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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南 馍饭 庄稼的四季 庄 - epaper.xiancn.comepaper.xiancn.com/xawb/page/21/2016-04/01/13/2016040113_pdf.pdf的天穹双星闪耀。 值得载于国宝史册的是, 1988年6月26日,这件作品的第

2016年4月1日 星期五 www.xiancn.com 11专栏·连载责任编辑商臻视觉编辑陈枫

组版马爱贤校对闫含

秘 境

作品通过对中华翡翠文化追根溯源地缜密叙述,披露了玉石界鲜为人知的隐秘以及重大事件,鲜活地提炼出诸多关键性的人物形象,表现了特殊行业者的人生追求和起伏命运。

连载

白描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中国玉器市场见闻录

庄稼的四季 □程玉宇

班异族

稼乡村

黑色星期一 □二芮

馍饭 □南山草

四宝之一泰山问世,“北派玉山子”的旗帜张扬而起。专家以这件作品为范本,总结出“北派玉山子”的艺术特点:一、以实景为题材,具体名胜景点均与实景基本吻合;二、山子形貌与实景近似或接近,一目了然;三、以山石为骨、树木为肉、溪瀑为血脉,突出山石,点缀以树木,以溪流瀑布串通山石,使整个景观融为一体;四、近景之山石树木运用树皮皴,山石不用南宗山水之大小披麻皴,更不能搬用“矾头”,而采用直擦皴或大小斧劈皴。自此,北派玉山子与南派玉山子双雄并峙,

南北呼应,在中国当代玉雕艺术的天穹双星闪耀。

值得载于国宝史册的是,1988年6月26日,这件作品的第一主创人员陈长海,因病不幸逝世。他的心血与智慧倾注在玉山翠绿的峰峦和葱郁的林木里,倾注在每一处山石和白云之间,倾注在溪流与飞瀑的浪花之中。他没有看到作品的最终完成,他的合作伙伴张志平,系北京玉坛“四怪”之首潘秉衡的高足,成为他的继任者,完成了他未竟的事业,实现了他生前的宏愿。

二号料呈不规则斜长方体,高55厘米,长边66厘米,短边37厘米,厚36厘米,四面均经切割,有一面呈土黄皮壳。此件做熏,领衔人物为工艺美术大师蔚长海。器皿这类平素活计,虽是北京市玉器厂的长项,在国内无人可以比肩,但摆在他们面前的任务仍然是艰巨的。此中关键性的工艺难关是怎样旋成直径30多厘米的球体来。厂里原有的碗形砣、旋碗机两种设备,都不能胜任这道工序,必须对设备加工革新,改造制成一台新型的加工规格大、精确度高的大型旋活机。此熏由顶(钮)、盖、球身、中腰、覆盆底等5部分组成,均从斜长方体翠料中取出,钮和鼓形是沿绺痕切割出的大块圆锥体所制,余下一长方体翠料正好充作半球形下身的主料,宽达65厘米,从中心部 位 旋 出 直 径 34.5 厘 米 、高17.25厘米的半球体身,再从此中取出直径32.5厘米、深12.3厘米的半球状盖,又从盖料中旋出面盆状底足。五部分以子母口或螺纹口衔接成一整器。这种做法行内称作“小料做大”。

此熏的创造性价值,不仅表

现在“小料做大”的创新工艺上,更重要的是表现在它的造型和装饰上。盖的五龙钮与应龙耳都是硕大的块体,超乎正常的盖与钮,身与耳的比例异乎寻常,依常规看,这样的钮、耳的体积和重量,难免有超重失调之感,但富有经验的大师和玉工们,将圆锥体之钮和长方形的耳,以蟠龙为饰,施之于锼镂之工,改实体为剔透虚灵,减轻了重量,排除了重压抑郁的感觉,获得了完美的艺术效果。由于器型灵透,原材料老种、玻璃地、水头足、翠色鲜艳的优势,得到了极为充分的展示。另一超乎寻常之处是,此熏造型完全以曲线为基础单元,巧妙地、多层次地盘绕、组合,突现了纹饰的繁复堂皇。在玉雕中,单一的曲线结构很容易引出柔弱绵软、缺乏力度的视觉效果,但此熏却无上述弱点,反而给人以伟岸挺拔的阳刚之美。熏上雕琢的九龙和四灵、四神以及灵芝、蕃草等常见的传统图案,形象上富有新意,无不具有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的吉祥寓意,增强了熏的文化内蕴。表现这些吉祥图案的工艺手法,丰富多彩而又和谐统一,凸起的五龙钮与应龙大耳,本来就有着可供各角度观赏的圆雕效果,又兼用镂空、隐起、阴刻等工艺手法,雕琢其细部,还琢出4个活环,应龙耳附有两大活环,还有鼓腰上的活环,上、下3层,共10个活环。盖与足各有4个花瓣状开光,内填“四灵”与“四神”。可以说,此熏的雕琢工艺手法无所不包、样样俱全。

三号作品的设计者是老艺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高

祥。他 13 岁即入旧京城“顾成召”玉器作坊学艺,师从琢玉名家顾成召。出师后,先后到“瀛昌祥”等玉石作坊,与著名艺人、师兄刘德瀛、陈文忠一起做活。高祥以擅长雕琢花卉而闻名于世,追求“绝、润、精、俏”,用料上常有绝处逢生的本领,时见神思妙想,多有神来之笔。其翡翠作品《三秋瓶》,被认为是北京玉雕花卉水平最高的杰作。把质地相对较差的三号料交给他,可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三号料确定做提梁花篮,必须首先解决提梁、活链、花卉和花篮如何取材的问题。难在这4部

分不仅出自同一块料,还要连接为一体。该料中心部位一块绿,是全料中的最佳处,按保绿、亮绿、突出绿的原则,创作者将其设置在造型最突出的上面,以其为中心,找出提梁、两条活链、篮盆和底平。活链的雕琢曾遇到不少问题,在不如人意的料坯上,取出数十环相连的活链子,确是一种冒险的举动,实际上在加工过程中,也经历了如履薄冰的险境。

花篮里的花卉也费琢磨。经过讨论,高祥他们决定以绿色的菊花和藕荷色的牡丹为主体花卉,辅之以玉兰、梅花、月季、荷苞、茶花、萱草等穿插于主花周

围。花篮的用料为暗青色,发蒙,工程人员采用掏膛处理,从篮的底部向上打了深 6 厘米的管形孔,挖掉余肉,然后镶底密封,同时将花篮表面遍饰镂空菱形格,斜交的骨架雕刻牙编纹,制成仿牙雕的八角花篮。

最后的插花拼镶工艺也是一个难题,将若干形色各异的花卉和枝叶,拼镶成一束篮中之花,并非易事,工程人员将困难逐一克服,将一丛惊艳绽放、永不凋谢的百花成功拼镶于篮中。于此,一件国内最大、最美、代表20世纪最高水平的翠雕活链百花篮,终告诞生。 (11)

那些年月,公社干部包括上山下乡的省、市、县干部到农村都是吃派饭。给谁家派饭是有条件要求的,不是贫下中农、不是积极分子、不是“五好社员”的一般是绝对不给派饭的。谁家能够被

“派”上给干部管饭,那可是蓬荜生辉的事情。男人要买一包香烟,与其说是招待客人,倒不如说是给自己长个脸、扎个势,显摆显摆火红的日子。女人把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尽其所能地表现自己。只要有管饭的任务,头一天就得和酵面,赶天明就得或蒸或烙把馍做出来。因为一日三餐都少不了馍,而且肯定是白馍。

但也不是说每家都能做到这样,对一些家庭来说,一旦被派给干部管饭,那可是娘哭娃叫唤的事情。记得公社的梁副主任到一位李姓贫下中农家吃派饭,李家的日子不是太好,公社干部到家吃饭,来不及和酵面,赶急着买回了苏打面烙了个硬面锅

盔馍,一切四瓣摆上饭桌。梁主任饭量真不算小,一口气吃下了三瓣,当伸手吃第四瓣的时候,目不转睛瞅着饭桌的两个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原来父母给孩子有承诺:公社干部最多吃两瓣,剩下的两瓣兄弟俩一人一瓣。结果连一瓣都没了,只能望馍大哭。梁主任不知所以然,还是吃干吃净了。可两个孩子的眼泪把父母的心给哭碎了,男人嫌女人咋不把馍烙大些,或多烙一个馍。女人一气之下把面瓮翻了个底朝天,腾空扫净不足一把面。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样的故事在当今社会发生的概率很小,但在那些年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生产队“三夏”时抢收抢种,忙活的时候都搞“夜战”,夜里参加干活的待遇就是每人发一个大白馍。男人不顾家,一般都吃到自己肚子里了;女人一般都舍不得吃,拿回家掰了几块给

孩子们吃,兄弟姐妹还为分馍块大块小闹别扭,可想而知,那个时候白馍对普通人家、特别是普通农村人家来说多么金贵啊。

我作为最普通不过的农村人,在那些年月吃馍特别是吃白馍的机会是很少的,即使过大年,一般过了正月初五就把吃馍的嘴挂起来了。一日三餐那时谈不上,一日两餐都是“锅里能看见碗、碗里能看见人”的粗茶淡饭,对馍的期盼那真是吃了一个想一个,吃了上回想下回。平时给村里的老人五保户隔几天担几担水,不是我有多高的觉悟,也不是献殷勤,其实就是指望着人家偶尔能给一个馍吃。不管是黑馍还是白馍,只要拿到手上,就狼吞虎咽地吃了。有时跑到家兄修水库的工地上,在家兄眼前晃荡或有话无话地瞎聊,目的是指望家兄从民工灶上给我买一个白蒸馍吃。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家兄每次都会给我买馍,自己省着吃或吃粗粮。直到现在,那蒸馍的味道还刻在我的记忆里,一辈子都抹不去、忘不掉。

山忆旧

虽然,在众多菜蔬当中,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叫法独特的名字,但最让人感觉有些无厘头的,当属茼蒿。它的另一个别名,令人惊讶地叫做“打某菜”,听起来匪夷所思,读起来也滑稽好玩。

茼蒿是一种长相一般的植物,在大多数的时间里,它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就算将它摆在菜架最显眼的位置,相信,大多数人对它都会无动于衷,甚至,有些人不能准确地叫出它的名字。

茼蒿食用率最高的地方,大约是在火锅店里。在那里,才能经常看到它的身影。可对许多人来说,谁会每天为了吃它,而专门去准备一趟程序繁杂、劳时费神的火锅呢?

在我们老家,很少有人种植茼蒿。因为它既换不来钱,吃起来口感也不大好,所以,它从不受村人待见。不过,不受待见,并不代表没有人种它,朱秀才便是例外。留着山羊胡子的朱秀才读过几年私塾,肚子里装满了墨水,是我们村里的高人。

每年,在惊蛰来临的前几天,已一大把年纪的朱秀才,会像往年一样,在屋后收拾一块平地,撒下茼蒿的种子,然后耐心地等着茼蒿的生根发芽。对于朱秀才种植

茼蒿这件事,村里的人虽然不当面发表任何意见,但见面时,鼻子里发出轻蔑的一声“哼”,却代表了一切。然而,朱秀才毕竟是有学问和见过世面的人,他怎么会傻到把其他人的看法当真呢?

时间不长,朱秀才种植的茼蒿,就长出了嫩嫩的肥茎和细长的叶子。这时,朱秀才会仔细地将那些茎叶采摘回家,用热水一焯,捣点蒜末,放点咸盐,然后蘸一丁点儿生菜油,冷拌了吃。

有次,我去朱秀才家借东西,刚好看见朱秀才喝着小酒,就着凉拌茼蒿,美滋滋地吃着。看到我来,朱秀才疼爱地夹了一筷头茼蒿塞进我的嘴里。

本来,我一直听我妈的话,不吃人家的任何东西。不过,对于从没吃过茼蒿的我来说,还是抵挡不住它的诱惑,红着脸张开了嘴。我小心谨慎地咬了几下,竟然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反而有些爽口,最后一下子就咽了下去。

听朱秀才说,这种菜名叫打某菜,学名叫茼蒿。我奇怪地问,为什么叫这种奇怪的名字。朱秀才喝了口酒后,笑呵呵对我说,很早以前,据说有一位粗鲁的丈夫,有一天,他买了茼蒿回家让

老婆煮来吃。老婆煮好后端出来,他发现一大堆茼蒿只剩下了一小盘。丈夫不知道茼蒿煮熟后,体积会缩小很多,以为是老婆偷吃了,于是便很生气地打老婆,所以,有人把茼蒿叫做“打某菜”。

茼蒿在成熟期时,长相要比初时好看得多。这时,它会开出黄色的小花,花朵状如小菊花,所以,有的地方也称它为菊花菜。春日的阳光闪烁着照耀在那些小黄花上,金黄,灿烂,耀眼。在春风的微微摇漾下,很柔很美。

春分过后,苘蒿正值鲜嫩,吃时,可放汤,可炒吃,最是开胃清肠,是春季调和五脏的最佳菜蔬。不过,我还是常用水焯了吃,关键是辣椒蘸水的调制,必须正宗到位。同时,还要加入适量芝麻酱,拌匀即可。

焯水后的茼蒿还是那样的碧绿茵茵,煞是可爱。挑上一根,蘸着汁子,吃得满嘴生辣鲜香。一种咀嚼的妙境,在口腔的运动中,得到前所未有的解放,实乃回味无穷。

《本经逢原》里说:“茼蒿气浊,能助相火,多食动风气,熏人心,令人气满”,故一次不可吃得太多。可是,吃起来,今日不记昨日,谁又会记得前人说过的那些话呢?

有一日,忽发少年狂,看星座与花语。查了一下自己的生日花,竟然发现是白菊花。茼蒿与菊相亲,由此,自是对茼蒿喜欢得紧了。

打某菜 □姚秦川

木人生

乡村是庄稼和乡村植物的产房。而一年四季的庄稼们,则是乡村粗野的汉子和柔情如水的小媳妇。

春天,漫山遍野金黄色的油菜花,如一幅油画一般,将小小的乡村人家也装进了画框。乡村因此而色彩浓烈艳丽,香气四溢,就连乡村人家门前的那条小溪,那一朵朵蹦起跃下的浪花,也奔流着芬芳的气息。

难怪,我村前那条瘦弱的小河,便被村人们亲昵地称为“香溪”。

我想,我家乡的河流是一位野丫头,她虽然粗服乱头,布衣荆钗,但她绝对不会流淌什么脂粉之气。她春天从油菜花的原野上流过,夏天从农家的瓜果菜园淌过,秋天又沾了一溪的稻花,一溪的荷香,亦因此,在有月的晚上,在大片大片玉米林叭叭的拔节声中,我家的那条河,那条小溪,便在每一捧流水里,都饱含了乡村原野上五谷杂粮的成熟气味和庄稼的芬芳,不但给整个乡村蕴含了一层朦胧的水气,也给了乡村女孩儿一股灵秀之气。

乡村五月,麦子成熟了,

整个大地原野一片金黄,在乳汁一般的月色下,微风吹过,如一片波涛滚滚的大海,把我的小小村子,如一只小船一般,淹没在一片纯粹的麦香之中。而那淡蓝色的远山里,以及小溪流过的白杨树林里,正有一只鸟,如怨妇一般,声声哽咽:我儿种错——我儿种错——

就在这种鸟的呼唤声中,庄稼地边涧畔畔上的南瓜花,便在月色里一大朵一大朵悄然开放了。乡村土瓦房前的三两树杏子也在一夜之间变得麦子一般黄亮,第二天一早,那些握着霜刃走向麦田的乡亲们,便在老梁叔的吆喝声中,吃上麦黄杏了。

原野上的麦子才收割不久,整个乡村世界和田野上,又被一片又一片绿得发黑的苞谷林覆盖。而村前大河边的那几顷稻田里也一片葱绿,一枝才出水不久的小荷上,便站着一只红色的蜻蜓,扇动着薄如蝉翼的翅膀,似坠欲坠又勉强站立的模样,让人顿生怜悯之情。最是月色荡满河川的夜晚,正万籁俱寂,突然一声蛙鸣如冲天

炮一般从水田里弹出,瞬间,那千只万只青蛙像听到了冲锋号似的,全都亮开嗓门鼓噪起来,满世界一片震天动地的蛙声,宏大如乐团,使整个乡村大地,都弥漫在一种民间的土地的田园的音乐之中。

当一场凉爽的秋风掠过,粮食如排着队伍一般,一垛又一垛从田野上回到乡村,且一疙瘩金黄,一疙瘩鲜亮地挂在农家的屋檐下,或架在门前核桃树柿子树的树枝上。大豆如调皮的孩子,老是趁着大人不注意,便在场院里蹦蹦跳跳,东藏一颗西躲一颗,逗得三两只花喜鹊总是在庄稼院里一边装模作样地报喜,一边在草丛里,在苞谷杆上,在土墙的角落里寻寻觅觅。这时候,乡村大地一片空白,只有涧畔畔上的柿子树,举起千万颗红灯笼,守望着空荡荡的庄稼大地。一场大雪刚刚下过,太阳一出来,那满天满地的原野上,仿佛是突然在一夜之间,便窜出了一片又一片葱绿色的麦苗,一直绿到天涯。

乡村,是庄稼的乡村。而那重复了又重复的春

夏秋冬,又总是在一茬又一茬的庄稼和瓜果蔬菜的轮回中,给乡村换上了一层又一层盛装。

周末加班,可以选择一天轮休,他们都抢周五,因为可以和下个周末连起来出去小玩儿一圈,留下我能选择的就只有周一了,于是我拥有了一个睡到自然醒的星期一。周日晚上,我就像赚了一笔钱不知该怎么花的土豪,卧在沙发上,抱着遥控器,看到各个台都跟我再见,才想起来应该呼朋唤友来个周末狂欢,可是转念一想,明天对我来说是周末,对人家来说是最不受欢迎的周一。一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古代把这个点儿叫子时,正是影视剧里的敲更人打着哈欠敲着梆子叫唤“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当儿。而窗外,月明星稀,整个城市都沉默了,只有该死的渣土车轰轰隆隆,随风潜入夜,路宽任我疯。

我枕着工地的轰鸣声睡去,伴着广场舞的乐声醒来。想起多年前,我住在一个布匹批发市场里,确切地说,当时刚毕业,没有宿舍,住在陌生城市一间地下室的仓库里,其实,那个仓库就是我的办公室。每天半夜,大型卡车才被允许进

城,市场开始卸货,大匹布料从卡车上推下来,发出巨大的砰砰声,就像有人接二连三从楼上跳下来,砸在我头顶,听得人心惊肉跳。为了磨炼自己的没心没肺,我索性戴上耳机,借助想象力度过睡前黑暗,一觉跌入流光溢彩的梦境。有一天夜半子时,有人跑下来,激烈地敲着地下室的门,嘴里喊着我听不清也听不懂的当地方言,我的反应是,熄灯、躺下、睡着、做梦,第二天,听说夜里卸货的时候,有人把烟头扔到布匹上起火了,而我,一点儿也没有后怕,也不留恋那所谓的花样年华。

现在想来,那种绝望不是因为年龄或处境,而是因为——没有星期一,因为工作场所和生活场所没有分开,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也搅和在一起,不仅没有周一,连上下班也没有边界,于是生活呈现给我的只有蜗居、卑微、忍耐,还有仿佛永无希望的努力……没有一个分外黑暗的周一来刷新节奏,导致生命里没有一丝高光。话说还要感谢周一例会,如果

说还有比地下室更无边的黑暗,那就是周一例会,就像小品里的台词:“我找不到我的腰,哪里疼我才知道哪里是我的腰。”周一例会就是那个动不动疼一疼的腰,提醒咱其他不疼的部位有多幸运多舒坦。但是这种阿Q式的安慰仅限于自我安慰,别人如此提醒就不好玩了,比如周一例会上,上司总是说:“看看现在就业形式多紧张,你们还不珍惜,让你们擦个窗户打扫个卫生你们都有怨言,一点儿没有奉献精神……”上司在上面讲话,小咪在底下私语:“我就是不想打扫卫生,我家卫生都是钟点工打扫的,我在家都不擦窗户,我老公把窗户擦得亮亮的,然后他招呼我说:亲爱的,坐这儿晒太阳,这里有阳光!”

小咪家窗户到底是她擦还是她老公擦还是钟点工擦不得而知,其实小咪到底有没有老公,老公到底擦不擦窗户,也不得而知,别人家的真相,永远都是微信朋友圈里的火热周末,他们秀郊游秀烧烤秀美食秀合家欢,透过几张其乐融融的照片,你看不出来他们周一到周五在单位里累得跟马似的,用上司的话是“马不扬鞭自奋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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