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丛娇 版式 拍昆虫 那些追昆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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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9.2 星期一 主编李丛娇 版式张昕 封面 C05 “像哲学家一般地思,像 美术家一般地看,像文学家一 般地写。”法国著名戏剧家罗 斯丹曾如此评价昆虫博物学 家法布尔。法布尔以这种独 有而综合的特点写就了巨著 《昆虫记》,使大众开始关注到 周围那些司空见惯而又陌生 的小生命。 《昆 虫 记》问 世 至 今 已 影 响了世界各地一代又一代自 然爱好者,促使他们不断探索 本土昆虫的神秘世界。在海 南也有一群“追昆虫的人”,他 们来自各行各业,有作家,也 有画家,还有摄影师,他们悉 心观察着生命,用不同的视角 谱写海南版“昆虫记”。 雨林探微昆虫世界 现在很多在城市长大的 人,几乎没有对昆虫的记忆, 但在昆虫摄影师周反美的镜 头里,可以看到一个别样的昆 虫世界。 与留恋山水、钟爱人物或 者建筑的摄影师不同,周反美 从2017年7月开始就在五指 山热带雨林中拍摄各种各样 的昆虫。他热爱艺术、热爱自 然,关注弱小生命,他擅长用 微距摄影手法展现昆虫的色 彩、细节和质感,在他的镜头 下,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虫子成 了主角。“我想记录下它们一 生中最美的时刻,用照片展现 生命的力量,通过展现昆虫之 美宣传自然保护的重要性。” “我们根据纯粹微距昆虫 摄影的表现要求,给纯粹微距 昆虫摄影作品制定了基本标 准,那就是:高清、大景深、无高 光( 或高光不过曝 )、无阴影( 暗部有细节 )、通透、昆虫灵动、 构图简洁、尽量不做或少做二 次构图。”周反美身上有种匠人 精神,他大约拍了2000多种昆 虫,但真正能符合既定标淮的 摄影作品只有 300 多种。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 提,周反美眼中的昆虫是可爱 的。“昆虫是技巧高超的建筑 师,它们可以建造各种类型的 家园,从地下室到树屋甚至是 摩天大楼。说它们是靠本能 而非智慧,是没有说服力的。” 他的镜头下,有神奇的自然造 化,有意趣盎然的昆虫世界。 微距昆虫摄影有一个难 点就是如何接近昆虫,周反美 是如何克服的呢?他认为,首 先,要发自内心的喜欢昆虫; 其次,要学习有关昆虫的基本 知识,了解昆虫的习性。“在长 期的演化过程中,天敌捕食昆 虫时,大都是直线快速攻击, 所以接近昆虫要慢慢左右摆 动靠近。另外,昆虫为冷血动 物,夜晚和清晨比较安静,有 利于拍摄。” 虽然在野外拍摄被虫子咬 是常事,但雨林丰富的景观给 了周反美很多欣喜和感动。 “比 如随处可见的滴水观音的肉 穗,色彩搭配是如此协调,色彩 过渡是那么柔和,细节又是如 此丰富,真可谓满目皆是景。” 自从走进昆虫世界,周反 美变得更加尊重动物,如今他 已经成为素食者。正如他手 中的微距镜头一样,他将自己 的真诚一再地浓缩,潜行于原 始丛林之间,将这些被忽视的 小生命的精彩无限地放大到 我们面前。 艺术视角画昆虫 “我们习惯于仰望山峰, 却常常忽略了虫鸣,也许,那 个渺小的吟唱者就是我们自 己……”在海南画家刘阳看 来,在虫子的世界里,一个水 洼就是一片海洋,一片叶子就 是一顶阳伞,一朵花就是一座 岛屿……它们从容认真,它们 生生不息。人类看虫子的世 界,有时候就是在看自己。 刘阳出生于 1978 年,虽然 只有 41 岁,却画了 20 年的昆 虫。“我从小就喜欢观察昆虫, 在吉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油 画系读书时,就开始画虫子。” 刘阳在雅昌艺术网站上发表 \ 陈业基在野外观察虫子。 刘阳在作画。 了很多画昆虫的作品,从不同 时段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对 昆虫的视角也一直在变化着。 “很多人说我画得抽象,其 实我画的不是抽象画。”刘阳笔 下的昆虫很难从百科全书中找 到具体的对应,他画的是他眼 中的昆虫,画的是他对世界的 感知。在他看来,虫子虽然是 小型动物,但人与动物是平等 的,如果把虫子放大了看,就能 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视界。刘阳 笔下的虫子有类似放大多倍的 视角效果,这种视角让他觉得 很有趣,一直吸引着他去画形 形色色的虫子。 “再微小的生命 也是生命。”刘阳总能从昆虫身 上体会到生命的意义。 “来海南后有一次创作小 高峰,2007 年,我的《独角兽的 飞翔》也在美展上获奖。”刘阳 坦言,从吉林长春来到海南后, 他像到了一个昆虫的天堂,每 月都要爬山,看看山上各种各 样的虫子。“在我的昆虫世界 里,人在看虫子,而虫儿也在观 察着人类。而我是一只在夜空 中游离的飞虫……” 海南话版的“昆虫记” “‘牛屎乌’,洞屎窟( 在牛 粪上打洞 ),‘像像’( 用力将鼻 涕挤出 )‘鼻朵’( 鼻涕 )‘处地’ 哪里 )出……”这是“50 后”海 南作家陈业基小时候常念的一 段童谣。陈业基是土生土长的 琼海人,从小就对昆虫特别好 奇,长大后才发现有些昆虫海 南话与普通话的叫法大不相 同,便用文字记录海南话版的 昆虫世界。 陈业基笔下的虫子充满了 野趣。他提到蜣螂,不少地方 叫屎壳郎,海南话把它叫做“牛 屎乌”。“‘牛屎乌’因成天和牛 粪打交道,虽然平时人们很厌 恶它,但夜间发现‘牛屎 乌’飞进屋里,便会用椰 子壳( 或旧碗)将它盖住,等到 第二天早上才拿开,让它自己 飞走。这种做法来源于海南人 一个古老的观念,认为‘牛屎 乌’入屋会给家人带来财运。” “在海南,还有一种像‘牛 屎乌’一样大小、相貌相似而身 体呈褐色的甲虫,海南话把它 叫做‘飞鱼猿’。”陈业基回忆 道,每年飞鱼上市,“飞鱼猿”也 飞进孩子的心里。因为“飞鱼 猿”的出现是有季节性的,飞鱼 一消失,它也消失。“那个时候 比较穷,不一定能吃到飞鱼,但 我们常常把‘飞鱼猿’的翅膀除 去放在火上烤来吃,可香了。” 陈业基对海南昆虫的记忆 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他说,海 南话把蝉叫做“红娘”。 “红娘”一 叫,“飞鱼猿”就来了,飞鱼也就 上市了。“作为小孩,谁不巴望 ‘红娘’早叫呢?早中晚三刻“红 娘”都会准时叫唤。特别是晚上 上自习,灯光一亮,就有不少‘红 娘’扑灯玩火,‘叮当’声在教室 里回响,就连老师都拿它没办 法,我们就可以趁乱玩了。” 海南话把蟋蟀叫做“劲”, “劲”分“公劲”和“狗劲”,但海 南话还有一种叫“狗劲”的昆 虫。陈业基讲起海南昆虫妙趣 横生,“‘狗劲’大都喜欢在草丛 中叫唤,喜欢打洞,你只要用椰 叶骨往‘狗劲’的洞中一搅,它 就会跑出来。我们小时候喜欢 抓它来绑在涂上粘液的椰叶骨 上做诱饵,专门用来捕捉一种 叫做‘里弄嘎’的雀鸟。” “遗憾的是,还有很多昆虫 的海南话叫法,比如蝗虫类昆 虫,没法用同海南话音的字来表 述,真希望我们的后代还能看到 这些鲜活有趣的昆虫世界。”陈 业基眼中的昆虫世界除了自然 情趣,还充满了人文情怀。 在山林中拍摄昆虫的周反美。 (本版照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周反美拍摄的巨叉深山锹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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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

昆虫记

2019.9.2 星期一主编│李丛娇 版式│张昕封面C05

“像哲学家一般地思,像美术家一般地看,像文学家一般地写。”法国著名戏剧家罗斯丹曾如此评价昆虫博物学家法布尔。法布尔以这种独有而综合的特点写就了巨著《昆虫记》,使大众开始关注到周围那些司空见惯而又陌生的小生命。

《昆虫记》问世至今已影响了世界各地一代又一代自然爱好者,促使他们不断探索本土昆虫的神秘世界。在海南也有一群“追昆虫的人”,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有作家,也有画家,还有摄影师,他们悉心观察着生命,用不同的视角谱写海南版“昆虫记”。

雨林探微昆虫世界

现在很多在城市长大的人,几乎没有对昆虫的记忆,但在昆虫摄影师周反美的镜头里,可以看到一个别样的昆虫世界。

与留恋山水、钟爱人物或者建筑的摄影师不同,周反美从2017年 7月开始就在五指山热带雨林中拍摄各种各样的昆虫。他热爱艺术、热爱自然,关注弱小生命,他擅长用微距摄影手法展现昆虫的色彩、细节和质感,在他的镜头下,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虫子成了主角。“我想记录下它们一生中最美的时刻,用照片展现生命的力量,通过展现昆虫之美宣传自然保护的重要性。”

“我们根据纯粹微距昆虫摄影的表现要求,给纯粹微距昆虫摄影作品制定了基本标准,那就是:高清、大景深、无高光(或高光不过曝)、无阴影(或暗部有细节)、通透、昆虫灵动、构图简洁、尽量不做或少做二次构图。”周反美身上有种匠人精神,他大约拍了2000多种昆虫,但真正能符合既定标淮的摄影作品只有300多种。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

提,周反美眼中的昆虫是可爱的。“昆虫是技巧高超的建筑师,它们可以建造各种类型的家园,从地下室到树屋甚至是摩天大楼。说它们是靠本能而非智慧,是没有说服力的。”他的镜头下,有神奇的自然造化,有意趣盎然的昆虫世界。

微距昆虫摄影有一个难点就是如何接近昆虫,周反美是如何克服的呢?他认为,首先,要发自内心的喜欢昆虫;其次,要学习有关昆虫的基本知识,了解昆虫的习性。“在长期的演化过程中,天敌捕食昆虫时,大都是直线快速攻击,所以接近昆虫要慢慢左右摆动靠近。另外,昆虫为冷血动物,夜晚和清晨比较安静,有利于拍摄。”

虽然在野外拍摄被虫子咬是常事,但雨林丰富的景观给了周反美很多欣喜和感动。“比如随处可见的滴水观音的肉穗,色彩搭配是如此协调,色彩过渡是那么柔和,细节又是如此丰富,真可谓满目皆是景。”

自从走进昆虫世界,周反美变得更加尊重动物,如今他已经成为素食者。正如他手中的微距镜头一样,他将自己的真诚一再地浓缩,潜行于原始丛林之间,将这些被忽视的小生命的精彩无限地放大到我们面前。

艺术视角画昆虫

“我们习惯于仰望山峰,却常常忽略了虫鸣,也许,那个渺小的吟唱者就是我们自己……”在海南画家刘阳看来,在虫子的世界里,一个水洼就是一片海洋,一片叶子就是一顶阳伞,一朵花就是一座岛屿……它们从容认真,它们生生不息。人类看虫子的世界,有时候就是在看自己。

刘阳出生于1978年,虽然只有41岁,却画了20年的昆虫。“我从小就喜欢观察昆虫,在吉林艺术学院美术学院油画系读书时,就开始画虫子。”刘阳在雅昌艺术网站上发表

拍昆虫、画昆虫、写昆虫,他们眼中昆虫亦有大世界

那些追昆虫的

文\

海南日报记者

徐晗溪

陈业基在野外观察虫子。

刘阳在作画。

了很多画昆虫的作品,从不同时段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对昆虫的视角也一直在变化着。

“很多人说我画得抽象,其实我画的不是抽象画。”刘阳笔下的昆虫很难从百科全书中找到具体的对应,他画的是他眼中的昆虫,画的是他对世界的感知。在他看来,虫子虽然是小型动物,但人与动物是平等的,如果把虫子放大了看,就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视界。刘阳笔下的虫子有类似放大多倍的视角效果,这种视角让他觉得很有趣,一直吸引着他去画形形色色的虫子。“再微小的生命也是生命。”刘阳总能从昆虫身上体会到生命的意义。

“来海南后有一次创作小高峰,2007年,我的《独角兽的飞翔》也在美展上获奖。”刘阳坦言,从吉林长春来到海南后,他像到了一个昆虫的天堂,每月都要爬山,看看山上各种各样的虫子。“在我的昆虫世界里,人在看虫子,而虫儿也在观察着人类。而我是一只在夜空中游离的飞虫……”

海南话版的“昆虫记”

“‘牛屎乌’,洞屎窟(在牛粪上打洞),‘像像’(用力将鼻涕挤出)‘鼻朵’(鼻涕)‘处地’(哪里)出……”这是“50后”海南作家陈业基小时候常念的一段童谣。陈业基是土生土长的琼海人,从小就对昆虫特别好奇,长大后才发现有些昆虫海南话与普通话的叫法大不相同,便用文字记录海南话版的昆虫世界。

陈业基笔下的虫子充满了野趣。他提到蜣螂,不少地方叫屎壳郎,海南话把它叫做“牛屎乌”。“‘牛屎乌’因成天和牛粪打交道,虽然平时人们很厌恶它,但夜间发现‘牛屎乌’飞进屋里,便会用椰子壳(或旧碗)将它盖住,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拿开,让它自己

飞走。这种做法来源于海南人一个古老的观念,认为‘牛屎乌’入屋会给家人带来财运。”

“在海南,还有一种像‘牛屎乌’一样大小、相貌相似而身体呈褐色的甲虫,海南话把它叫做‘飞鱼猿’。”陈业基回忆道,每年飞鱼上市,“飞鱼猿”也飞进孩子的心里。因为“飞鱼猿”的出现是有季节性的,飞鱼一消失,它也消失。“那个时候比较穷,不一定能吃到飞鱼,但我们常常把‘飞鱼猿’的翅膀除去放在火上烤来吃,可香了。”

陈业基对海南昆虫的记忆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他说,海南话把蝉叫做“红娘”。“红娘”一叫,“飞鱼猿”就来了,飞鱼也就上市了。“作为小孩,谁不巴望

‘红娘’早叫呢?早中晚三刻“红娘”都会准时叫唤。特别是晚上上自习,灯光一亮,就有不少‘红娘’扑灯玩火,‘叮当’声在教室里回响,就连老师都拿它没办法,我们就可以趁乱玩了。”

海南话把蟋蟀叫做“劲”,“劲”分“公劲”和“狗劲”,但海南话还有一种叫“狗劲”的昆虫。陈业基讲起海南昆虫妙趣横生,“‘狗劲’大都喜欢在草丛中叫唤,喜欢打洞,你只要用椰叶骨往‘狗劲’的洞中一搅,它就会跑出来。我们小时候喜欢抓它来绑在涂上粘液的椰叶骨上做诱饵,专门用来捕捉一种叫做‘里弄嘎’的雀鸟。”

“遗憾的是,还有很多昆虫的海南话叫法,比如蝗虫类昆虫,没法用同海南话音的字来表述,真希望我们的后代还能看到这些鲜活有趣的昆虫世界。”陈业基眼中的昆虫世界除了自然情趣,还充满了人文情怀。

在山林中拍摄昆虫的周反美。

(本版照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周反美拍摄的巨叉深山锹甲。

周反美拍摄的龟甲

周反美拍摄的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