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斤的胖子: 责校/杨波...
TRANSCRIPT
2017年9月14日 星期四
B5
主编/陈新编辑/颜菁
美编/路虓辉责校/杨波
封面故事本周末,副刊“青睐”系列将面向会员组织三场文化活动。1.会员免费参加在北京天桥艺术
中心举办的首届“WOW世界女性艺术节”;2.听北京人艺话剧《关汉卿》导演唐烨和主演王斑聊
话剧的台前幕后和自己的艺术人生。3.观看故宫博物院原创话剧《海棠依旧》带妆彩排。
王耀平是2010年年底买的车,当时除了考虑到旅行的种种因素外,对车型的选择也包括很重要的一项——能够带上史铁生一起走。
王耀平和史铁生同住在水碓子社区东里,两家对面。一开始,王耀平只是偶尔能从自家五楼的窗户向外望见住对面一楼坐着轮椅出门、在院子里遛弯儿的史铁生。刚开始觉得不好意思跟名人直接接触,保持着街坊邻里的距离,后来为了帮朋友圆找史铁生签名的梦,王耀平拿着书才敲开了对面楼作家的门。“史铁生是非常好的一个人,我去的那天他不在,我留下书就走了。后来他的帮工把签好的书给我送了过来,我一看,还多了一本送给我的文集。”这本文集扉页上的一
句话对王耀平影响很深,多年后当他的《罗山条约》写成时,特别找史铁生题了词,并用上了这句话。
“我觉得史铁生是一个思想家,他的这句话几乎可以算是一种对如今社会的预言,他说:‘我希望未来的写作是所有人的一期假日,原不必弄那么多技巧,几十亿种自由坦荡的声音是无论什么技巧也无法比拟的真实、深刻、新鲜。’因为这句话,我也有了写书的勇气。”史铁生给王耀平题词的时候身体状况已
经很不好,但还是亲笔写下赠言。和史铁生在一起的时候,王耀平习惯叫他铁哥。
史铁生后期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好,每周都要去几次医院。王耀平也成了送史铁生去医院的几个“专职司机”之一,因为把史铁生抱到车上也需要大力气,这几个
“专职司机”都是大块头,所以也被史铁生笑称为三座大山。载着史铁生去医院的路上,那时的王耀平常会说起自己正在筹划的流浪,还说到时候可以带上史铁生一起。
“我那时候都设计好了,把面包车后面的座椅都拆掉,打开后面的车门能放下一个爬车板,然后就能推着坐轮椅的史铁生上去,再固定好,就能跟我一起出去走走。”王耀平说,“车买好后,史铁生还围着车看了一圈,提了些意见。我后来又专门找了地方试了爬车板,但是没承想,车买了没几天,他就走了。”
如今,那面印有史铁生头像的白色旗子已签满了名字,有史铁生的朋友,也有关注或喜欢史铁生的其他各界名人,无论王耀平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他说“这样一路从不寂寞”。
6年多里,王耀平遇见了不少故事和风景,也常会把自己一路上的见闻写成游记,他说走出去后,有心境大开的感觉,看待事物的方式也开始发生一些转变。不过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旅行中的兴奋点实在太多,
“我就像是一个扒苞米的熊瞎子,想扒的苞米太多了,看到了新的就扔了旧的,很多事来不及写,现在的心愿就是有机会的话最好能把我的故事做一本书。”
今年满60岁的王耀平如今已经流浪了快7个年头,“蜗行一号”的后车窗早已被一行行“某年某月某日到达某地”的足迹填满,行驶里程也达到了20万公里。“再开20万公里,也就是再开6年,我就把‘蜗行一号’送给一个早就说要收藏它的朋友,我这个人不怎么样,但车是光荣的,这也是‘蜗行一号’最好的归宿。”
再远的未来,王耀平决定到时候换一辆能开到国外的车,完成走遍全球的计划,那辆车的名字也许叫作
“蜗行二号”也说不定。
240240斤的胖子斤的胖子::开着我的小面开着我的小面,,再流浪再流浪2020万公里万公里
从2011年年初开始,退休后的王耀平开着他的小面包车“蜗行一号”在雄鸡地图上“流浪”,有几次也跨越了国界。之所以叫“流浪”,是因为王耀平的日程安排不像一般的旅行者,没有严密的规划,也没有绝对固定的路线,更没有吃住行的详细攻略,有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接下来便是一路往前开。沿路的风景都是意外的惊喜,沿路的故事也都是计划外的节目,遇见当地路边卖的新鲜食材,便可以拿回车上来做成三餐。王耀平每年有六个月的时间都和自己的车绑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天气,吃住行都在2-3平方米的车内完成。
遇见过王耀平的人都对他和他的车啧啧称奇。但当问起旅行是否艰苦、一路是否困难重重时,他会自嘲地告诉你:“我一240斤的胖子,晚上睡觉都要用呼吸机,又是一个常年痛风需要吃药的病人。所以,人车一起的旅行并不需要多大的体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艰苦,如果设计好了,还会很舒服。”
文/本报记者 张艳艳供图/王耀平
说起自己这辆说走就走说睡就睡的“房车”,王耀平津津乐道于他的改造和设计。他说,到野外后体会最深的便是,有水有草的地方很美,但那种电视上两个树之间绑上一个吊床,优哉游哉开始在绿茵下打盹的情况基本不存在。
“一层层的苍蝇,根本就无法安然入睡。野外露宿,最重要的便是防蚊蝇。”不过王耀平没有像一些自驾行驴友那样给自己的车安上厚重的铝合金纱窗,而是只用几块钱的尼龙搭扣就解决了烦恼。“就是那种带背胶的尼龙搭扣,一面粘在车门和后备箱门的上方,然后扯上蚊帐,把另一面再粘上,非常牢固而且拆卸方便,也不占地儿。”王耀平得意地说,“有人从广播上听说了我的做法很不服气,专程来看我的车,看完沉默半天,然后说了一句,‘就这么简单啊?’其实就这么简单。”
解决了蚊虫的侵扰,也并非就能达到想睡就睡的境界,面包车上想挨过寒冷的夜晚而不着凉、扛过酷热的午后却不中暑谈何容易。但王耀平说:“最高零上40摄氏度,最低零下6摄氏度,我都能睡着。”零下6摄氏度不是王耀平去过最冷地方的室外温度,而是呼吸机能正常运转的最低温度。
春夏秋冬的夜晚其实都很寒凉,直接睡在通风的车上,把口鼻暴露在外,一般人的身体都难以承受。但这时的王耀平的被窝却非常温暖,说起来这主要得益于他自身的一个“劣势”——呼吸暂停综合征。
“我和别人不一样,为了防止呼吸暂停,我睡觉一定要使用呼吸机才行,呼吸机的管子有1.8米长,我整个人先钻进睡袋里,然后把呼吸机管子的进口放在睡袋外面,其余的管子都在睡袋里面,这样的话,管子和里面的空气都会被睡袋焐暖,最终被我吸进来的气都是热乎的,睡袋里面又相对封闭,形成一个非常温暖的空间。”所以只要呼吸机能用,他便能随时随地进入梦乡。比起寒冷,酷热的天气更容易应对,封闭的汽车里闷热难耐,但打开车门,掀开后备箱门,粘上纱窗,一个铁皮“凉棚”就完成了。
关于“蜗行一号”上的饮食,曾和王耀平一起旅行过
的陈先生说:“一次我们20多人坐大巴车在陕北游玩,老王跟在我们后面,中途休息的时候车停在了没有人烟的地方,结果老王从车上给我们变出了八杯咖啡。”王耀平听了笑道:“虽然咖啡是速溶的,但我车上的食材和碗碟绝对够请八个人在野外吃饭,还能做四个热菜、四个凉菜、一个烤肉。”
能做出如此阵仗宴席的车上,却并没有冰箱和一些方便食品的痕迹。“车就这么大,还放个冰箱?太复杂了。我车上始终不断的是腊肉、鸡蛋和各种各样的调味酱,我也从不买方便面或是挂面,车上的主食就是大米和白面,想吃新鲜的肉和蔬菜每到一处都可以买,乡下更新鲜便宜。”王耀平还有一块大木板,晚上当床,平时做桌子,一边搭在后备箱里的储物箱子上,一边用三脚架支撑,便可以从容地切菜、做饭、炖肉、烙饼、包饺子……有时候还会在路边支起来,放好杯子、装好普洱或是铁观音,等热水烧开,就沏上茶。“谁路过想喝一杯就一起坐下喝喝茶聊聊天,总能碰见有意思的人。”
车上生火太麻烦,王耀平的能源主要靠车顶的太阳能电池板,除了电炒锅,手机、呼吸机、洗衣机等其他设备的用电也都一并解决了。野外做饭也需要一些小技巧,王耀平说一些便捷的美食也是他在路上学来的。比如,一次王耀平的车开到了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山附近,看到哨所里有两个小战士在做饼吃,“他们就拿一些面,打两个鸡蛋,放了一些盐和葱花,和在一起变成一个湿乎乎的面团后,放在锅中间,再用铁勺一压,就成了一个饼。我觉得这个挺好啊,我还给它取了名,叫老山压饼。”
王耀平的速食美食经还远远不止一个“老山压饼”,他总想着未来争取出一本速食食谱,“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蜗行食谱》,就教你如何用有限的工具和食材最快做出美食,绝对实用”。
可是“房车”的吃住行再方便,洗澡怎么办呢?王耀平说:“这么说吧,我和朋友在罗布泊湖心洗过澡。”
王耀平的车是长安之星二代小型面包车,之所以买一辆小面,王耀平有两个因素的考虑,第一个就是得装载他的240斤,第二个就是省油。“出去流浪除了要有时间和勇气,更重要的是得有经济水平,我一直有冲动,退休后则有了时间,那么我还要满足的就是能够用我的退休金维持流浪的开销,所以省钱成了第一要务。”自驾出行,最贵的是油钱,因为要省油,所以需要小排量,“蜗行一号”的排量不到1.0,“油价最低的时候,一公里油价不到3毛钱,但现在油价涨起来了,一公里也不到5毛钱,只有这样你才敢往远走。”
完全不豪华也不属于越野家族的“蜗行一号”,却曾深入到罗布泊的湖心。这样的路线看起来并不是坚持不涉险的王耀平的风格。“旅行不危险是因为我从来不会主动去特别危险的地方,但每次回来总有朋友问我,‘说说你去过最危险的地方是哪儿?’被问得烦了,2011年的时候我就决定计划走一趟罗布泊。”
刚开始,知道他要开着“蜗行一号”去罗布泊湖心的人都觉得他在异想天开,通往湖心的路上满是流沙和尖锐的盐壳,探险的越野车往往都是一队一队地进,一个人单独驾驶一辆小面包车穿越“死亡之海”罗布泊危险系数着实太高。如果成功,“蜗行一号”可能是目前唯一一辆进入罗布泊的小面包车。
“历史上罗布泊的直径有800公里,幸运的是,那时罗中镇已经建成,还有一条从哈密到诺羌的省道通了,从这条路到湖心就只剩下80公里左右。我参考了很多前人的经验,查了不少资料,最终确定了一个从这条省道进入罗布泊最便捷且相对安全的点,车下路的点找对了,这趟旅行才能成。我自己设计了路线并交给曾经进过罗布泊的朋友看,又告诉他,我车上有吃有喝,即使半路车陷进去了,我也能生存很长时间。不过罗布泊中间没有信号,所以我让他等我10天,如果我没出来的话就带人进去救我。”
但这个朋友却因为放心不下,还是买了机票飞来哈密借了一辆皮卡车,追上正要启程的王耀平,决定陪他一同进去。
罗布泊之行定在路况相对好一些的9月末,在罗中
镇休整了一夜后,王耀平把轮胎放气放到0.5,憋着气压,就不至于陷进去,然后又带了四个备胎,上路。经历昼夜巨大的温差、深不可测的地貌变化,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天黑前就抵达了罗布泊湖心。“路很难走,刚进去的时候也非常紧张,但真的到了湖心后就只剩下对眼前风景的震撼,像波浪一样的沙一眼望去,没有一丝水汽,真正的一览无余。”旅行异常的顺利,带进去的水充足到临出来前还剩下可以洗澡的量。
“其实补充水并不难,很多公共卫生间都会提供免费且充足的自来水,我把他们储存在车上,准备用来洗澡的那部分水放进水袋里,白天的时候放在车顶上晒热,随时随地都可以洗淋浴。车的后备箱门抬起来,四周挂上帘子就行,很简单。在罗布泊的时候跟我同行的朋友就是这样用我的车洗了澡。”等王耀平的朋友洗完澡的时候,他还有水可以洗菜,于是他们做了番茄炒蛋,就着从哈密买的馕在罗布泊里大快朵颐。
王耀平给记者翻看当年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一面印有史铁生头像的白色旗子飘扬在罗布泊湖心。“我走到哪儿,这个旗子就到哪儿,陈希米(史铁生妻子)有一次发短信给我说,史铁生生前也很向往这些地方,让我每到一个地方也给史铁生念叨念叨,我这个人能唠闲嗑,但不太会说正经话,索性就拿着旗子,就像是带着他,让他自己看吧。”
常年痛风、睡觉用呼吸机的旅行一点都不苦
可能是唯一一辆进入罗布泊的小面包车
走到哪儿都带着一面印着史铁生头像的白旗子
2011 年初起至今将近7年时间,“蜗行一号”行走20多万公里
与蜂农小吴一家接触了七个采蜜季。追踪他在全国的采蜜点七八个
史铁生研究会的旗帜在罗布泊湖心 王耀平与“蜗行一号”在罗布泊
史铁生在世时,曾经咨询过爬车板
从中蒙边境到乌兰巴托是700公里的戈壁
2015年9月,到达慕士塔格雪山脚下,海拔约5000米
2013年2月遇大理山火,距离只有50多米
罗布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