,而 Rock 'n' Roll 的精神就是不妥協,喜歡以控訴形式表達,而他們只是繼承這個做法。其實這個局面和 Rock 'n' Roll的市場某程度上也是政府造成的。但景樂續稱,他們不想要一些很廉價的批評,不想只是發洩完便算。他們希望歌曲有些深度,未必要用控訴的姿態。

  蒲窩的轉型響起了警號:香港樂隊在場地上遇到困難,以及政府和有關機構的支持極為有限。除此之外,本地樂隊亦點出另一問題:香港社會容不下「別的聲音」和「小眾音樂」,對比主流音樂的受歡迎程度,獨立樂隊猶如被「邊緣化」。記得《天與地》一句:「所謂的邊緣化,是因為我們依附在一個主流的價值觀上面。」當提起Band,大概總離不開「熱血」、「狂野」、「叛逆」這些印象和標籤,難道這些不是源於主流價值觀嗎?由是香港獨立樂隊不僅面對資源不足的問題,更是因為不從「主流」而令其生存的空間更為狹窄,究竟他們又怎樣看待面前的困難?他們又有游走於音樂本質、「主流」與市場間的矛盾嗎?

  我們特別訪問了兩隊香港樂隊:70 後業餘自資樂隊Hamster 和新晉全職樂隊 Supper Moment,來探知他們的搖滾音樂世界,亦藉此瞭解他們對香港音樂發展空間的看法。可能當你對這些樂隊有更深瞭解,就會發現每一隊樂隊的獨特之處,也會為他們找到更適切的形容詞。

"It’s too bright to find my stars behind the lights of town don't forget their names"

---- Ex-mem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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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享受過音樂

  在紅館,華麗的舞台中央有一隊樂隊在演唱,眼前一個又一個的燈牌在搖擺,觀眾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配上興奮的情緒,這無疑是一個很漂亮的畫面。但 Hamster 說,其實做音樂的人,並不是最想追求這些東西,他們要的,是用音樂與人交流的機會,與人一起享受音樂的時光。

  Henry 記起,自己加入 Hamster 時,是由零開始學打鼓。一個門外漢,迷上打鼓,加入樂隊邊學邊「夾」,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喜歡音樂。在早期的演出,Henry 很怕會出錯,影響到隊員。不過,不斷的演出使他成長了,慢慢地由戰戰兢兢,變成學會享受。他發現,這亦同樣是樂隊其他成員的心聲——最重要的是過程。

  呀輝說,樂隊令他對音樂的態度開放了,以往聽的多是美式歌曲,後來會接觸英式和歐洲歌曲,訪問期間他更拿出他的珍藏——幾張特意預訂的冰島和丹麥歌手的唱片向我們一一介紹。那麼對自己的創作呢?呀輝說:「只要你將音樂當成一個生命去對待他,你做出來的音樂才會有靈魂,才會好;相反,你當音樂是死物的話,出來的,也只會是差的東西。」    不管你能否踏上紅館「夾 Band」,最重要是找到自己、找到靈魂,知道自己在做甚麼,然後,做出更好的音樂。

樂隊踏入主流?「變」──是一把雙刃劍

  一個「變」字,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導人向好,亦可以使人變質。

  相信有不少樂團的歌迷曾經有過這樣的憂慮:樂團如果出道,踏入香港主流樂壇,他們的風格會不會因為商業考慮而有所改變?甚至逐漸失去原有的特色以遷就更多的聽眾?

  作為業餘樂隊,Hamster 有這樣的想法:全職與兼職樂隊的所謂不同,就是前者有時候真的要考慮「飯碗問題」。樂隊創作歌曲時可能要擔心出唱片問題,唱片出了之後又會擔心銷售情況,銷售情況又會牽涉收入等。很多事一旦與金錢掛勾就會變質。多賣一張唱片,音樂就會好一點嗎?遷就聽眾,是否會贏得更多聽眾?

  那麼,要變嗎?要妥協嗎?

  「沒有人說變一定是不好的。」Hamster 舉了膾炙人口的樂隊 Beyond 為例。曾經有一段時間 Beyond 轉變了風格,以配合大眾的喜好,例如唱 < 真的愛你 >,這一變,曾受到部分由地下時期開始追隨的樂迷猛烈批評,甚至罵其為「搖滾叛徒」。但 Beyond 清楚自己的方向和目的,並在樂壇建立起無法動搖的地位及知名度。最後,他們尋回 Band 的真正意義,繼續自由自在地 Rock 'n' Roll,甚至因著建立的名聲,即使是較為另類的音樂,主流社會都會接受和支持。一切都只不過是過程。    Hamster 以自娛為主,他們不需配合受眾或向任何人交代,享受做業餘樂隊。行有餘力,Hamster 更成立音樂製作公司,支援其他樂隊,提供資源幫助他們。他們的「變」,就是看闊一點,尋找更多可能性,尋找音樂的本質。

身處被單一價值壟斷的社會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評論到現在香港獨立樂隊的生存空間時,景樂表示不少人無法開放自己的耳朵,聽不同的音樂。「現在可以說是被TVB 壟斷耳朵,音樂很多時要靠大唱片公司支持才能到達聽眾的耳朵,而他們就只會走保守、『穩陣』路線,結果大家聽到的都是同一條方程式所生產的 K 歌和情歌。」

  呀輝更慨嘆:「願意聽(本地搖滾音樂)的都是那些 Die-hard Fans(死硬粉絲),這樣意義不大。」他認為最理想的情況是不同人都嘗試去聽一些小眾音樂,最好連「買餸的陳太都聽秋紅」(編按:秋紅於 2002 年組成,為香港重型搖滾樂隊)。但他們認為這是一個社會文化水準問題,不能說是一方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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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靠大家的努力,才可以建立一個接受多元價值和不同品味的健康社會。

  本身是社工的呀輝分享一次在公司表演唱歌的經驗:「當時是公司邀請我在宴會上唱歌,我交上的歌單有 < 最後晚餐 >,但竟被要求換歌,這令我很不解,這首歌很有意思,表達即使最愛的人離開,也會永遠珍惜對彼此的憶記。但不少人就只會看表面。」景樂打趣說:「可能 < 永續晚餐 >、< 吃不完的晚餐 > 會較容易接受。」

「買車」定「夾 Band」?     在香港「夾 Band」,可能我們會認為費用和場地是最大的憂慮。呀輝認為實際上這兩方面的問題不大,他們三位齊聲表示,當他們決定組成樂隊和開設錄音室的時候已經經濟獨立,計算過開支之後認為自己可以承擔得起這筆費用。家人亦沒有反對,只是不明白為甚麼他們要花錢做音樂而已。呀輝表示:「買一架車、養一架車比開設一間錄音室的費用還大,開設錄音室發行唱片還會有回報,我想這是價值觀問題。」

  他更感歎這年代的「Band 仔」幸福多了,因著科技的進步,在家亦可以創作音樂,二萬元就可以設置相關器材,不少獨立音樂人發片也是在家一手包辦。

Music Never Dies

  隨著時間的流動,科技、資源、環境都變幻莫測,沒有人能預知將來會發生甚麼變化。面對著市場漸漸統一化,政府模糊的「支持」,例如「活化工廠」弄巧反拙,令場地租金上升,不少樂隊難以支撐;早前一個邀請國外及本地樂隊的戶外表演,主辦機構卻「大細超」,把外國樂隊安排在近台前的準備室綵排,本地的則安排在涼亭或垃圾場旁邊綵排。Hamster 表示對環境的期望是悲觀的,認為短期內亦不會有甚麼突破。但他們相信,無論時代如何轉變,都會有一群小眾,在自己的意志下做音樂、玩音樂。他們亦寄望,無論大家的風格和方向有多不同,也會不分彼此地說:「雖然我不是玩你這類的音樂,但我會留意你的音樂和動向。」

"Nothing needed to be caredNothing needed to be scared"

---- The final moment

從左到右分別為:陳志華、方景樂、張兆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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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pper Moment / Profile /  2009 年在 TomLee 樂隊比賽中獲經理人發掘,於 2010 年正式與紅線音樂簽約,同年先後推出兩張 EP《等等 ...》和《旅程》及一張大碟《再次心跳》,Supper Moment一手包辦作詞、作曲及編曲,為流行搖滾樂隊,其作品大都是圍繞著都城人的生活和感情。如 < 最後晚餐 > 這首作品,以一對年老夫婦經歷過大小事情,直至一天,丈夫在妻子去世後,於海邊歡送她的離開作為主線,希望聽過這首歌的人能珍惜自己身邊的人,以及學會好好儲存這份難忘的回憶。

  四個「跳跳紮」的大男孩訪問期間不斷玩不同的樂器,記者一放下相機就拿起薯片汽水,談到興起,更一起合奏「如果命運能選擇……」保留著一顆單純的心去分享自己所想——他們就是 Supper Moment。

誤打誤撞的結合

  四位成員笑言當初「夾 Band」都只是為「型」,覺得成立樂隊就可以使自己變得更有吸引力,並非由音樂角度而出發。主音 Sunny 因為以前一星期只有 $150 零用錢,無能力去購買電結他而成為一位木結他手;而鼓手阿達以往是學色士風,但因樂隊大多不需要色士風,加上當時他的經濟能力只能購買一對鼓棍,所以最後就向打鼓這個方向發展;至於低音結他手 CK起初是當鼓手,後來又希望可以作電子琴手,可惜樂隊不需一

個琴手而成為一個低音結他手;還有結他手阿雞以往覺得彈木結他很「區瑞強」,但最後亦要與木結他手(意即 Sunny)合作。就是這樣誤打誤撞的緣分,令四人走在一起,並找到自己的興趣,在樂隊中找到各自的崗位,學會愛音樂珍惜音樂。

出道前:街頭賣藝 比賽「腳震」

  Supper Moment 的成員經歷了八年,才成為現時的簽約樂隊,他們各人在成立以前,已常參與比賽和在人多紛雜的街頭分享自己的音樂。Sunny 猶記得初中第一次踏上表演台的情景:那時穿著籃球褲踏上表演台,緊張到不斷「腳震」。他們亦分享在街頭賣藝當中很多的有趣經歷,例如曾有人邀請樂隊去求婚,到餐廳做伴樂。不過,外人不足為道的辛酸也有不少,「走鬼」和收告票都免不了。

  相比現在,呀達認為社會接納度比以往高,隨便拿著樂器在街頭分享藝術,觀眾會覺得是一場表演。可是,昔日在街頭賣藝所需的勇氣比現今更多,因為欣賞的人寥寥無幾,願意付上金錢的人的心態就像給錢予乞丐,甚少會停下來靜心欣賞,這種感受的確不好受。Sunny 曾經穿著校服拿著結他,別人更會覺得這些行為會令學校蒙羞。他們嘆言:「一路以來,的確看見身邊一個個同路人不再『夾 band』。」想不到這四張年輕的臉孔,在音樂的路上原來已走過了不少辛酸和挫折,一份堅持令他們留下來,以汗水和努力繼續實現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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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到右分別為:阿達、CK、阿雞、Su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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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片 VS Live 演出

  Supper Moment 認為唱片就像卡片,他們會堅持灌錄到最佳的水準,令更多人認識樂隊的音樂。

  現場演繹則為了令人瞭解自己的音樂而買下「卡片」,成為 簽 約 樂 隊 後,Supper Moment 抱 著 的 宗 旨 是「Live 要 比CD 更好聽」。現場表演就要有生命力,將一切細節都表露無遺,給觀眾欣賞和細味音樂。正如 < 里程 > 這首作品,現場表演已改為與唱片不一樣的版本,感覺更有力量和感染力。歌曲應有自己的靈魂,隨著每一次演繹有不同變化,而不應只跟隨唱片的版本,反成了限制。

作品被評為「肉麻情歌」?

  他們常被指是「肉麻」的樂隊,經常於歌曲加入:花、草、空氣、湯水、汗水等元素。他們對此評價感到自豪,好像現今社會人們不會把「我愛你」掛在口邊,他們卻可以以自然的方式表達這訊息。呀達笑言:「其實要說『我愛你』而不失霸氣是很有難度的!」他們認為現在的人都不敢面對自己的感覺,吝嗇一句內心的感受,何不走出來坦白承認自己?他們其中一首作品 < 懂得快樂 > 就是描寫了現代人的情況,在自己一個靜下來的時候跟自己的內心對話,停下來反思自己有沒有逃避。掌聲是毒品?

  掌聲往往是觀眾對表演者最直接的支援及鼓勵,但他們竟將掌聲比喻為毒品。Sunny 提到剛過去的除夕晚上,Supper Moment 一連出席了三場演出,三場演出均順利完成並得到許多掌聲,他們為此而感到高興但都直指這些掌聲猶如毒品。 

  他們說,在鎂光燈下受到全場人歡呼的時候會容易因此而滿足,認為自己已成功,不用繼續努力創作,從而停止嘗試不同的音樂。因此他們時刻提醒自己掌聲背後的意義,歌迷會輕易為偶像拍掌歡呼,但陌生人的掌聲更為可貴,所以要為打動更多新聽眾而努力。 Sunny 指出主流社會好像存有英雄主義,總是希望有一個偶像或一個樂隊走出來帶動整個香港音樂的改革,但其實這樣的想法忽視背後不少熱愛音樂的人的努力,存有這種心態反而本末倒置,更難做出好音樂,因此希望自己不會受主流音樂影響。

樂隊簽約不是限制 而令音樂更專業

  地鐵站會出現 Supper Moment 的商業廣告,或在主流媒體如電視台看到他們的表演,從地下樂隊慢慢踏上主流音樂的舞台,這會否影響他們的創作路線?發展會否趨向商業化?

  對此,呀雞認為每個創作人都希望做出一首好聽、受歡迎的歌曲,而不會單單考慮其商業因素,你不會因為本來動聽的歌曲是一首廣告歌而對它感到厭惡,相反亦不會硬把商業因素加入創作之中。Sunny 覺得應抱有平常心去創作。每個人在創作初期均可以順利完成作品,但過了一段時間總會處於瓶頸位置,希望造出與以往有所不同的作品,所以要常常有仔細觀察周邊環境事物的心。

「人無法走過每天 /  為求沒有帶著遺憾活到終點 /  就是你 /  讓感覺從此不再簡單平凡」

< 最後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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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及與公司簽約後,他們在製作唱片方面會否有所改變,Supper Moment 均表示不會受到限制,由於歌曲的曲、詞、編都由他們一手包辦,公司只需要在作品中挑選適合的歌曲,而不會挑剔哪段歌詞不夠肉麻,哪段旋律不動聽。提到對歌曲的意見,Supper Moment 指出監製在製作 < 再次心跳 > 大碟時為他們提供許多令歌曲變得更完美的意見,例如改變彈奏的方法令編曲變得豐富,又或是把原來複雜的編排變得簡單令歌曲更有層次。呀達希望創作能「應棍」地打中聽眾的心,以最簡單的方法令樂迷產生共鳴。

兼任兩隊風格迥異的樂隊主音Fans 無法接受?

  相比主流或外國搖滾音樂,在香港喜歡聽本地搖滾音樂仍只是一小眾的選擇,而本地搖滾音樂圈子內亦存在樂隊之間支持者的分化,不同風格的樂隊有固定的 Die-hard fans。這樣單一的音樂取向,會否影響到香港樂隊多元化的發展呢?

  Sunny 除了是 Supper Moment 主音外,亦是鐵樹蘭的主音(編按:鐵樹蘭為金屬搖滾樂隊),前者為溫情路線,後者為重搖滾風格,網上有 Fans 表示較難接受和適應。對此Sunny 認為參與不同風格的樂隊是因為自己對不同風格的音樂均有興趣。「各人有自己的音樂取向,我們無法令所有人認同自己的作品,亦不可因為別人不接受某一類音樂而有所埋怨。」

  他們希望重型音樂與流行音樂可以並存,雖然空間不會平均分配,但亦不會因為別人的批評或意見而不去創作自己喜歡的音樂,創作音樂不應只是為了得到別人接受或認同,令創作受到規範。

  聽眾應接受不同種類的音樂,不應對音樂取向有所局限,現今樂壇不再像以往般分黨分派,「Band 友」亦會聽流行曲,音樂不再存在小圈子的現象。

音樂修養

  問到如何推動本地樂隊的發展,CK 認為應從不同方面教育人認識樂隊,樂隊不只有負面形象。Sunny 以頒獎禮為例,表示:「我們不會因為樂隊無法於主流頒獎禮上得獎而感到不滿,

相反應該欣賞不同得獎者的音樂,因為得獎者也有為自己的音樂而付出。」他們不會因為自己的樂隊身份而看不起主流歌手,因為這正正與別人看不起樂隊有同等看法。

環境困難 但不應埋怨 

  問及對在香港玩獨立音樂有何看法,呀達表示:「假如我仍有一口氣,會否繼續玩音樂?這是問題由你自己去決定的。」其實在香港於不同範疇從業都會遇到困難,不只是樂隊,而是整個樂壇都受到唱片業或非法下載等影響。你有權選擇是否繼續踏上這條音樂的道路,正如各種快將息微的行業,你是否繼續堅持自己的目標,捍衛自己的音樂,是由你自己決定的。雖然香港演出場地逐漸減少,但有價值的事物是不會被淘汰的,它們會改變其形式,在不同地方如蒲吧、Backstage 等場地繼續發展。

  他們亦提到不應該因為其他因素如場地改變運作模式而作出埋怨或激烈回應,應該以理性方式為 Band sound 作出爭取。他們笑言「自己能改變世界」的想法都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過,仍然要相信自己,就如蝴蝶效應,一份小小的力量都能為社會帶來影響。

後記

  「蒲窩最後一 gig 音樂會」約在夜晚十一時完結,我和一位本會的記者坐在巴士上無意間聊起了那時中學選科的決定,你說雖然父母希望你讀理科,但最後自己堅持要唸文科;你又說有一位現職為記者的朋友曾對你說這一行的艱難,你最後還是選了修讀有關的專業。這樣「包拗頸」,你又是否似曾相識?

  選擇理想,尤其是一些非主流或難以「搵食」的發展方向,不論是外人或是自己,都會質疑你的能力以及不斷提醒你外在環境的困難。很多時候我們的確會用「非主流」、「弱勢」把自己從社會其他群體分別出來,與外在環境的問題和限制敵對。

  無論是香港搖滾樂隊、我或你都必定會遇到各式各樣的問題,既然有勇氣開展了第一步──打造了不一樣的「選擇」,同時更需要抹去這種分別,轉換對環境的態度,以更大勇氣和熱情堅持這一個「選擇」。

「生活難免不多不少軟化真摯的想法/ 找緊每一串夢/別讓世界腐化」

<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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屎忽行:鬧市中的藝術「展」

  旺角大街的盡頭是一條幽靜的小巷,這裏平日只有陽光和露宿者光顧,這個下午卻熱鬧非凡。曬衣繩上寫滿字的紙底褲和手工印記濃厚的自染襯衫、四周表情乖張的塗鴉、地面上趣味橫生的路標,面對這足以讓路人目不暇接的一切,你會相信它們是出自一群學生藝術家之手嗎?

  自己策劃一個不流於形式的藝術展覽,地點就設置在你我每天路過的街頭巷尾,用最樸素的顏色及最簡單的線條,讓普通人也能欣賞藝術的魅力,感受藝術的薰陶——「品位人人皆有,藝術人人可玩」,這就是「屎忽行」的初衷和一直的信念。

編 / 薛婧    文 / 薛婧、蘇汝卿    攝 / 薛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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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玩嘢」 主辦人倡導「俗藝術」

  此次工程浩大的「屎忽行」主辦者是兩位率性的漂亮女生,她們表示不希望出鏡,只是「想玩嘢」。

  現時在美國修讀藝術專業的她們對於「所謂高雅」的藝術展覽已經司空見慣,所以於去年夏天心生自辦畫展的想法,8月開始透過 Facebook 等方式主動聯絡有關藝術家,動員好友一起參與,10 月開始尋找適合的場地,曾到尖沙咀、觀塘等地探察,而眼前這個場地是由相識的 Graffiti Group 介紹的,不很醒目,而且牆上幾個月的心血也可能明天即會被抹掉。

  在尋找合適場地的過程中,她們意外發現,在看似自由的香港,公共空間使用極其不自由:所有場所的使用皆要跟從一定的規定,小販管理隊、民安隊及私人屋苑保安都會成為阻攔力量。

  對這個展覽投入很多心血的她們強調,這「不單純是一個畫展」, 她們希望可以通過這個活動,吸引不同人去用不同的角度欣賞藝術,也希望為那些喜愛藝術的朋友帶來一些啟發。

細緻之處見真章

  巷子中的兩側牆壁上滿是風格各異的塗鴉,其中幾款細膩精緻的小幅畫張格外有幾分引人注目的神秘,不少到場者都上前細細觀賞一番。這幅「大作」出自藝術家阿 Yan 之手。她在2009 年畢業於加拿大安大略藝術與設計學院後,回港實踐她的藝術夢。

  聯繫到中學時代自己學到的生物學,Yan 說這幅畫的構想正是源於她在加拿大求學四年後又回到香港工作的生活反差,「生活中其實存在很多微小的細節,它們可以很美好,卻常常被人們忽略。」生活節奏明快的香港尤是如此。在這個擁擠的都市,湧動的人潮推搡著時間軸前行,有限的時光全被人們極盡能事劃分出不能更瑣碎的細小單位,誰有閒暇關注周圍不言不語的細節之美?阿 Yan 表示自己支持「屎忽行」的初衷也正是受主辦者「如果大家唔得閒,我地幫手搲!」的態度而感動,她說其實很多人都有藝術家的天份,只是自己沒有發覺或是忽視,她希望通過這個活動能激活更多人身體中的藝術細胞。

  Yan 認為作畫令人陶醉之處恰恰在於其積累過程中反覆的揣度和修改,而眼前這幅並不算大的作品,她用了兩個月時間才完成,但她表示自己很享受那份層層疊加、慢慢厚重的成就感。

  此畫的主體是一條正被外界兩隻手肢解的蛇,它卻又同時盤作交叉循環狀銜住自己的尾巴,畫面中蛇尾滲出大量深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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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Yan 提到現時很多人的口頭禪是「我好慘」,或是「最近好煩」,這樣的心態就恰似那條自咬尾巴的蛇一樣,表面雖是受到外界侵擾,但自己卻對如何調節和保護自己一無所知,甚至懷著負面的想法最終傷害到自己。

  「人們總是喜歡無限放大自己身邊的喜怒哀樂,但有時過度關注自身反而給自己更大壓力,無法從自己的世界走出來。」看不出靦腆樂觀的 Yan 竟有如此深刻的生活體會和領悟,她的畫中那緻密的筆觸和分明的黑白背後,又有怎麼樣的故事呢?也許我們無從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另一個精彩的畫面。

音樂支持力量

  在一片響亮的 Band sound 中,他們派發「屎忽行」的傳單給路人,邀請大家進巷內參觀,其中不時有 Helper 向對面馬路的大廈扯開喉嚨大叫:「對面的街坊也一起下來聽音樂吧!」在旺角大街上大叫是不是很傻?在馬路旁「夾 Band」會不會很尷尬?同為年輕人的筆者自問沒有這個魄力,不知各位熱心讀者呢?

  但當看見這些仍顯稚嫩而朝氣蓬勃的笑容,聽見他們在馬路的嘈雜聲中辛苦地突顯一把嘹亮有餘的歌聲,你還會因為羞澀而默然走過嗎?你還能拒絕他們盛情邀你一同參與這場「藝術平民宴」的盛情嗎?

年輕藝術家對未來充滿信心

  這個年輕人一路都是謙遜地笑著,從活動開始到人群散去,他微笑著發傳單,在街邊與一班「兄弟」自彈自唱,間中或熱情地引領路人入巷看展覽。他告訴我們,香港,其實是一個藝術的樂土,他很慶幸自己生活在這裏,做著眼下的這些工作。他相信,「只要努力,夢想一定會實現」。

  他就是愛唱歌愛音樂的 C Chung,同時也是一個繪畫愛好者,細心的觀賞者或會發現,這位藝術家畫的人物幾乎都是戴著眼鏡的。對此他回應這恰為自己的創意,「生活中人們總是想看事物呈現更真實的狀態,想看清所處的社會和身邊的人事,想拼命搞清楚所有事情,找出所有答案。」C Chung 笑著說:「但其實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戴了眼鏡,我們看到的東西又一定是真的麼?」

  身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他認為現代社會中,人們更應該時常靜心去思考,去審視自我,正如他背後的畫中伸出雙手的主人公,應更主動地去探尋不同的世界,而非停留在事物的表面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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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 Helper 靠藝術發聲,關注非藝術議題

  此次活動很大亮點是組織者中也不乏「非藝術人士」。來自各個專上院校的學生從網絡上看到「屎忽行」的招貼,紛紛踴躍參與,成為熱心組織者的一分子。

  來自理工大學的 Loning 自稱「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但她看到「屎忽行」的信息,「即刻好 buy 呢個 idea」。修讀社會政策的她對公共空間尤其關注,她認為這個活動不僅僅是一個藝術性的展覽,而是一個以藝術為形式的信息傳播方式,「它可以向大眾傳達一個最積極的信息,那就是公共空間是屬於大家的,每個人都可以自由使用。例如旺角行人區,政府或主流價值認為應由行人『話事』,但是否就不能利用此空間作其他用途呢?」

  來自中文大學的 Bertha 也認同 Loning 的說法,她說這個活動縱然形式上不同於那些在畫廊內舉辦的展覽,有反「主流」的寓意,但絕非「反社會」的消極行動,反而是一班年輕人表達自我個性的方式。她還表示,雖然「屎忽行」的組織者的動機也不盡相同,而且 Helper 的信念也各不一樣,但整個活動仍然可以很順暢地進行,正是因為此活動本身就是強調人人都可以有自由表達權。

無所事事「屎忽行」?

  「屎忽行」在旺角的一條不為人所知的長巷中佈展,事前主要以 Facebook 宣傳並靠著有限的人手在街上發單張,邀請路人進入參觀。觀察了大半天,真的不少人會「屎忽痕」不知為何走進來,大概是大家都有著不同的「痕」點。在庸碌的生活中,偶爾也需要搔一搔癢。

塗鴉同行來探班

   獨 自 前 來 的 冼 先 生, 稱 自 己 同 為 塗 鴉 愛 好 者, 透 過Facebook 知道有這個活動,「平時在香港很少見到這麼大量的 Graffiti,感覺外國才會有這種形式的藝術活動。」

  他表示很贊同「屎忽行」的理念,藝術人人可欣賞,他更認為藝術人人都可創造。他坦言自己開始創作就是不想「讀書、工作過一世」,又指塗鴉本就是一種對社會的對抗,塗鴉者是以一種非傳統的方式表達自己,向世界顯示其存在感 。

  談及香港的塗鴉空間,他坦言覺得失望,「香港人一般都認為塗鴉就是搞破壞」,不應存在於社會。「我也曾試過被警察問話,但當中是否犯刑事罪仍是很模糊。」

  他指出香港「太資本主義」,很多人只往「錢」看,官方批准的就只有蒲窩的一道牆。「非官方的空間是足夠的,例如舊樓,見到哪裏適合就計劃下,但能存活的很少,有時夜晚畫好,早上 6 點就被蓋過。」

支持藝術,「老友」捧場

  斯文的 Sally 是主辦者們的小學同學,她說因為自己也喜愛畫畫,而且與朋友幾年不見,特地來參與這個活動,支持老朋友。「這才是青年人應做的事,自己搞一個活動出來!何況她們兩個都不在香港讀書,能夠將想法付諸行動,我覺得很厲害,同時也很驚喜!」   對於「屎忽行」在街巷舉行,Sally 認為這樣的場地更易接觸到途人,太高級的地方反而會令人卻步,會失去原本「屎忽行」的意義。而她表示自己也會拉朋友一起來參加這樣的活動,因為「人人都可創造藝術,在乎你是否願意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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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旬老翁儼然同道藝術人

  80 歲高齡的郭伯伯與其子郭先生一起行走在色彩張揚的塗鴉街道中,仿佛成了一張趣味橫生的父子圖。老先生自言平時很少出外,今天兒子出外散步偶然看見有人派傳單,見到「屎忽行」這個名字很有趣,兩人就一起進來看看。斯文的小郭先生說:「這些年輕人派發傳單,踏出第一步主動邀請我們,很值得鼓勵。」他稱從展覽當中看出活動主辦者很有心機。

  原來郭伯伯也是熱愛藝術的人,他自言平時會到公園收集葉子做成扇,更熱愛書法,自學寫得一手好字,亦曾辦過書法展,「挨了幾十年去這些養大『化骨龍』,現在才有時間寫書法。」說著他送贈了我們兩張書籤,上面寫著: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慈母全力支持女兒的藝術之路

  一位婦女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原來她是其中一位主辦者的母親,她說在兩個月前已知道女兒一直在網上與朋友商討,希望辦一個藝術活動,現在女兒放假回港就正式實行。

  何太說其實之前並不知道活動是怎樣的形式,現在親眼看到就覺得女兒很有想法和勇氣,把自己的計劃實行出來,又可以認識社會。

  被問到日後會否支持女兒投身藝術行業,這位母親笑說:「一切順其自然,她自己喜歡就可以。在香港找工作是由市場決定,路是一步步形成的。」雖嘴上說不理女兒事,卻又幫女兒忙前忙後拍照打掃,一副慈母相的何太讓人心生暖意。

不一樣的拍賣會

  展覽以一個別開生面的拍賣會作結,場上約二十件獨一無

二的黑白 T-shirt,分別由不同藝術家設計,作為此次的拍賣品,但拍賣規則卻與普通的競拍有別,競投籌碼不是金錢,而是由T-shirt 的創作者提出各樣要求,競投者須以體力、勇氣、創意去奪得「口頭好」,整個拍賣強調參加者要身體力行。 任務包括:掌上壓、賽跑、盡可能從身上除下最多衣飾、「Chok 樣影相」、穿紙內褲走 Catwalk、唱「屎忽歌」及用「屎忽」賽跑等。

  現場的氣氛十分激烈,競投者們各顯身手,讓人目不暇接,一位女生首先以五十個掌上壓力挫對手拿到首件賣品,而接下來的參賽者也毫不示弱,場上時有歡笑聲爆發,無論勝出或是敗北,參賽者均可與 T-shirt 的創作者合照、交流,萍水相逢的主辦者、藝術家和參加者在短短兩小時內打成一片。

後記

  C Chung 說這次的「屎忽行」搞手們其實都是萍水相逢,這句話讓我印象深刻,這個男孩認為大家是因對藝術的共同追求而認識,自己感到「藝術路上不孤單」。我也不由感謝命運讓他們相識,讓我見證了這一場藝術火花的摩擦與迸發 。

  自小有 7 年學畫經歷的我以前也總覺自己跟愛好藝術的人更談得來,後來慢慢發現,那一份所謂「談得來」不過是藝術作為人生無數際遇的其中一個切入點,把我與對

方聯繫在一起,讓我們打開了彼此設防傾心而談。除此之外生活中能觸動人心的「痕點」實在不少,譬如對同一樣食物的偏愛、對同一種顏色的堅持,這些都可以成為讓人與人之間敞開心扉的鑰匙——我常常想,也許人們彼此之間疏遠的原因不過是源於對他人的未知,和由這未知引起的冷漠,這是個可怕的循環,讓社會冰冷無生機;然而一旦隱藏的共通「痕點」浮出水面,那層隔閡就不攻自破了。

  「屎忽行」為我們帶來的啓示也許就在於此:「痕點」處處都有,不論你姓甚名誰,儘管大聲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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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有一些喜好,有些可以讓人知道,有些不便讓人知道,而有些則不可讓人知道。今期我們談「控」,應該屬於「不便說的秘密」吧。   「控」是甚麼?熟悉次文化的同學可能比較清楚,是取自情意結(Complex)的第一個音節。人生在世,我們不多不少會對自己喜歡的性別的一些特質產生想像及迷戀,由外貌,穿著,到性格特質都可能有一些令我們著迷的要素。尤其是在現今社會,對情意結的文化消費這麼普遍的情況之下,我們更加可能在不自覺間被心理暗示。情形就像一個人接受過敏原測試一樣,試幾十種純粹的特質,更容易找到哪種令你有反應。多人喜歡的就容易成為所謂「大眾審美觀念」——例如說女性的上圍豐滿、男性的健碩或男生清純可愛的打扮(即所謂日系男生)等。除此之外,總有一些比較小眾的審美偏好,除了比較負面的「癖」之外,取名為「控」可能更適合。   「控」的原因也各種各樣,但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回憶與感官刺激的迷宮之外。

關於「控」,他和她要說的是……

編 / 李宗泰、周詠雯文 / Carmen、Kathy、Kris

攝 / 王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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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黑框眼鏡

  粗黑眼鏡框框著的眼睛配著燙貼的恤衫,特別令人神往。

  從《超級巨星》的吳業坤,到《那些年》的胡夏,我總是很偏愛穿著恤衫和戴著粗黑框眼鏡的男生,想起那集《超級巨星》,形象指導把吳業坤的眼鏡拿走了,我對著電視大叫:「做咩唔比番佢副眼鏡比佢戴!?」

  除了他倆,還有兩個,告訴我戴粗黑框眼鏡的男生很吸引的人。

  還記得那天我拿著相機亂拍之際,發現他站著閱讀的樣子有著平時沒有的文氣,我把握機會拍下來,仍是我最喜歡的側面、粗黑框眼鏡和燙貼的恤衫。

  還記得之前整理記憶咭中的檔案,無意中發現了一段錄影片段——大概是拿著相機試著錄影功能時誤打誤撞拍下的,戴著粗黑框眼鏡的你駕著車,扭著軚盤,散發著一種平時不戴眼鏡時沒有的魅力。

  我再猛然想起另一個他——戴上了粗黑框眼鏡之後,同一個側面,變成了第二個人。

  很少機會,我能坐在你的對面,我習慣跟別人談話時會望著對方的雙眼,但有時候我縱使坐在你的對面,也不敢直視你的眼睛,因為這樣「眼甘甘」望著對方,總覺得有點尷尬。所以很多時候坐在你旁邊又或是後面的我總想著辦法望望你,而每一次當我偷偷的望著你的側面,你那副粗黑框眼鏡總是阻擋著。

  起初我很討厭那副眼鏡,我很害怕看不見別人的眼睛,那雙眼睛可能在閃爍,在凝望,而看不到的雙眼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斷定不了。而粗框眼鏡的那條眼鏡臂卻完完全全的把你的眼睛遮蓋了,彷彿連你是誰都碰觸不了。

  那天,你坐在我的旁邊垂下頭,我很想開口跟你說些甚麼,望一望你,又再看不見你的眼睛,我看傻了眼,在想:「你究竟在思考、在發呆、還是睡著了?」我只好不作聲,發呆的望著地板,直至你抓不住手上的手提電話,電話跌到地上,你驚醒然後抬起頭來,當我幫你把電話拾回之後再望向你,坐在旁邊的我仍然只能注視穿著西裝的你的那副礙眼的眼鏡框。

  你很喜歡看書,穿著恤衫的你看著書的樣子很認真。文字、圖畫和知識從你的眼睛進入你的大腦。那副粗黑框眼鏡總滑下了一半,那道門開了一條小縫,我還差一點點才看見你那雙看過了無數文字的眼睛,專心看著書的你,輕輕的把那副粗黑框眼鏡一推,「砰!」,那道門再次關上。有時我會想:哪本書真的這麼好看,讓你不容許自己的眼鏡滑下多一些而失焦一秒?

  直到有一天,我仍是坐在你的旁邊,在圖書館溫習途中,你脫下了眼鏡,打了一個大呵欠再揉著眼,我望一望你,再望一望你面前的書本,我終於可以望到你的眼睛,疲倦的你緊閉著的那對雙眼皮眼睛。這時沒有粗黑框眼鏡襯托著你和書本,感覺甚麼都不對。我才發現──原來那副粗黑框眼鏡加上那件平日不起眼的恤衫,散發著書卷氣,才是最佳的配搭。

  之後,靠著照片看到你的眼睛,原來笑起來瞇著眼睛的你,黑框眼鏡裏的眼睛比我印象中的更小,更值得看的是襯托著你的那副粗黑框眼鏡,帶著幾分書卷氣之餘還有那點稚氣──就是這個樣子,我覺得你很 charm——所以在那一天,我堅持著你要穿恤衫和戴著粗黑框眼鏡出來,因為我喜歡看著你這個樣子,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到最後,眼鏡反而變成了眼睛的代替品,能不能看到你的眼睛已經不再重要,因為真正吸引我的,是你的那副粗黑框眼鏡。

  以前在相片中見過你小時候輕輕閉上眼睛的那個可愛的樣子,終於,在地下鐵裏,我有機會直視你的樣子,你睡著了,這時候戴著粗黑眼鏡框的你,比起小時候更可愛。

  始終都是粗黑框眼鏡最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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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服

  地鐵車廂裏面的空間非常奇怪,眼見好像已經滿載,但裏面的空間好像用不完的牙膏一樣——只要你擠,還是有企位的。我今天擔任評審,站在車門正對著的位置。為甚麼這個位置是評審位置呢?因為這個位置是目睹是否有人能夠奪門而入的最完美位置。

  「嘟嘟嘟嘟……」門順利關上的時候總是有著一點點的僥倖,當我們可以保障到自己僅餘的溫暖、空間的時候,我們已經急不及待要歡喜一陣子。不料門卻再打開,大概是有人妨礙了其中一道門關上,不禁心頭已經沉一沉。最後一秒衝進來的是一位比我不是年少很多的高中女生,把車廂裏面最後的一點位置都擠盡了——車上空間是否用盡並不是看你是否已經擠迫到要碰到對方,而是是否還有容納雙腳的地方。我的球鞋尖正對著她的皮鞋尖,彼此都處於一個退無可退,進無可進,連轉身都成為問題的空間之中。

  在這空間,視線很難從她身上移離。焦點太前,她佔據了可視範圍的一百多度,中央區的影像全部都是她。彼此距離太短,為免不慎碰到甚麼,要拿出電話來假裝發短訊基本上也不太可能。若自己閃閃爍爍地避開更「此地無銀」,假裝閉上眼睛也不見得安分,甚至會被人以為你有甚麼行動。只好低著頭對著她,映入眼簾的是一襲微微透視的白色校服連衣裙。校服裙這東西很弔詭,在暗角或者在班房這些光線不足的地方,她就會回復安分守己的純白長裙。但每當在光線一充足的操場,薄如紗的校服裙就會變得很反叛,儘管女孩子絕大部分都做足

防御措施,但看穿了這塊薄紗,看到與白色內衣緊貼的身體,在「中學生不應談戀愛」的禁慾場域還是有著無比的雀躍。我經常在想這是設計者暗地裏留的一手:白色的校服既是陽光下最光亮的顏色,符號意義上最純潔的顏色,又實質上卻是最能夠挑戰學校權威的顏色;除非安分守己留在班房的話,校服才可以繼續守身如玉。還曾經有一些流傳的校園傳說有女生穿黑色內衣上學,對於未發乎情先止乎禮的我們,光是輕輕的妄想已經足夠蕩漾心湖。吃飯的時候,不刻意地坐在女孩子對面,白色連衣裙的衣領上是同樣白皙,不吃人間煙火的頸項。總是剛好及肩的烏黑秀髮之下,藏著這片黑幕之後的更有著無言的性感。頸項的位置是男孩子能夠若無其事地觀測,而沒有任何代價的部分,肌膚的紋理,甚至連談話時候的皮膚一鬆一緊。吃葷的人是會沉溺的,開始一切從無知到未知的情慾探索——純粹想要知道更多不同的身體。校服的不嚴密防守把人緊鎖在青春的童話之中,天知道我的猜想有幾分真幾分假?一切留待日後長大了才知道世界是怎樣的一回事。稚嫩猜想的質地雖然粗糙,卻是青蔥歲月的甜點。   我的左手勾著路線牌上的凹位,假裝看看還有多少個站才到目的地。我的影子剛好遮了光線,她的校服連身裙還是作為一位淑女的形象得體地襯托她的主人。但她究竟是困在那裏,還是樂於在那裏呢?還記得中三之後就越來越多女同學跟訓導主任鬥法:例如說最常見的摺裙,長期抗爭的改裙。而當中絕不可少的是毛衣。毛衣作為調度上衣到下身的重要魔術道具,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真正的運作方法。只知道中一的時候,連衣裙的長度一般到小腿;中三的時候,裙的長度縮短到勉強及膝。到了中五 Study Leave 前,膝蓋就會完全見光。男孩如我對毛衣又愛又恨。她存在,沒有了晶瑩剔透的白色,還給我短了數吋的裙子。幸好一年有春夏秋冬,毛衣總有一刻耐不住炎熱而被脫下。

  女孩子的亭亭玉立與裙子的縮短可謂同步出現,每次長高,裙子總會若無其事地短上一點,甚至偷摸得令人覺得只是因為她們長高而造成的錯覺。這是和異性之間躁動的成長中少數的無聲交流——在友誼、學業、校規、考試壓力的高牆兩邊,外星信號從對面送過來,跨過高牆到達彼岸的畢竟只是少數,而當中並未包括我。

  這個青春的儀式雖然已經完結,我仍無可救藥地墮進那些年當中,掀起校服去尋找失去了的幻想。從不可接近的異性,到互相接近的異性,當中失去了多少難離難捨?即使中學生的戀愛憧憬隨著校服的塵封,轉贈,丟棄成為歷史,那份對青春的追捧與讚頌,仍然以不同形式地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

  而我的思維速度只能追上過去的離去,眼神縱使追著微微揚起的裙擺,也不過是條件反射的完結。我控校服,正如孫燕姿的歌詞:「原來回憶總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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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襪

  「Cathy,得未啊?」看看錶,已經七點二十分。我奉命到她的房間催促大小姐。今晚八點是我們的就職典禮,其他莊員都早已出發到會場,而有點潔癖的 Cathy 卻在六點半說下了課之後要去洗澡。莊員們只有我和她住宿舍,早就置好行裝的我閒坐在她的房間裏面等著。   Cathy 的房間收拾得甚至覺得有點過於整潔,文件有如在辦公室一樣被分門別類。一副景泰藍茶具陳列在書桌上,茶壺裏面還有著微暖的茶,但茶杯卻已經執拗地杯底朝天,整齊地以正五邊形擺放著。有如一間只有擺設,沒有主人的房間。

  「等多一陣!」事實上我已經在房間好一會了,時間也不知不覺間到了七點二十二分。坐在摺得有菱有角的軟被上面,份外有種暖心的感覺。卻在這麼如病房一樣整潔簡約的房間裏面,看到更加病態的一條黑色絲襪,慵懶地癱睡在軟被之上。從未穿過絲襪的我,以凝視估計她的觸感。

  絲襪上沒有那種被穿過之後的皺褶,燙得直挺的絲襪放在那裏。面對著我的凝視,她還是躺在那裏,沒有反抗,更沒有反應。當我開始從心底裏叫喚她,而她不回應的時候,意識的短暫短路開始連不起身體行動的邏輯。當我知道自己的行動的時候,我已經在做那個行動:我竟然在慢慢地觸碰著那條沒有生命的絲襪,以不完整的蘭花手——中指伸出作為撫摸的唯一接觸面,從腰的位置開始向下滑,當中有稀薄的絲襪觸感。這種絲襪觸感太久遠,甚至連是甚麼時候曾經有過這種感官記憶都難以追溯。閉上眼之後,更加感受到一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餘溫。這份餘溫是甚麼時候剩下的呢?心跳的速度與一個人的躁動是成正比的。花灑的水滴經由你身體的不同的部分以不同的時間著地,聲音的紊亂更帶領心跳的節奏。

  意識開始重新運作,想要截斷並批鬥整個以知覺帶動的意識,嘗試奪回控制。然而我凝視著屈曲著雙腿,習慣在坐的時候以腳尖踮著地的妳。你習慣坐在房間裏面也穿絲襪的。經常坐在你房友床上的我,焦點總不能從你的修長的絲襪逃脫。絲襪像過窄的黑色長褲,若隱若現的肌膚上面覆蓋著一層視線可穿透的絲襪,被長腿越撐越薄,欲蓋彌彰。她是世界上把自己的動機收得最隱秘的服裝之一:究竟是要作保護女孩子之用,

還是一種慢藏誨盜的招徠?黑色半穿透的絲襪表面上是作為一種沉默的禁錮顏色而存在,卻在各式的燈光之下反倒成為工筆畫裏面刻畫雙腿曲線最直接的陰影裝置。配合你有點蒼白的肌膚,成為了一幅真實存在的仕女圖。

  「就黎搞掂!」回頭一看我的 Baby-G 手錶,已經七點四十分。她幾乎已經穿好了西裝,剩下的只是遺留在床上的絲襪。百葉簾已經完全關上,因此她把穿好了的裙子稍稍提起,好讓自己穿絲襪。她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褥上,把左腳屈起,有點笨拙的雙手張開絲襪的一頭。把腳穿進去,隨著左腳的沒入撐起了絲襪的靈魂,望著這一幕竟害我有點害羞,有點心如鹿撞的感覺。我轉過身來,Cathy 她並不以為然。桌上的鏡子卻剛好反映著她把右腳穿進去的時候的情景:也是往常地把腳掌向下,以箭頭的形式向下墜,然後站起來的時候,絲襪就會把她的雙腿自動勒緊,彷彿懂性的生物一樣。

  站了起來的你在那一瞬間,提起了的裙子極盡其襯托的職能,把絲襪的可視部分放到最大。最親近你的她,與最接近你的我,彷彿有了通感,感覺到猶如手指爬行在你肌膚上爬行的快樂。惡魔的耳語總能迷惑眾生,是因為他總是令人類的理性在如海嘯一樣的感官衝擊之下淪陷。

  「你塊面好紅啊!無事啊嘛?」比我高的 Cathy 回頭窺視著我,我大概是滿臉通紅吧。

  「冇事冇事。」我急忙否認。

  「咁就行啦!」你把我扣在你的臂彎之中,而我的右手手背不時貼著你的絲襪,延續我未完的夢想。

  在恍恍惚惚之間,我已經來到了會場。典禮已經開始,我們步上台。Cathy 開始介紹著我們。

  「大家好!我係今屆既主席盧凱思,Cathy。」

  「而我身邊呢位就係今屆既內務副主席林茵兒,都係Kathy。」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 Baby-G。這晚我第一晚穿絲襪,在你這面鏡子中投射我的幻想與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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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感情很自我中心,很封閉;想 chok 的時候

卻擠不出很多。

  還記得出版第一份號外的時候,初試啼聲的我們

就遇到了相當大的反對聲音:投訴我們的文字像八卦

週刊。考試臨近,面對潮水一樣的投訴,我們的承諾

兌現了:我們回應了幾乎所有的質詢和意見,而且在

往後的刊物改善了。這令我想起了 con day,初初其

實我不太明白這三日不眠不休的意義何在,後來我大

概明白:愛之深,責之切。

  這裡我不能不說,對我們的學生會會長也是一樣:

廣納良言,海納百川,擇善固執——知易行難。正如

如果我認為唐英年是個好人,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好領

袖。

  今年也是幾乎破天荒地出了四份號外。曾經有人

  想了很久,還是想把這五百字送給你們。    感謝「痕」的十三位莊員對我的包容和關顧(記得我寫過幾百字的信來挽留「十三」這一數字)。難得聚集了這麼多傻人,我們都不介意放上時間、精神、GPA(為何每逢考時前夕都需要出號外)在編委會,天天開會,趕最後一班地鐵亦不覺為苦;後來,慢慢發現只要一星期看不到你們就會有些不習慣……當初

「痕」作為莊名受到不少爭議,現在想想,還是「痕」最適合不過。這一年我們經常討論校內校外的大小風波,把有關議題帶給同學。就算這是職責所在或是如全年計劃「宏大」的目標:要改變浸大風氣,但說穿了同學的反應不是我們能控制的。這一年,最實在的感受是自己改變了、成長了。

落莊感言

問過:為甚麼你們的號外總在考試期間出版?(這裡

一定要稱讚每一位莊員,他們都為莊付出了他們所能

付出的最多。還有感謝大家容忍我的緩慢。)

  一個封建的建制永遠不會等你悠閒時候才等你發

聲,他們最想你默不作聲,無事退朝。校政也是一樣:

語言政策的諮詢會竟然在暑假召開就明白學校的來意

不善。傳媒的功用永遠在這處彰顯。

  無論你相不相信也好,我相信傳媒如清新空氣一

樣,它存在你不會特別感謝,到不自由的瘴氣出現,

傳媒這點清新空氣就越重要。每個人也是傳媒,把你

認為正確的信息傳開去,然後做出適當的回應。

  The city is dying… 其 實 有 後 半 句,The city is

dying… if you do not participate.Kris.

  還有很感謝上莊的指教,特別是 Sandy,謝謝你

帶我觀察和參與不同的社會運動,可能我們日後還會

在各自理想的路上遇見!

  坦白說,這一年來有時會有怠倦或遇上瓶頸的時

候,感謝九月認識的一班記者。雖然本人自稱是呀媽,

但我的視野卻是十分有限,採訪也只是由「弱雞」變

得「不那麼弱雞」。幸好後半路上遇到你們這些同路

人,你們的傻勁提醒了我上莊的初衷,你們的建議也

豐富了每一本 Jumbo。

  

  最後,我想謝謝妳,總會在深夜女兒對著螢幕打

字,顧不及抬頭看妳一眼的時候捧來溫熱的湯水。

掃興

  一年前,上上莊最後贈言,「做學生會,做編委會,要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一年後,這句話變成了「雖千萬人,吾共往矣」的並肩作戰。所有一起走過的甜與苦,成為只有我們才能回憶的秘密。這一年,你們用一言一行一點一滴,教會我什麽叫嚴謹,什麽叫承擔,什麽叫付出,什麽叫熱愛,什麽叫公義,教會我一樣比做雜誌更重要的東西,「做人」。

  謝謝,這一年,用心翻閱過《Jumbo》的讀者。謝謝,這一年,與我在一起的你們。

頹斌

  從來沒有想過,要搬動每一個字去表達心意竟是

如此艱難。

  一年前,我寫下這樣的話,「假如說有一天,有

這樣一個人真的因為拿起我們出版的《Jumbo》,因

為其中幾句的字裡行間,而引發了他對生活,學校或

者是社會的任何一點思考,我都會認為,成為編輯委

員會的一員是我最正確的選擇」,一年後,做的專題

第一次收到肯定的回應,有了落淚的感動。悄悄看著

旁邊素不相識的同學很認真地拿著《Jumbo》翻閱,

竊竊心喜。一年後的我知道,在追求文字力量的路上,

我們只是剛啟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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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最後一次通頂了。

  一年了,原來一年是如此的快過。

  我的攝影技術不是很好,但我卻很喜歡拍照,記下你們的

笑臉。因為我知道,到了這個離別的時候,我只能靠這些相片

去回憶和你們相處的日子。

  雖然我不是信徒,但我也要感謝主,感謝祂讓我認識了這

群戰友,和我一起瘋狂的戰友。

  有些人喜歡看電影,每次有好電影上映的時候也會找我們

看;

  有些人喜歡吃東西,堅持要叫肯德基外賣回來開會吃;

  有些人愛吃的同時卻很挑剔,「下次要買齊黑、白、牛奶

朱古力返黎。」;

  有些人喜歡在會室散播「毒氣」,看 AKB48,看動漫(有

時還逼我們看);

  有些人喜歡鬆弛熊,還有可以很流利的說一句很長的髒話

(um……);

  有些人有藝術天份,總會把 Jumbo 排得很美;

  有些人過了一年,廣東話仍然沒有進步……

057  這一切一切,都是屬於我們的。

  感謝大家,特別是另一位社會版主編,萬分包容我這個沒有甚麼社會觸覺的社會版主編和不太懂「計數」的財政。

  「和你也許不會再通宵 坐到咖啡酸了 喝也喝不掉」最後的一次通頂,莊員一個接一個的回家、回宿舍睡覺。

  兩小時後,我離開這黑暗的會室,鎖上大門,想起了你們,還有 Con Day 的時候我說的話:「我愛我支莊嘅每一個人。」     

Carmen寫在二零一二年一月二十一日清晨六時,楊瑞生紀念館 601A 室

  在編委會的 soc 房的當眼處中,掛著「信心」兩個大字,

雖然有莊員打趣說這兩字的意思是要「相信我們的總編」(因

為總編的名字中有一個「心」字,哈哈),但大概,我們都是

靠著這兩個字,靠著對各人的信心,完成我們的莊期,來到了

Jumbo 44.3。

  我們十三個人,來自不同的學系,有著不同的性格,不同

的背景,可是,正因為我們的不相同,所以看得到別人看不到

的,能夠從各人不同的角度互相學習。雖然我們不相同,我們

都對 Jumbo 卻有一份相同的執著,希望在我們有限的時間內做

出一本最好的刊物。

  落莊了,首先要感謝我的各位同伴,原諒我不是一個很稱

職的莊員,但我在你們的身上,得到了很多充滿歡樂的回憶,

也學習到很多,特別是總編和另一位美編,感謝你們的包容和

體諒。也感謝閱讀過 Jumbo 的同學們,你們的意見和支持是

對我們大大的鼓舞。第 45 屆編委的成員們,希望你們能夠以行

動,把「信心」兩字的精神延續下去。Coni  每一次打稿都是起個大早趕個晚集,最終在老總咆哮中嘻皮笑臉遞上文章,這一次也不例外。但今次不是懶蟲作祟,只是不太情願自己親手用幾百個字把我們的莊期畫上個句號。

  在這支莊裏我不算是一個守護它的衛士,但卻默默享受那份有些不負責任的歸屬感。落莊在即,不禁偷偷鬆了一口氣,再無想題目憋稿子的壓力,卻也擔心與你們交集漸漸減少,從痕友淪為同窗而已。然而一直讓我們自豪的不正是這份【痕】點共通,這份不平則鳴的使命感麼,相信屎忽會一直痕下去,我們會一直friend 下去。

ViVi

Page 60: Jumbo 44.3

058  最近有人問我,為甚麼去旅行都不帶「真的」相機,我說 iPhone 相機就是真的呀,他仍然不滿意,說我的相機沒有 12 倍變焦,沒有內置 HDR,又不能調整光圈快門,對最終相片控制很少(我心想外面這麼多手執單反的人,有多少是用全手動模式的呢)。的確,來美國之前我也是抱着「遇到 'decisive moment' 但受器材所限而不能把它紀錄下來就太可惜了」的想法,而把不同鏡頭呀,腳架呀,潛水袋呀,統統塞進行李箱裡面。但慢慢我發現,一旦熟悉自己的相機,用很簡單的器材也能夠捕捉珍貴的時刻。而這與我在處理 Jumbo 照片時看到的問題也相似,大多數被刪掉的原相質素低都不是「相機的錯」,反而換個角度,充分利用現象光線,在取景器中好好想清楚構圖,一切都會更美好。

  最後再次感謝文總和一眾莊員對我的信任和大大支持,讓我這第一屆攝編高歌着走到現在(你們把我竉壞了)。好愛你們。

Pheebs

058

多太多的照片令我羨慕和羞愧,而身邊的同學也不乏高手,我何德何能可以做好這份工作?不過最終還是做了下來,回頭想想,我學到的還多於我所能給予的,真是慚愧。

對於我來說,說「我希望做得更好」已經為時過晚。但是對於下莊來說,他們才剛剛出發,祝他們能夠再接再厲,做得比前任更好。

最後, 感謝讀者的支持,感謝你們對攝影編輯不出彩的配圖的包容;感謝其他十二位莊員一年來的包容和支持,沒有你們,就沒有「痕」;感謝我的相機,有你在,我才是攝影編輯。

王梓

  其實想說的話真的很多,但真的要全部講出來的話,我覺得

給我一整本《Jumbo》都不夠。

  打開 Facebook,進入我們編委「痕」的群組,看到上面寫著:

「13 位成員,420 張照片,209 份文件」,當然,下面還有數

不勝數的 Post。

   我 們 13 位 成 員, 真 的 在 這 一 年 裏 面 付 出 了 許 多, 遠 比

Facebook 群組裏顯示的文件數甚至 Post 數要多,是數字遠不能

表達的。爲了編委,我們不知道通頂開了多少晚的校對會;爲了

編委,我們不知採訪過多少的人;爲了編委,我們不知為一個構

想爭論過多少次;爲了編委,我自己也不知看了多少有關的設計

書籍,為排版和海報而見到了多少個清晨……

  但現在回想起從當初組莊到現在為止前前後後一年的時光,

真的會猛然發現,我在大學裏的這一年,因為「痕」的存在而有

了很多的不同。經常聽朋友抱怨說莊務繁重,但不知為何我自己

總覺得做「痕」的莊員很快樂,就算莊務很花時間很辛苦,也覺

得心甘情願。其實原因還不是因為我覺得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棒

的莊員!通頂 soc 房裏的合味道與出前一丁,頂著 8 號風球的即

興通 K,編委 O'day 的生日禮物,都是大家留給我超珍貴的記憶,

無論什麽時候會想起來都會偷笑!

  至於其他的話,還是等落莊之後親口跟我最愛的莊員們講好

了!

最初想到落莊感言竟然有機會讓全校同學都看到,興奮

得不知道該怎麼寫。但一想到自己一直語文不太好,又不太

敢寫。最後糾結到過年,居然因為日子過得太頹廢,忘記了

現實中的時間導致錯過了主編大人定下的 deadline。

這麼說來,好像落莊這個 deadline 也快要來到了。

上莊一年,我收獲頗豐。從廣東話聽力勁差到現在還不

錯的水平、從不理解「上莊」這個詞背後的責任到慢慢明白、

從默不關心校政到明白學生參與校政的重要。最最最重要的,

是我能夠結識這麼一群可愛,認真,負責的莊員,能夠和他

們一起奮鬥是我的榮幸,從他們的身上,我學到了什麼是擔

當,什麼是堅持。

作為攝影編輯,我自覺照相水平並不怎麼樣,網絡上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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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委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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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在校的大學生就算對零七年沸沸揚揚的中大情色版所知無幾,但你應該對 O-CAMP 或者浸大北座 18 樓

宿舍裝飾上報事件略知一二,甚至親歷其境。大學生的色情文化,在今天已達無法忽視的地步。有見及此,記

者專門訪問了本校宗教及哲學系副教授,同時身為香港性文化學會主席的關啟文博士有關色情與性的話題。關

教授直白的講析、溫文的態度和幽默的語氣為我們緩緩打開了色情與性的畫卷。

色情迷浸

編 / 林穎欣

文/張文英 林穎欣 彭棨駿 羅亮濤

攝/彭棨駿 張文英

關啟文博士

060

北座學生宿舍 18 樓男層,在樓層布置中加添許多狀似性

器官的裝飾,包括一些男性生殖器模型,在地上及牆上有白

紙造成的疑似「體液」,大門上亦有用顏色紙仿女性生殖器

官而成的圖像。報章報導後,此事引起很大迴響。究竟,該

樓層宿生的原意是甚麼呢?本刊記者特意走訪北座十八樓,

一探事件真相。

北座學生宿舍 18 樓男層,在樓層布置中加添許多狀似性

器官的裝飾,包括一些男性生殖器模型,在地上及牆上有白

紙造成的疑似「體液」,大門上亦有用顏色紙仿女性生殖器

官而成的圖像。報章報導後,此事引起很大迴響。究竟,該

關教授對駐舍學長林同學的解釋作出回應,他指出古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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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色慾大學生

性愛的描寫等於性討論嗎 ?

061

仿生殖器官的石像,具敬拜生殖神的意義,說是圖騰不一定

錯。但若將這些含義套入現代語境來說,就可理解為不一樣

的意思。

針對這個問題,我們特別採訪了有份策劃及負責該樓層

布置的宿生。據該名宿生所述,該樓層布置是經過全層宿生

開樓會決定的,大部分同學都贊成,表示每個人都有性器官,

展示一些狀似性器官的模型、圖像,表達一些性文化沒有必

要羞恥,沒有甚麼大不了。而且在樓層佈置完畢後,帶領宿

舍舍監、主任、駐舍學長和其他宿生參觀時,眾人的反應都

十分正常,沒有表達反感,氣氛亦十分歡樂。

但就此,關教授表示:「任何地方都有其守法,要合情、合理,

以及考慮社群的共識,性的話題也包括在內。這些裝飾物你

可視為獨立藝術品,但其仍是受淫褻及不雅物品條例管制。」

在搞笑及貪得意的同時要考慮對其他人的影響。若宿舍會有

宿生的家人或朋友到訪,會影響他們的觀感。

  

其實不單是在浸大,香港各大院校涉及「性」題材的話

題或活動有很多,除了宿舍外,不少迎新營活動都含有色情

成份,報章亦時有報導,可見大學有一套「獨特的性文化」。

  

縱觀近年大學「獨特的性文化」,加上駐舍學長及宿生

對此的回應,實在反映出現今大學生對「性」的不同態度。

駐舍學長林同學對這些明眼人一看便知的性器官物件以粉飾

太平的方式處理,實在是有不妥之處。不過這也反映出大學

生對於「性」仍是不敢大膽解放。另一邊廂,主理是次裝飾

的宿生認為這些性器官只是平常之物,即使大膽表達也不必

感到羞恥。其觀點反映一部份大學生將「性」本身當作輕鬆

平常之事來看待。某程度上,這些同學將性器官攤開作為一

種「平常」的裝飾玩意,反映現今主流的大學生對於「性」

屬於玩味性質居多,並不是說大學生不認同性行為的嚴肅性,

但也不再如以往般遮遮掩掩。這體現了現今大學生對「性」

有一定程度上開放。雖然對比傳統的壓抑是一個進步,但是,

過分的暴露又是否合適?同學又是否接受?

  

就此,中國研究二年級的黃同學表示:「北座十八樓的

裝飾已算是淫,已不只在玩味的程度。大學搞活動涉及性的

議題,常常會令人反感。我認為無需要涉及性。」 誠如關教

授所言,活在自由開放下的浸大同學,為所欲為的同時,是

否還需了解同學的接受程度呢?

中大學生報的風波雖已過去四年,但上文提到大學生以

「性」作為玩笑之普遍,反映中大情色版的風波暫息,但從

未結束。

  當年,果敢的編委們不畏禁忌,將槍頭對準道德底線,

認為香港作為自由社會的典範,輿論空間應容得下不同意見,

怎可再容許「專家」,「學術權威」壟斷社會言論空間,扼

殺「通俗化」言論的表述。社會對「性」不應只有一元傾向。

而中大學生報認為學生辦報,理應開放香港狹隘的「性」討

論的空間,把過去難以啟齒的通通訴諸於口,才是「性」的

自由開放的表現。

 依筆者所見,就近幾期的中大情色版,大部分都是講述性

愛過程的故事,以描繪個人的感受為主線。文字有的含蓄優

美、有的直接大膽,雖然相比於零七年引起爭議的情色版略

為收斂,但內容形態不變。當年編委會口口聲聲自詡為「對

性的通俗討論」。然而情色版這種強調性愛的個人感覺的故

事式的表述,不僅不算是表達一種觀點 , 更多的是一種發洩。

由於平時不能對性事暢所欲言,情色版便是一吐為快的空間。

憑良心論,這種表述在性質上與坊間黃色小說、日本唯美的

性愛漫畫和 AV 分別不大。這種發洩式的表述充其量是增加

讀者對性的想像,若說是在表達一種觀點是很牽強的。所以,

關教授說:「學生討論性沒有問題,如果是牽涉性觀念的討

論的話。」 而這種性愛經驗的表述又是否真正能引起學生對

性的思考?難道真的可以加強社會在性討論上的深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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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解析 性解放

  這是始於二十世紀前期西方的觀念,「性解放」的起源

是反因宗教性禁錮而出現的性壓抑。初期是反對性別歧視,

改變基督教禁離婚的戒律,爭取男女在性方面的平等,主張

婚姻自由。然而,後來演變到對舊道德觀念的全面否定及企

圖打破。性是人人與生俱來的自由權利,只要雙方自願就可

以發生性關係,不必受婚姻,情愛及道德法律等約束。極端

的性自由分子主張娼妓合法化,更認為亂倫,人獸交等是應

被允許,根據關教授的介紹,其核心思想是性只是肉體的摩

擦,強調感官上的快感,只要雙方得到歡愉,就沒有問題。

何謂性解放?

性解放帶來的自由和平等

大學生應顧及社會責任

062

關教授力主大學生也是公共空間的一分子,自然應顧及

公共利益,受社會道德規條制約。無疑,大學是讓學生自由

地探索、創造知識的地方,社會和校方都應鼓勵初出茅廬的

大學生思考社會的道德規條。但是,大學生擁有較大的包容

度不等於可以毫無約束地討論任何問題。就學生刊物而言,

不能忽視的是,刊物經費是學生繳納的會費而來,大學生學

費一部份是由公帑支付。而且,學生會編委會在架構上隸屬

校方。這些客觀事實說明大學生辦刊的限制在哪裡:就是必

須維護大部分學生及校方乃至納稅人的利益。

  

而且,學生刊物雖然由學生操刀,但仍然是公共派發的

刊物,公眾可以隨便傳閱。因此大學生在挑戰道德界限時應

該考慮到對公眾的影響,特別是心智未成熟的青少年和兒童。

不論學生刊物對「性」是學術或是通俗討論都好,難免涉及

對性愛的描述。如果是閉門討論則無傷大雅,但在公共空間

造成鼓吹或煽動的情況卻是難以避免。所以,學生刊物應承

擔社會責任,即使挑戰道德底線,也應在公眾可接受的尺度

下。

 

對此,關教授一語中的:「禁忌是否為打破而打破 ?」打

破禁忌的背後為的是什麼,大學生辦刊時要想清楚了。

  前面說到大學生乃至社會性開放的趨向,然其背後支持

的文化理論就是性解放。其傳入和發揚光大對香港的性觀念

造成決定性的影響。但你又知道多少呢?

極端性解放與性解放的觀念在七十年代傳入華語地區。

迄今三十餘年,對香港社會的性開放起了關鍵性作用。

  

中國傳統文化對性的三緘其口是廣知的事實,程朱理學

主張「存天理,滅人欲」。性交之事縱使存在,也是秘而不宣,

性壓抑是中國人傳統以來的習慣。時至今日,西方個人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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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然而,關教授也提到,現時極端性解放的力量也是不容

忽視。性解放思想在無過濾之下傳入,使社會有部分人正走

向極端性自由的方向。性行為低齡化,援交、性罪行越演越

激等都反映問題,正如教授所言 :「之前旺角警署有警員在報

案室強姦前來報案的女子,明知警署是打擊罪案的權威,但

在警署仍作出這些行為,警員已經是精蟲『上腦』了,不能

自控」; 教授也提到一宗低齡的強姦案:「有個十五歲的男孩

強姦五歲女童,以前未曾聽過十幾歲已經是色魔。」

極端性解放的負面影響

  性解放的風氣熾熱,雖然性解放起初聲言為女性爭取性

自由,但觀乎今日社會,在所謂性自由的旗幟下,每每以賣

弄女性身體為樂,使女性成為男性性慾的奴隸,對女性欠缺

尊重。女性亦往往被掛上性罪行的污名,凡是在涉及性的事

件之中,譬如召妓,大眾通常會先聯想到對女性性工作者的

負面印象。若獲得過多的性自由,男性始終會難以擺脫本性,

將女性矮化為純粹的洩慾工具,男女交往的焦點只在享受和

沉迷性慾之上,缺乏對女性的關注和尊重。

性解放提倡性自由 女性反成性慾犧牲品

沒有愛 何言性愛

063

自由主義的存入,人權的開放使性不再作為一種禁忌。

觀乎社會,傳媒廣登男女裸露的照片、明星大談性事、

電影直接拍攝性愛的過程,性行為也作為一種教育在學校被

廣而討論,日本的 AV 女優香港人也不再陌生。開放社會風

氣使香港擺脫性禁忌的狀態,不僅男女在婚姻觀念上趨向平

等,一些遭受性虐待罪行的婦女也能勇敢發聲,而同性戀社

群得到的尊重也越來越大,這些都是性解放帶來的自由和平

等。

在訪問中,教授道出一個令人擔憂的事實 : 「為甚麼現在

的小妹妹沉迷性愛關係,有一部分原因竟是對愛的渴求。因

為她們覺得,在性行為中,有一個人與自己親密接觸,感到

被愛。」

  

當性解放分子試圖將性定位為尋歡作樂,得到快感的途

徑時,性只是人與人 ( 或不限於人 ) 肉體的摩擦,只是激情的

體現。身體只是工具。但激情難道就等於愛嗎 ? 如果性沒有

愛的基礎,翻雲覆雨後暫息,激情褪盡,得到的只會是無底

洞的空虛。

  

有愛,雙方關係則建立在互相尊重、信任、呵護的基礎

上,性則是愛情的昇華。很多人認為性是尋開心。無疑,性愛

本身的確令人感到身體歡愉,但一個人如果心靈空虛,得不

到愛,即便晚晚與不同人性愛,早上醒來還是感到孤寂。能

夠令一個人心情長久地感到舒心,只有一段穩定持久的關係。

這種穩定的伴侶關係帶來是不僅是性的歡愉,更多的是精神

上的快樂。

  

筆者在此並非要否定性解放對社會的貢獻,而是想強調

現時性解放存在的問題及其極端化後所帶來的惡果。人說物

極必反,性亦是如此。性的真諦只是建基於愛之上,若是人

與人之間能透過坦誠溝通,彼此深層次地認識,會為性建立

穩固的基礎,隨之揮去在極端性解放中潛在的不良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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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編者後記  這裡的理論文字對你而言或者冗長艱澀,但不要忘記一個理論的

背後的是實際生活的縮影。或者你是耐性看罷整篇,或者你是由開首

直接跳到結尾,不要緊,只要讀者能夠明白性的嚴肅性,哪怕一點點。

編者已經完成了自身的責任。

傳媒如水 青少年若水中魚

  本港明光社項目主任張勇傑先生在「色情報紙豈止一份」的文

中提到,儘管上述內容在現行法律上是「既非淫褻亦非不雅」的物

品,它們卻是包著糖衣的毒藥。當然,按法律,上述內容不屬於淫

褻不雅類,但其對性愛與女性身體的放大,與淫褻不雅差別又有多

少?傳媒卻常常大舉「情色版」標幟,卻內行「色情意識」為實。

關教授指出,傳統觀點上,色情與情色的主要區別是:兩者皆牽涉

性的描述,但前者是以引起性慾為目的。因為兩者的界線無比模糊,

因而法律對其監管是無力的,難有客觀規條去界限色情。所以,傳

媒就常常鑽空子,刊登的圖片表面沒觸犯條例,但意識已是不良,

這類的做法在社會上大行其道。傳媒會以情色為名包裝色情資訊,

使之成功傳播予大眾,包括青少年和兒童。當法律和指引在監管以

上行為時也相當困難無力的時候,社會會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已

不堪設想。

以「情色」之名,而行「色情」為實。

傳媒:色情映像之氾濫 極端性解放的幕後黑手

  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經常接觸的傳統媒體,無論是電影、報紙還

是雜誌,都常以「性」或「性感」作為賣點。且看那些光是名字就

叫人浮想聯翩的電影《喜愛夜蒲》、《婚前試愛》以及《熱浪球愛

戰》;再翻閱熱銷的報章,我們會發現不少報紙在娛樂版、副刊中

加插很多性感且充滿挑逗意味的照片。經典的是報紙常在正經的社

會新聞版的間隙,放上 性感模特或女優的露肉照,再配以一首打

優詩讚頌。背後是把色情映像娛樂化,令讀者習以為常。

064

(圖片來自網絡)

加拿大傳播學者麥魯恆 (McLuhan) 指出,人活在傳媒環境中,

並不留意它的存在;正如魚活在水中,並不意識到水的存在一樣,

但傳媒環境對人的重要性就等於水對魚的重要性。我們活在傳媒的

氣候下,就不可免地受到影響,縱使這是潛移默化的。對於心智未

成熟的青少年和兒童,毫無過濾地接觸到傳媒的資訊,造成的結果

是未知和危險的。

浸大新聞系助理教授李月蓮教授也在其文章「從『涵化分析』

看中大迎新營事件」一文中提到「腥色新聞經常佔據銷量報章

的重要版位,它們源源不斷地供應嫖妓資訊及色情副刊文章。而

各報娛樂新聞多是以男女關係為主題」。同時,李教授在文章中

指出「香港的年青人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一直都是受到傳媒塑

造的粗鄙不雅文化洗禮。我們的年青人早巳被不良資訊「脫敏」

(Desensitized),對暴力及色情感覺遲鈍。他們習慣了看、聽甚至

講淫褻粗話,粗話已成為日常用語,無傷大雅,而淫褻這個概念

也在他們的腦海中變得模糊。」李教授所言非虛,色情資訊無限

制地傳播,無時無刻地進入青少年和兒童意識時,青少年和兒童

對性行為視之為常態,使之對性的態度越來越隨便,失去道德制

約和價值判斷力,當「人人都是如此」他們就認為並無大不了。

傳媒對色情傳播上擁有無形力量,已是不爭的現實。傳媒對

色情的扭曲誇大,為的是「賣紙」,但你有沒有想到如果社會對

此沒有需求,色情的傳播又豈會氾濫?在此,筆者想說的是傳媒

在傳播性相關資訊時自然要秉持維護道德的社會責任,只不過,

幕後黑手的還是性觀念本身。在極端性解放的思想橫行二十年後

的今天。什麼是正確的性觀念,大眾是時候要想想。否則,極端

的開放帶來的不是自由,只會是無底的罪惡和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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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激進 動作片 暴力 衝突

議會

无病

呻吟

看戲走投无路? 絕食

自由 溫和?

編/黎靜珊文/黎靜珊 朱積慧 李殷欣 李子瀚 攝/李子瀚 朱積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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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陳允中教授認為「激進」與「不激進」只是一種相對的概念。香港是一個比較保守的社會,因為香港商業化

氣息很濃,商業化氣息很濃的地方的人都會偏向保守。因為如果有人自焚,總是跟警察衝突的話,生意就做不下

去。每個社會的社會形態不同,激進和不激進的概念也不同。

「 我們在看動作片 」

激進的定義

「激烈」抗爭的背景 黃教授認為在判斷香港人的抗爭行為是否「激進」前,需要知道香港的政治背景。政治發展停滯不前令香港人充滿無力感,是部分

從政者選擇抗爭其中一個原因。他解釋,政治發展或權力分佈鼓勵了所謂「過激」行為。立法會的代表性、特首的認受性,或者選舉制

度是否全民參與、政策制定時政府有否吸納民意,這四方面的表現都是令人失望。議會有三十席是功能組別和一些小圈子選舉;特首不

是由全民普選產生,而是由一千二百人的選委會產生,代表性很弱。政府似乎每個決策都按既定立場去篩選民意,而不是吸納,只是選

擇性了解一些有利立場的民意。官方諮詢民意的機制,都是想政策能夠受廣大市民接受,而不是透過諮詢民意,將不同意見給香港人選

擇。這四個結構性問題讓香港人的無力感很重,產生了逃避心態。

黃教授認為香港人的逃避心態間接引發這種「暴力」。香港人未能接受自己的失敗,未能接納自己的不足。譬如對現在政治制度無

能為力,香港人趨向不投票,而不會選擇具體行動去改變制度,只會怪責制度、怪責別人的行為「搞亂」制度。很多香港人只是把問題

拋給別人,投射到社民連、制度、特首、「阿爺」,而不出一分力去捍衛制度,捍衛一些核心價值。他表示:「(香港人)最厲害就是

像拜山一樣每年定時定候去『六四』(集會)、『七一』(遊行),但是沒有做任何事去改變制度。」由於大部份香港人都是敢怒不敢

言,當有人忍無可忍出來抗爭時,就會被評為「激進」,但其實只是程度上的差別。

  

他續指,一般在報章、新聞提到的都是議會上的「激進行為」,但其實社會部分人士的看法也是很「激進」的。例如就派發六千元

給新移民一事在facebook專頁的言論、或者一些反對菲律賓家庭傭工申請居港權的評論,其實都是很排外和「激進」的。如果單單針對

某些人激進,而刻意忽略其他人也有激進的言論,是歪曲了現實。

當我們翻開報章,觀看電視新聞,不難看到香港市民表達訴求的場面。由遊行、六四晚會,到黃毓民議員在

議會內質問特首「政治倫理」的意思,市民透過一些所謂「激進」的手法表達意見。我們訪問了浸會大學社會學

系陳允中研究助理教授、浸會大學政治及國際關係學系黃偉國教授、持續教育學院通識及專業課程講師陳惠雲教

授及綠色和平行動統籌胡浩堂先生,從政治及環保層面探討香港人表達訴求的行動是否「激進」,看看到底香港

人是否失去理性。

前言

在訪問當中,每位教授都提出傳媒影響市民對社會活動的印

象。陳允中教授強調傳媒的角色:「香港的媒體其實和我們喜歡看

動作片一樣,喜歡拍下一些特別的畫面吸引眼球。他們總是說:『

來,你們作些動作讓我們來拍下。』這類的話。一些媒體總希望

找到一些特別的噱頭,例如見血、頭破血流之類作為吸引眼球的工

具。」

黃也提到傳媒的角色,認為傳媒引導市民大眾的思考方向。如

果主流媒體定性了某一些事,市民大都會接受這個講述。很多人不

知道議會發生甚麼事,不知道議員做甚麼,單從主流媒體如報章、

新聞去得悉,沒有經過思考就認為是「過激」。陳惠雲教授就指出

香港媒體較傾向報導轟動性、戲劇性的新聞,而「過激」行為比較

能夠吸引傳媒的興趣,使到訴求能通過輿論被更多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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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激烈」抗爭也是逼不得已

「激進」在議會

上圖由左至右分別是:陳惠雲教授,黃偉國教授 陳允中教授,胡浩堂先生

特首早前在施政報告立法會答問會,形容黃毓民議員的質問如

「爛仔所為」,暗指黃議員為黑社會成員。議會會否因為這些「激

進」行為而變成「黑社會地方」?

  

黃教授就議會「激進」行為的背後原因,指出香港的法治很大

程度上沒有一個公平的程序,例如警方對示威人士執法偏差,制度

沒有代表性、只幫權貴。批評他們不跟制度行事,不跟議會規則行

事,但事實上是規則不公平,審判的人不公平。

  

陳允中教授形容長毛、黃毓民等人「掟蕉」行為令人啼笑皆

非,竟然需要以這些手法吸引領導者注意。他解釋,其實長毛、黃

毓民的演講稿都很有道理,但現在的所謂「舉手部隊」早被政府說

服無條件支持政府任何議案,或反對泛民立法議員提出的議案。在

議會內部有些很不合理的制度,使議會通過的政策的受益者多是既

得利益者。有心改革的議員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回家睡覺,另一

種就是奮起反抗。

陳允中教授形容長毛、黃毓民等人「掟蕉」行為令人啼笑皆

非,竟然需要以這些手法吸引領導者注意。他解釋,其實長毛、黃

毓民的演講稿都是很有道理,但現在的所謂「舉手部隊」早被政府

說服無條件支持政府任何議案,或反對泛民立法議員提出的議案。

在議會內部有些很不合理的制度,使議會通過的政策的受益者多是

既得利益者。有心改革的議員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回家睡覺,另

一種就是奮起反抗。

陳允中教授指出一般採用這種不合作的手段的人都是因為上

訪、寫信等正規渠道都沒有用,最後才會用這種方法來進行抵抗。

很少人一開始就「哇」一聲上街,與警察對抗。一般上街抗議得看

似「偏激」的人一開始並不會想用這種手段的。例如所謂「釘子戶」,

很多人是因為在舊的房子拆遷之後沒有地方可住才會進行對抗。所

以一般香港人如果不是被逼上絕路,是不會採取這種「激進」的行

動。

  

陳惠雲教授認為是由於決策高層和抗議者之間缺乏良性的溝通

互動。當表達話語權相對弱勢的年輕人權利受到侵犯時,他們的訴

求難以被決策者聽見。「過激」行為實是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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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近幾年,香港社會大事小情接連不斷,從菜園村事件到高鐵加

價,從出台預算案到最近的區議會大換血,香港市民表達各方面訴求

的聲音日漸頻繁,壯大的遊行隊伍,與警員之間的衝突成為了社會焦

點。有人推測,香港歷來的遊行文化已經日趨激進。那些媒體大肆報

導,社會各界甚至國際上唏噓不已的各種社會運動真的進入了「激進」

的禁區嗎?

「可笑。」陳允中教授對這個評價給出了這樣的回應。

從目的出發,陳教授明確表示,香港的各種示威以及遊行活動屬

於和平的不合作運動,示威者的目的不是使社會發生混亂的局面,不

是侵犯某人的人身安全,而是為喚起公眾注意,這些活動均屬於和平

的公民抗命活動。綠色和平的相關人員也強調,這些手段的目的是利

用民眾的力量去推動政府做事。從動機出發,陳教授表示,上街永遠

都是最沒有效率的事情。

「激進」在社會運動

香港人對於「過激」行為的反應 陳惠雲教授表示,她很欣賞也很敬佩敢於站出來發聲的大學生。因為他們本可以對與自己生活無關的事情漠不關心,但他們沒有這

麼做。她指出只有真正熱愛一個地方時,才會有關心它的命運的責任感。

  

黃教授以新界東長毛高票當選議員的實證,反映民眾對於這種敢於激烈表達反對聲音的人持正面態度。他認為香港人口中很厭惡所

謂過激甚至暴力行為,但實際上又會覺得沒有一班人出來搞一些過激或暴力行為,他們甚麼也得不到。這些反映香港人的偽善。

綜合實際情況(新界東長毛高票當選議員)和幾位教授的回答,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更多的香港人面對這些所謂的極端行

為的時候還是在充當著一個「看客」的角色。一方面他們覺得這樣的行為不夠理智,不夠妥貼。另一方面,他們又擔心沒有這些站出來

的人,自己的權益無法保證,自己的抗議無處發聲。所以更多的人都是處在一個中間人的位置,不到情非得已不會走投無路上街抗議。

「過激行為」對香港的影響 被問及「過激行為」對香港的影響,黃教授指出,如果一些人認為行為過激而不行動,但又沒有其他方法去改變現況的話,有兩個

結果,第一是更激;第二就好像現在中國一樣,人們在等和忍。「等」是等一個更好的領導來改變現實狀況;「忍」是忍受一些愈來愈

不公平的政治社會制度。如果沒有一些「過激」行為,大眾的聲音就不能傳到執政者耳中。

他指出,一些人認為行為過激,不會去做,但又沒有其他方法去改變現況的話,有兩個結果,第一是更激;第二就好像現在中國一

樣,人們在等和忍。「等」是等一個更好的領導,來改變現實狀況;「忍」是忍受一些愈來愈不公平的政治社會制度。如果沒有一些「

過激」行為,大眾的聲音就不能傳到執政者耳中。如今年派六千元,因為其後一些所謂「過激」行動,政府才改變初衷把注入強積金的

六千轉為現金發放,證明「激進行為」有其作用。

陳允中教授表示有些「激進」行為從短期來說並無效果。如皇后碼頭事件中抗議民眾堵塞馬路、堵塞交通等拖延滿場的行動並不能解決

皇后碼頭即將被拆除的問題。但這些行動能吸引大眾注意力,民眾進而用通過自己的方式表達出自己的訴求。

  

過激行為對於香港人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正是這些行為的存在,施政者在施政之時才會有所忌憚。雖然行動者常常被指 「作秀」

,被指「無病呻吟」,但正是由於他們的行為,港人還保持著一個相對民主的理念,反對的聲音在社會中代表了希望,進步才會產生。

從動機出發,陳教授表示,上街永遠都是最沒有效率的事情。

示威者的目的十分明確,他們並不是要「搞亂」社會秩序,並不是要炒作或「作秀」,而是讓越來越多的人們意識到問題的嚴

重性,讓人們的關注轉變成對政府的壓力,從而約束政府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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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鳴大放的綠色和平

大家還記得一宗有人在灣仔掛上橫額的新聞嗎?正正就是

「綠色和平」高度標榜「非暴力直接行動」,這一宗看似胡鬧、

激進的事件,背後卻有著強大的信念支持著。

將環保帶進政治意識 ──非行動不可

  「我們綠色和平的存在,是在推動制度上的改變,而香港一

講到環保就變成了一些個人修為」綠色和平行動統籌胡浩堂先

生這一句話,點出了綠色和平的核心目標。他們意識到氣候變

化的嚴重性,但他們認為靠個人修行絕不能改善全球環境的劣

況,唯有改變政策,以政府力量才可改變,正如胡先生所言:「

減排目標需要政治意志去推動一些改變,而非純粹一種個人行

為,到最後我們是需要靠政策去解決環境問題。」可是在社會

各方利益平衡間,還需要就一些「環保問題」力爭到底。據胡

先生所言,綠色和平採取的一切「非暴力直接行動」是為了帶

動公眾推動政府。

「大家都留意到綠色和平在外做些很有創意或很有趣的事,

但其實我們背後有很多調查工作去支援我們的。這些行動都很引

人注目,變相令大家都忽略了調查的部份。」

為環保 決不退讓

  環保運動,必然遭到持份者的反對,當遇到阻力時,綠色和

平又會怎樣做?

  

胡先生一臉從容地回答:「只要我們整體社會模式認為是重

要或有需要改變的事情,我看不到為何我們要特別停下來。」他

更以最近「最低工資」事件比喻:「例如最低工資的事件,必遭

僱主反對。政府要推動些改革,有既得利益的部份走出來,是否

就代表這事不可以去推行呢?」明顯地,答案是不可以,正如他

們推動的環保工作一樣。為環保,決不退讓。

後記

「激進行為」在政治及環保層面上各有體現。不過,不難發

現這些「激進行為」背後都是有理想、有原則的,不是瘋人說瘋

話。而且這個程度的抗爭是有效、能促進社會進步的。何況如何

定義「激進」呢?這些「搞事者」到底是走投無路,還是無病呻

吟,答案顯而易見。 (圖片來源:爽報,昵圖網,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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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傍晚時分,旺角的街頭下起小雨。路上行人各懷心事,行色匆匆。在最嘈

雜的西洋菜街邊上,密密的圍了一群人。從人群的縫隙中,我第一次見到了他。

他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沒有雙臂,正跪在地上,用嘴咬住一支毛筆,全神

貫注的寫著一個「福」字。秋天時節,加上斜風細雨,涼意更濃。他只穿一

件薄薄的白色背心,頭上仍掛滿豆大的汗珠。在「福」字旁邊題上幾行小楷

以後,他站起身,用腳趾夾起印臺上的章,鄭重地印在字旁。幾幅裝裱過的

作品整齊的擺在身旁,標價一百港幣一幅。

Story 1

旺角街頭的十字路口,一個藝人自己開拓的百姓舞臺,一些無需購票的演

出同時上演。這裡有川流不息的遊人,徹夜不止的熱鬧,好使好用的免費空間,

悉隨尊便的自由。藝術交匯,人生交匯。

十字舞臺,旺角街頭的那些人,那些藝人為何而來?謀生?尋夢?尊嚴?

那些人,又有怎樣的故事?

字 舞 臺

文 / 攝 : 譚 韻 程 裕 如 歐 陽 麗 儀 黃 愛 珊

貴州人

職業:全職街頭藝人

表演項目:用嘴寫書法

表演年資:5 年

練習年資:5 年

演出習慣:在內地演出,受到邀請才會來港

「那時常有輕生的念頭」 他的雙臂失於 2000 年的一次高壓電事故。在人生壯年時從健康變成殘疾,

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當時覺得心灰意冷,經常會產生輕生

的念頭。覺得沒希望,想想(自己的情況)也做不了什麼事,不想再活下去

了。」這次事故不僅給他的命運帶來重重一擊,也讓整個家庭陷入了前所未

有的困境。「父母已經七十多歲,要養老。小孩子也還小。(這件事)對太

太打擊比較大,那時候總看見她一個人躲在那裡哭,不願意讓我看見。基本

上出事以後一年的時間,她都是以淚洗面。」

但是生活的腳步還在繼續,時間也在一點一點把他被打亂的思緒理清。在

他痛苦的掙紮時,他看到自己年邁的父母、年幼的小孩和脆弱的妻子。要麼

結束生命,要麼堅強面對。而他選擇了後者。「可能我堅強地活下去就是對

他們最大的安慰吧。當時我就想,小孩還那麼小,就這樣走了,對他的影響

太大了。」至今他仍覺得,對於孩子而言,父親仍在,便是最大的幸福。

無臂書法藝人

——旺角街頭的那些人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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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書法幾乎是他唯一的經濟來源。但對於他,這遠不是書法的全部意義。

他對於書法有種熾烈的愛,談起書法來就滔滔不絕。他告訴我,在人生的

低谷,書法是他最好的宣洩途徑。「有時候心裡煩,就拿出筆寫字,很快

煩惱就都沒了。因為寫字要全身心投入的,這樣很多東西就都不想了。」

如今,他得到很多在各地演出的機會,有時遠赴新加坡、馬來西亞表演。

在他眼中,無論是在嘈雜的街頭還是光鮮的舞臺,這都是一種對中華文化

的傳承與弘揚,是責無旁貸並且並且可引以為傲的。

談到為什麼堅持一直在街頭表演書法,他告訴我:「也有過放棄的想法。

(練習書法)太辛苦了。剛開始的時候,咬著筆總會想要吐出來。咬著筆時

間久了,牙齒也會發炎。但是別的事情我也做不了。而且家裡還是要撐起

來的。」

用嘴咬著筆寫字是什麼感覺?在他同意後,我在他寫字的位置俯身,試

著用嘴咬住毛筆,在紙上吃力地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但不過幾十秒,

我的牙齒和腰部已經開始酸痛。那他五年來日日夜夜用這種姿勢練習和表

演,該是怎樣的辛酸?難以想像,難以形容。

「下雨時他們替我打著傘」 我問他,街頭表演中最開心的事是什麼?他告訴我,最開心就是有人喜

歡他的字。喧囂的旺角街頭,有這樣一個安靜寫字的人,有這樣一圈靜默

的觀眾,這樣一場無聲的演出,十分特別。很多外國遊客甚至用中文對他

說很喜歡他的字。「這對我是種精神上的鼓勵。」他說。以前在內地進行

街頭表演時曾經遇到很多限制。「在香港情況就好很多。沒有人管我在哪

裡表演,佔用多大地方,也沒有人很不尊重的一直講價錢。有時候下雨,

他們還幫我打著傘讓我寫字。」一對中年夫婦也說,假日裡逛街遊玩,就

是想看看平日無法欣賞到的東西,如果沒有了這種特別的表演,街道會少了

很多樂趣。

「活下來是最好的」 到採訪的尾聲 , 我問他,希望我們用這篇報導傳達怎樣的訊息。他想了

想說:「我想讓你們給年輕人一些鼓勵。我在國內國外都看到一些人,他

們對生活看得很淡,覺得生活沒意思。當他們見到有一些殘疾人很樂觀堅

強地面對生活時,會受到很大的鼓舞。我也常常去一些醫院裡做義工,和

一些得了重病的患者交流,鼓勵他們。我覺得人不管出了什麼事,生命是最

寶貴的。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這是他在採訪中說的最長的一段話。說完之後我停了幾秒,不知該怎樣

回應他。現在的我們,常把多愁善感當作潮流,把抱怨不滿看成個性。而

他,一位在街頭用書法詮釋者生命意義的藝人,遭遇了命運如此的不公之後,

仍要來提醒我們,要充滿熱情和希望的對待生活。因為擁有生命就值得幸福。

這一場表演,很是震撼。不知是因為他精湛的書法藝術,還是因為他

動人的生活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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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 2 夜幕低垂,不少賣藝者在這些十字路口上相會,來來往往,詮釋著屬於他們自

己的故事。縱然他們懷著不同的目的,但緣份卻促使他們在這裡相遇交集。你有否

認真留意過,他們正在施展渾身解數,努力地展示自己的一技之長,在每個不起眼

的街角上,以霓虹作燈,大道為臺,以自己微小的力量在發熱發亮?

追夢:從星光大道到西洋菜街道 據瞭解,Connie 本身是一位聲樂導師,她的夥伴則是一位結他導師。所在團體

TonyMusic 在街頭賣藝方面可算是元老級的,曾獲政府邀請到尖沙咀星光大道擔任

駐場表演嘉賓長達五年,近兩年才轉戰旺角西洋菜街。

「星光大道和旺角街頭的分別太大了」,Connie 認為,「星 光大道是一個頗正

式的表演場地,但旺角則是一個可供賣藝人自給自足的表演平臺。」作為一個頗有

名氣的表演團體,TonyMusic 早在星光大道時代己累積了一定數量的歌迷,但他們

卻傾向低調行事。沒有 Facebook Group,沒有網頁,也從不向歌迷交代表演行程,

TonyMusic 就是想看看在旺角這「借來的空間、借來的時間」中,沒有政府幫忙宣

傳、沒有固定 rundown 的情況下即興演唱,自己引以為傲的歌聲能吸引到多少人駐

足細聽。能拋開老師角色,隨心所欲地唱歌是 Connie 的夢想,而這人來人往的旺角,

正是她夢想的載體。

「Just for Fun !」從大老闆到唱遊人 說到希望能自由地享受音樂,身為某中小企老闆的 Danny 有另一番的體會。除

了下雨天,他已經連續兩年的每個星期天都來旺角彈結他和唱歌,不為甚麼,純粹

為了興趣。他認為與數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夾 band」已是一樁娛人娛己的賞心樂事,

能夠減壓更是 bonus,錢或打賞反而顯得毫不重要,更何況這也是一種瀟灑的傲氣!

從現場所見,Danny 等人並沒有錢箱之類接受打賞的工具,一副「任聽唔嬲」的姿態。

他從不介意別人的噓聲,對觀眾的掌聲也只報以淡然的微笑。他在乎的,只是能否

拋開老闆日常嚴肅的身份,與民同樂。

「旺角『算』自由!」 Danny 會選擇旺角行人專用區作表演場地,政府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

「其實在香港可以表演的地方不多,在場地方面,如需要在公園表演,要先向

康樂及文化事務署申請,有很多的關卡、保險、交涉,十分麻煩,令你完全失去表

演的意欲。在表演方面,早前星光大道也有街頭舞臺計劃,但存在著許多的制肘,

如不可臨時加或減人,觀眾不能一起『jam 歌』,甚至在旁跳舞也不行。」他表示,

玩音樂很講 mood,街頭音樂更講即興,當形式、曲目甚至觀眾的參與也被限制的話,

實在是「無癮至極」。

於是,相對上開放的旺角便成了 Danny 玩音樂的首選。但這裡的自由並非沒有

限制。在採訪期間,我們也留意到臨近一歌唱團體因音浪過大而被兩名警員要求撤

離。

Connie所屬團體:TonyMusic

職業:聲樂教師

表演年資:7 年

表演項目:演唱

演出習慣:不固定

Danny 職業:小企業老闆

表演年資:2 年

表演項目:結他、演唱

演出習慣:逢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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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 與夥伴

Danny 與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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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業團結難求 當被問到會否與其他街頭藝人交流時,Connie 和 Danny 都一臉可惜地搖頭。

他們表示很樂意和其他們同行交流,平時都能和平共存,無風無浪。但由於涉及

到金錢,換來的多是冷淡的拒絕。「同行如敵國,沒有人希望別人來搶生意。」

Connie 解畫道,「別人要糊口,閒聊也是一句起兩句止,音樂技巧更是免談。」

對於街頭表演行業的未來,Connie 有著以下的憧憬:「希望西洋菜街的街頭表演

者可以團結在一起,共同開一個 show 或者一個 festival,和政府說我們並非抱著求

其的心態去表演,請不要漠視我們的訴求。我們是香港市民,有交稅,也有盡公民

責任,貢獻社會。當我們願意為工作以外的夢想付出時表演,希望政府能夠支持。」

然而,理想與現實總是背道而馳,Danny 不敢對此寄予厚望。「實際上很難行得通,

表演單位太多,表演項目也不同,須花費大量時間去尋求共識,溝通成本過高。此

外很多人另有正職,未必能投入時間來籌辦活動,專門表演的人要搵食,有利益衝

突。」

盡見人情冷暖眾生相 雖然街頭藝人間較難尋求合作或交流機會,但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味。Connie

笑言「人生有高潮就有低潮,有時觀眾看到你沒精打彩的,也會特地過來說些鼓勵

的說話,安慰你、幫助你。」Tony Music 表演途中突然發生了一段小插曲,有人

假意放下錢幣,欲施展「妙手空空之技」將較大面額的紙幣偷龍轉鳳,卻失手被具

正義感的觀眾聯手制服。「算啦!下次唔好啦!」在觀眾的請求下小偷最終被釋放,

Tony Music 亦得到大家的掌聲,以讚揚他們的寬宏大量。在這條小小的街,洋溢

著淡淡溫暖的人情味。

「音樂國度內沒有階級觀念。」Danny 簡約地回應,在旺角街頭 jam 歌時,你

的身分就是音樂人。各路音樂同好聚集於此,自然會惜英雄重英雄,而英雄這回

事,向來是莫問出處的。Danny 的夥伴是一位校巴司機,健談豪爽,與文質彬彬的

Danny 像是風馬牛不相及,是音樂,將他們連結起來,成為「friend 過夾 band」的

band 友。

之後,本報記者獲邀合 jam 一曲《約定》,那種火花和歡樂氣氛,果然是非一

般正式演出可以比擬。

歌者和聽者交換著歌聲和掌聲,看熱鬧的,留下一個目光後便匆匆離去;真心

欣賞的,投下幾個銅板聊表心意 .。無論哪一種相逢,都是緣份的魔法。就像採訪

當天,TonyMusic 已經兩個星期沒演唱了,Danny 等人也不是常常在此位置表演。

能夠遇見他們,是我們的運氣也是緣份。茫茫人海,有幸萍聚,縱使短暫,何妨珍視。

後記 旺角的十字舞臺,不僅僅是一個藝術舞臺,更是一個人生舞臺。每一個藝人,

在十字路口上,將藝術展示給大眾時,也在演繹著自己的人生。

生活藝術版其中一位記者為親身體驗街頭賣藝的感覺,特地當了街頭表演者,

以下是她的體會:站在又一城門前,我唱著歌,朋友拉著小提琴。有些人只顧行走;

有些人在長廊上天橋上平臺上駐足許久,觀看許久;有些人走近,好奇地看了下琴

盒上擺放的卡片,又匆匆而過;有些人在遠處聽到,對著我們吶喊鼓掌;有些人走來,

低調地投下一些錢。其實,只要有人願意欣賞,我們就會有按捺不住的興奮。而琴

盒上的卡片,沒有煽情的字句,不過一句:May you enjoy your day。如此而已。(圖片來源:昵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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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Music 成員

本報記者與藝人合 jam 歌一曲

演出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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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感謝有你。這一年裏,衷心感謝各位同學對「痕」的支持,每一個你都是我們的動力。

多謝你仔細閱讀《Jumbo》 44.3,為「痕」的莊期畫上個完滿的句號。

香港浸會大學學生會第四十四屆編輯委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