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主题】与暑假作业相爱相杀的日子
12 写字板 2019年8月24日 星期六
九 思 随 笔
“读书八读”小议作者：九思
（明）吕坤《呻吟语》云：“有进用，有退用；有虚用，有实用；有缓用，有骤用；有默用，有不用之用。此八用者，宰事之权也，而要之归于济义，不义虽济，君子不贵也。”今悟：有深读，有浅读；有精读，有粗读；有详读，有略读；有心读，有不读之读。此八读者，读书之法也，而大旨归于正心，如心不正，君子不循也。
编辑/陈品 肖榕 美编/尹莉 责校/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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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结局潦草的故事，也许都曾有过一个美好的
开端。作为一名准初三生的家长，在暑假还未正式开始前，
就已经感受了一波上发条般的紧迫感。休业动员大会上，
级部主任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初三从这个暑假开始，中
考倒计时也从这个暑假开始……”
见多识广的老师们，除了会用最励志的语言提醒大家
认识这个暑假的重要之外，还会未雨绸缪地替孩子们做好
各种计划。所以，随着娃回家的，除了最基本的假期作业
和各种“提优”作业外，在小山样的作业堆里，老师还贴心
地夹了一些细则要求，数一数A4纸差不多有二十张的样
子。或许是太了解娃也体谅家长们这两个月“007”式（一
周七天，全天无休）的陪读着实不易，老师们还一遍遍地在
班级群里昭告孩子们：“每天可都是要抽查作业的哦……”
“安保”工作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再说老师的话就是
圣旨，这个暑假大概会细水长流有条不紊地进行吧？太
傻太天真！假期伊始，我只扫了一眼娃自己列的学习计
划，就隐隐觉出了不妙。你看他，虽然把从早上起床到晚
上就寝前的这段时间，做了一些还算合理的安排，但是，
他却在计划表下用加粗黑体另备注了一条：“暑假是那么
美好，上午、下午、晚上，有可能和朋友们出去玩，作业到
时候再看着办吧……”这是给自己留条后路防止打肿脸
充胖子，还是提前给我心理建设打一下招呼？没来由的
焦躁，心中开始盘算接下来该如何见招拆招，防止他太过
放飞自我。
真是被娃一语道破天机。看看娃的计划，他说会在早
上6点起床去公园晨跑锻炼，但8点了他还摊在床上，用一
个面积不算小的“大”字，迎接着我的焦灼和一个个美好的
早晨。他说8点会开启作业模式，但等他吃好喝好做足仪
式挪步书桌前时，时针大概已经转了360圈。就算是人已
经坐在那里，那又能怎样？九头牛都拉不住的娃，开始自
由进入贤者状态——他把自己不算宽厚的背弓成一个虾
米，然后把下巴抵在书桌上，两眼死死盯着眼前摊开的作
业，不动不语……怕他走火入魔，就忍不住打扰他一下：
“请问，你在做什么（作业）呢？”他很认真地回答我：“我在
坐着发呆……”
贤者时间结束，又要迎接他的唐僧模式：“这还是放
暑假吗？作业贼多……打算让人写到吐血吗？为什么，
为什么……这谁出的数学题啊？新课还没讲就搞得这么
烧脑……什么叫劳逸
结合？你们都来评评
理，给祖国的花朵过
这样的生活还有天理
吗……”全是让人忍无可
忍的唠叨。然而，一个没留
神，发现他已经扔下烧脑的数学
题，拖出物理实验器材，开开心心做起
了实验。忍不住再次打扰他：“请问，这些实验是作业要求
的吗？”他回：“不是啊，做着玩的，我比较感兴趣而已……”
叔可忍婶也要忍，只好暂时抛弃家中俗务，拿起一本
书在旁边“盯”他。一盯更来气，只见他一边写作业，一边
还忙里偷闲地借助各种反光器具照镜子，抄头发，抠痘痘，
左摆头右摆尾地寻找自己的最美角度，仿佛古希腊神话中
那个叫Narcissus的“水仙少年”附体一般……自恋的少年
啊，一定在想：“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却偏偏要在这
里昏天黑地写作业？”
时间，就在这些碎七碎八中流逝。眼看假期进度条马
上满格，历史又再次巧合。检查一下他的假期作业，留的
尾巴还有二里路长。就算是这样，这个不知死活的娃还要
跟我据理力争每天一个半小时的游戏时间。看着这个灵
魂和身体还深陷“快乐的暑假”中不可自拔的崽儿，听着他
“暑假过得贼快，朕还没玩够”的遗憾，我的恐怖情绪终于
开始蔓延，火爆脾气也一触即发。但老母亲的唠叨，大概
是“少年维特的烦恼”。他在我“还不写作业”的督促声中，
一直是心藏丘壑面带不服的。甚至，还想代表月亮，代
表他爹消灭我这个“愚蠢的女人”。
看着这个嘴比脑袋快，玩游戏时是一个精神抖
擞的娃，写作业时又是一个毫无灵魂的娃，我在
心里默默替自己悲哀：“我这到底是生
了一个什么样的魔鬼娃啊？什
么查漏补缺，什么弯道超
车，他怎么就不懂老
母亲对他的假期作
业寄予了多么美好
的期望呢……”
问 暑 假 你 为 何
物？暑假说，它可能是
娃之蜜糖，妈之砒霜。
早在六月底，暑假尚未开始，我们几个老母亲就已经未雨绸缪，操心起孩子们的暑假作业来。奇妈忙着打听这个暑假的小队活动的主题，又按惯例约着期末考考完的当天晚上，我们小队的几位老母亲聚一聚，一是一学期下来，怎么也得吐吐槽，诉诉苦；二是小队活动的作业怎么完成。看到这，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角色倒置了，这小队活动的作业不是应该孩子们商量着做嘛！是的，记得他刚上一年级的第一个暑假，我也这么天真地认为，暑假作业不就是孩子自己的事？所以我们并没有太上心，不过是简单引导着孩子们搞了个小队活动，又督促他们涂鸦了份活动手册。可等到开学后，老师展示了获奖的小队活动作品后，我们才发现，这样的作品，怎么可能是一年级小朋友独立完成的呢！吃一堑长一智，到了二年级暑假，我们这个小队的老母亲们就果断改变方案，小队活动的主题甫一出炉，老母亲们就约在咖啡馆头脑风暴，各取所长，明确分工，擅策划的做方案；会设计的妈妈设计好队旗、队标、帽子、横幅、绶带等，然后找图文社定制；有资源的联系活动场所；还得根据活动主题准备好各种道具……到了搞活动的那天，妈妈们忙前忙后，安排活动流程的，负责指导孩子们如何摆拍的，专门负责摄影的，管后勤的……最轻松的是孩子们呢，小伙伴难得聚在一起，打打闹闹，开心得不行，到了需要他们露个脸的时候，喊上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过来友情客串一下！
这次交上去的活动手册，厚厚一本，一打开，创意新颖，内容翔实，图文并茂，排版美观，毫无悬念地拿了个校一等奖！我们小队的活动手册质量突飞猛进，其他小队的家长自然也铆足了劲儿竞争，据说这项暑假小队活动作业能拿到区级大奖的话，在以后小升初中，也是个加分项哦！所以每组家长为完成孩子的这份暑假作业都使出浑身解数，这其实也是家长资源的大比拼，譬如有次小队活动的主题是垃圾分类，有家长联系本市的垃圾处理中心，带孩子们参观如何进行垃圾分拣处理，还有如何利用垃
圾发电；也有家长联系了环卫站，跟着一线保洁工人捡垃圾……这些都不算啥，最拼的一个小组，组团去了趟日本，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做了一份日本垃圾分类的调研报告！
再譬如上个暑假小队活动的作业，最后要求以视频短片
的方式呈现，大多数小组都是手机视频拍摄后，简单剪接。但有个爸爸大手笔地直接请了一个专业摄制团队，包括一位编剧、一位导演、两位摄像、一位后期。先由编剧写好剧本，连分镜头什么都画了出来。拍摄前先联系好场地，那位爸爸自己公司的司机开了台奔驰商务车充当保姆车，车里水、点心、小电风扇一应俱全，再加上老母亲助理，绝对是二线明星待遇。终于开始拍摄了，双机位，还动用了无人机！这么大的排场，引发了一堆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这样出来的作业，别说了，简直就是一组气势恢宏的大片，把其他小队直接给秒了！当然这只是小组与小组之间的比拼，同个小组的家长也不是铁板一块！每次分工合作，哪能如此和谐！这是我提供的资源，那用的是我的人脉；我出的创意多，文字稿全是我写的，修图排版全是我做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得最多，出的力最大，自己孩子的名字应该排在第一位。嗯，你没看错，不是哪个孩子做得最多，而是哪位家长做得最多！
这感觉，是不是很熟悉？就像你在单位里写论文做课题项目时，你的署名排在第几位！排名先后，明争暗斗，不合期望，一拍两散！于是每年都有小队在重组，分分合合，不过这都是老母亲的戏！孩子一脸懵懂，“妈妈、妈妈，为什么我们又要换个小队，某某某休业式上就和我约了，等小队活动那天一起玩，活动结束后一起去看电影！”“哼，上次交的活动手册，他妈妈借着自己最后做收尾，就把她儿子名字排第一个！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这次阅读主题的活动，能拿奖还不是全靠我请的某某某儿童作家啊，他现在这么红，没我面子，谁请得动！”老母亲冷哼一声，余怒未消。
自打宝儿升入小学开始，我和宝儿因为做作
业的事在家里的“战争”没少硝烟弥漫，只言片语
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个漫长的故事。
自从暑期生活开始，暑期作业已经成为一种
“家长症候群”。快升三年级了，首先是作业量
多，再者是作业形式多样化，课本练习题、目标练
习册、计算小能手每日20题、日记15篇、手抄小
报……每到暑期快要结束，这个时候都会“季候
性轮唱”。群里，每天都有家长在说，“快开学了，
我们家还有几项几项作业没完成。”
还有十来天就要开学了。我检查了一下宝
儿的作业，剩2份数学练习卷未完成，趁宝爸还没
下班回家，我就先陪着写作业。
噩梦开始了。
刚把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铅笔从文具盒拿
出来，摆好，不到5分钟的时间。
“妈妈，我想喝口水。”
“好的，喝一下，赶紧过来。”
10分钟后，自己动手去换了一根铅笔。
继续伏案，“刷刷”埋头做了约摸30分钟的
试卷，宝儿觍着脸对着我说：“妈妈，我出去尿个
尿哦。”我看着宝儿，感觉嗓子有一股火要往上蹿，心
里有东西开始搅动，但还是强忍着。对着他说：
“好吧，快去快回。”
也是，我们大人总说生活要有仪式感。为什
么就不能允许孩子做作业的时候也要有仪式感，
孩子做作业的仪式感就是：喝水、尿尿、换笔。
这么想着，总算给自己找到一份平静的力量。
终于把试卷做完了。宝儿又提出了要求。
“妈妈，我要去喂一下金鱼。”
“不行，检查完试卷再出去。”
但是，我却气愤地看到了一个事实——虽然
我们俩挨着坐在一起，是在对试卷，可是发现他的
眼睛在游离，他的灵魂在喂金鱼了。
看着他两手轮换着玩转铅笔，我不厌其烦地
提醒他放下手中的铅笔，又看着试卷口算题错了
一题，一题，又一题……
终于，神仙也抑制不住地冒了火。我开始吼
起来：你再这样，我们现在就收起作业，不要做了！
“收起来最好，本来晚上我就不想做作业的，
楼下的XX同学晚上还在小区楼下玩呢”。看着
卷子上各种匪夷所思的计算错误，听着他真诚又
理直气壮地狡辩。
“你什么态度呀，错了那么多题，你还有理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从椅子上
一跃而起，抢走宝儿手上的铅笔用力往地板上
摔……宝儿“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这时, 有钥匙插钥匙孔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是宝爸回家了，看到我们母子俩这阵势，就知道了
一切。看着宝儿委屈着一张脸，宝爸先安抚了一下
宝儿，再把我叫到房间。
“上次说好了不吼不急的，怎么又这样呀，辅
导孩子写作业这件事，就不能期望它是个快乐的
事，否则就跟领导要求我们‘我爱上班，上班使我
快乐，每天乐着就把钱赚了’一样飘。”
记得以前看福原爱的纪录片，不管6岁的她
在赛场上哭成什么样，她妈妈从来不发火，更
不会不耐烦，可以说是真正温柔的坚定，看了
令人动容。那些育儿书里的家长，几乎是神
一样的存在，他们不咆哮、不暴怒，永远是笑
眯眯的。我也曾一度坚定地觉得自己也能这样当
个既宽容又温柔的妈妈。可我是肉身凡胎，
我既希望宝儿能特立独行，又希望宝儿在做
作业的时候，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不会因眼前
的干扰而减弱专注；又相信宝儿的心能强大
到可以忍受这样被我孤立。
其实宝儿并不是一个不爱写作业的小
孩，而我是一个爱给自己加戏、又常常躁动不
安的中年妇女，我们都无法理解彼此。结果
是，我就像与风车作战的堂吉诃德一样，不但
徒劳，而且自己遍体鳞伤。
于是，我走到宝儿面前，抚摸着宝儿的头，
对着宝儿说：“刚才妈妈发火，是妈妈不对，但
是你刚才做作业的态度也不对，我呢，以后陪
你做作业尽量不急躁不生气不骂人，不嘶不吼
不呵斥不嚎叫，就剩一张卷子了，咱们早点完
成作业一起玩，好吗？”
宝儿见我如此温柔，足够让他放下防备，
看到他眼睛亮闪闪的，用力点了点头。
漫漫作业路，如同西天取
经路上的九九八十一关，且修
行且珍惜。
问暑假作业为何物，
直教人欲生欲死
眼看假期进度条马上满格，历史又再次巧合。检查
一下他的假期作业，留的尾巴还有二里路长
◎菟丝花
老母亲们的暑期宫斗大戏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得最多，自己孩子的名字应该排在第一位。嗯，你没看错，不是哪个孩子做得最多，而是哪位家长做得最多！
◎Camille
陪写作业是一场自我修行
辅导孩子写作业，就不能期望它是个快乐的事，否则，就跟领导
要求我们“我爱上班，上班使我快乐，每天乐着就把钱赚了”一样飘
◎庄琼
眼看暑假余额
即将不足，每到这
个时候，一出出围
绕着暑假作业的年
度大戏就要上演，
比如励志剧《一夜
完成暑假作业》、悬
疑剧《我的作业去
哪儿了》、惊悚剧
《窗外一张脸》、战
争剧《作业一页都
没写，究竟该怪
谁》……来看看这
些与暑假作业相爱
相杀的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