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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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政治经济评论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lowast
吕 蕊 赵建明
内容提要欧盟一直是伊朗核问题的重要参与国ꎮ 在逼迫伊朗放弃敏感核活动的问
题上ꎬ欧盟大致走过了谈判联合国制裁联合制裁三部曲式的政策历程ꎮ 欧盟在联合制
裁中采取的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是迫使伊朗做出重大让步并最终签署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
协定raquo的关键步骤ꎮ 但是协定仅仅是各方力量在博弈之后形成的暂时平衡ꎬ随着欧美和
伊朗政局不确定性和沙特－伊朗关系恶化等情况的出现ꎬ伊朗核问题将迎来新的变数ꎮ
关键词 制裁困境 美欧协调 伊朗核问题 石油禁运 金融制裁
一 欧盟的安全关切与欧盟对伊朗核问题的介入
冷战结束后ꎬ欧洲的威胁认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ꎮ 长期以来ꎬ欧洲的主要威胁来
自苏东集团可能对西欧发动的大规模军事入侵ꎮ 冷战结束和苏联解体使上述安全威
胁消失ꎮ ２０ 世纪 ９０ 年代开启的北约东扩进程将中东欧国家纳入西方同盟ꎬ这进一步
改善了欧盟的安全境况ꎮ 但与此同时ꎬ一些新的安全议题被提上欧盟的安全议程ꎮ
冷战后欧盟的安全关切存在于两个维度一是在议题上ꎬ欧盟将恐怖主义大规模
杀伤性武器扩散有组织犯罪等视为主要的安全威胁ꎮ ２００３ 年欧盟出台的laquo欧洲安全
战略raquo就明确指出ꎬ欧盟在冷战后面临诸多安全挑战ꎬ但是核生化武器的扩散是欧盟
的首要安全关切ꎬ欧盟将采取一切可资利用的资源和手段加以应对ꎻ①二是在地区上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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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ldquo伊斯兰使命撒旦话语与革命后伊朗的外交战略研究rdquo(１４ＢＧＪ０３７)和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ldquo中东地缘政治变化的新趋势及中国的中东战略研究rdquo(２０１２ＺＥＤ００１)的阶段性成果ꎮ
ldquo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ｔｈｅ Ｐｒｏｌｉｆｅ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Ｗｅａｐｏｎｓ ｏｆ Ｍａｓｓ Ｄｅ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１０ꎬ ２００３ꎬ ｐ ５ꎬｈｔｔｐ ｒｅｇｉｓｔｅｒ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ｐｄｆ ｅｎ ０３ ｓｔ１５ ｓｔ１５７０８ｅｎ０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欧盟更加关注周边安全ꎮ 欧盟强调将更多邻国转化为欧盟的朋友ꎬ构建欧盟的安全
圈ꎮ① ２００４ 年欧盟出台laquo欧盟对中东－地中海的安全战略raquoꎬ强调欧盟将以伙伴计划和
对话作为欧盟战略的基石ꎬ对中东和地中海两大地区奉行长期的务实的接触政策ꎬ以
促进这两个地区的繁荣与安全ꎮ②鉴于欧盟对议题和区域的重点关注ꎬ一旦出现核武
器扩散或周边出现安全问题ꎬ欧盟的安全机制就会被激发ꎮ
在应对安全威胁的手段上ꎬ利用规范和民事力量实现安全目标是欧盟的特色ꎮ 冷
战后ꎬ欧盟在国际政治舞台上一直谋求树立规范性力量(Ｎｏｒｍａｔｉｖｅ Ｐｏｗｅｒ)和民事力量
(Ｃｉｖｉｌｉａｎ Ｐｏｗｅｒ)的国际形象ꎮ 欧盟力图构建的规范性力量的主要内涵是指在国际关
系中强调以理服人或以法服人ꎻ强调国际法国际机制和国际规范对维护现行国际秩
序和世界和平的重要意义ꎻ通过积极创制引导和遵守国际机制来促进国际安全与地
区稳定ꎬ并树立欧盟遵纪守法的国际形象ꎮ
以核问题为例ꎬ欧盟在 １９９０ 年就率先发布了laquo关于核不扩散的宣言raquoꎬ强调核武
器的扩散是对国际安全和地区稳定最严重的威胁ꎬ欧盟将不遗余力地加强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ꎮ③随着朝鲜伊朗利比亚印度巴基斯坦等国核问题的凸显ꎬ欧盟先后通过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laquo欧盟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
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ꎮ④欧盟在加强国际核不扩散机制和梳理反扩散的国际规范方面
可谓功不可没ꎮ 欧盟 １９９０ 年的宣言是 １９９２ 年 １ 月联合国安理会关于反核扩散的主
席声明的蓝本ꎬ也是树立反对核扩散的国际规范的起点ꎮ⑤
欧盟民事力量的内涵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欧盟强调道义说服ꎬ反对动辄使用武力
或以武力相威胁ꎬ反对以军事手段实现政策目标的做法ꎮ 冷战后ꎬ特别是伊拉克战争
后ꎬ欧盟的这种民事特性与美国小布什政府的穷兵黩武形成了鲜明的对照ꎻ二是欧盟
强调多边主义和集体决策ꎬ反对单边主义ꎮ 比如在核问题上欧盟强调建立健全欧盟的
出口管制体系重视联合国的多边合作反对任何单边主义做法强调政治和经济杠杆
在解决核问题上的功效ꎮ
８３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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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⑤
ldquo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Ｍａｙ ２００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ｄｉｉｓ ｄｋ ｇｒａｐｈｉｃｓ Ｐｕｂ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 ＷＰ２００５ ２２＿ｕｈｏ＿ＥＵｓ＿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ＥＵ 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ｃ Ｐａｒｔｎｅｒｓｈｉｐ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Ｍｅｄｉｔｅｒｒａｎｅａ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０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Ｕｐｌｏａｄ Ｐａｒｔｎｅｒｓｈｉｐ２０Ｍｅｄｉｔｅｒｒａｎｅａｎ２０ａｎｄ２０Ｍｉｄｄｌｅ２０Ｅａｓｔ 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Ｄｅｃｌａｒａｔｉｏｎ ｏｎ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Ｎｏｎ－Ｐｒｏｌｉｆｅｒａｔｉｏｎ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ｉｎ Ｄｕｂｌｉｎꎬ ２５－２６ Ｊｕｎｅꎬ １９９０ꎬ Ａｎｎｅｘ ＶＩꎬ ｐ３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ｐａｒｌ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ｓｕｍｍｉｔｓ ｄｕｂｌｉｎ ｄｕ２＿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ｔｈｅ Ｐｒｏｌｉｆｅ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Ｗｅａｐｏｎｓ ｏｆ Ｍａｓｓ Ｄｅ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ｐ５Ｃａｒｌｏ Ｔｒｅｚｚａꎬ ldquoＴｈｅ ＥＵ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Ｎｏｎ－Ｐｒｏｌｉｆｅｒ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ｓａｒｍａｍｅｎｔrdquoꎬ ＩＳＰＩ Ｐｏｌｉｃｙ Ｂｒｉｅｆꎬ Ｎｏ５１ꎬ ２００７ꎬ ｐ１
应当说ꎬ欧盟树立规范性和民事性力量的形象存在其内在合理性ꎮ 在一超多强的
国际体系下ꎬ欧盟自认为是多极化中的一极ꎬ不愿美国垄断国际事务ꎮ 而且欧盟集体
决策机制和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ＣＦＳＰ)存在的局限性制约了欧盟在军事方面的作
为ꎬ欧盟只能转向民事力量ꎮ 在两者关系上ꎬ规范性力量与民事力量互为表里ꎮ 国际
法国际机制和国际规范能够对违约国家起到约束和惩戒作用ꎮ 因此ꎬ欧盟强调国际
机制就变相降低了军事手段的国际效用ꎻ反过来ꎬ欧盟军事手段的有限使得其要实现
安全目标只能倚重于民事手段ꎬ而国际机制是当今社会最具有约束力的非军事手段ꎬ
因此欧盟要强调国际法国际机制和国际规范ꎮ
伊朗核问题从被曝光开始就引发了欧盟的重点关注ꎬ因为无论就地区还是议题而
言ꎬ伊朗核问题都进入了欧盟安全关切的范围ꎮ 欧盟怀疑伊朗进行核活动的真实意图
就是发展核武器ꎬ担心伊朗将步印度巴基斯坦和朝鲜等国的后尘而拥核ꎮ 一旦伊朗
拥核ꎬ欧盟周边将出现新的核国家ꎬ欧盟的周边安全将难以保障ꎮ
另外ꎬ美国对伊朗的军事威胁使欧盟深感不安ꎮ 美伊两国是宿敌ꎬ核问题更是成
为伊拉克战争后美国向伊朗发难的有利借口ꎮ 一旦战事爆发ꎬ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是作
为近邻的欧盟ꎮ 欧盟同伊朗的能源供应和贸易联系也将会受到干扰甚至中断ꎮ 战争
导致的难民问题地区混乱更会使欧盟不胜其扰ꎮ 更重要的是ꎬ作为伊朗的近邻ꎬ如果
欧盟对伊朗核问题束手无策或听任美国主导ꎬ这将意味着欧盟的安全圈计划和欧盟共
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彻底失败ꎮ 因此ꎬ欧盟为了荣誉和利益也要走向前台ꎮ
美欧对伊朗的政策差异使欧盟介入伊朗核问题成为可能ꎮ 在对伊朗的认知上ꎬ美
国认为伊朗是美国在中东最危险的敌人ꎮ １９８０ 年使馆人质事件后美国同伊朗断交ꎬ
继而实行包括外交孤立经济制裁在内的遏制伊朗的政策ꎬ并给伊朗贴上ldquo无赖国
家rdquoldquo暴政据点rdquo等标签ꎻ但在欧盟看来ꎬ伊朗的问题还未走到不能对话的地步ꎮ 为此
欧盟不顾美国的反对ꎬ依然同伊朗保持着外交关系能源联系和经贸往来ꎮ 在核问题
上ꎬ美国认为伊朗核活动唯一的方向就是要发展核武器ꎬ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ꎮ 为防
微杜渐ꎬ小布什政府表示不容许伊朗进行任何核活动ꎻ但欧盟认为ꎬ只要伊朗同国际社
会合作解决问题ꎬ就可以保留现有核活动和核设施ꎬ伊朗拥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ꎮ
在应对手段上ꎬ美国认为伊朗是死硬派不可接触ꎬ因此只能用经济制裁外交孤立和军
事打击来对付伊朗ꎻ但欧盟认为ꎬ可以与伊朗接触ꎬ包括核问题在内的问题都可以通过
谈判和沟通加以解决ꎮ 这种政策差异的表现就是ꎬ在美国对伊朗发动外交战和媒体战
之际ꎬ欧洲的施罗德和希拉克不仅强烈反对美国对伊朗发动新的战争ꎬ而且积极同伊
９３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朗进行接触ꎮ①
２００３ 年 １０ 月 ２０ 日ꎬ英国外长杰克1048944斯特劳(Ｊａｃｋ Ｓｔｒａｗ)法国外长多米尼克1048944德
维尔潘(Ｄｏｍｉｎｉｑｕｅ ｄｅ Ｖｉｌｌｅｐｉｎ)德国外长约施卡1048944费舍尔(Ｊｏｓｃｈｋａ Ｆｉｓｃｈｅｒ)三人应邀
访问伊朗ꎬ同时任伊朗最高安全委员会秘书兼伊朗核问题首席谈判代表的哈桑1048944鲁哈
尼等官员紧急会晤后签署了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ꎮ 伊朗做出如下让步第一ꎬ承诺愿意同国
际社会合作解决核问题中的突出问题ꎻ第二ꎬ同意签署laquo核不扩散条约raquo的laquo监督保障
协定附加议定书raquoꎻ第三ꎬ在议会批准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前ꎬ伊朗自愿暂停所有浓缩铀和后
处理活动ꎮ 三国外长代表欧盟承诺第一ꎬ欧盟承认伊朗享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ꎬ
laquo附加议定书raquo不意味着削弱伊朗的国家主权ꎻ第二ꎬ只要伊朗完全履行国际义务ꎬ欧
盟反对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ꎮ 伊朗满足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要求后ꎬ欧盟将重启
laquo欧伊贸易合作协定raquo谈判ꎻ第三ꎬ欧盟将同伊朗充分合作促进中东的和平与稳定ꎬ包
括中东无核区建设ꎮ②
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签署后ꎬ伊朗暂停了纳坦兹燃料浓缩厂所有离心机的运转测试填
料试车以及新离心机的安装ꎮ 另外伊朗还签署了laquo附加议定书raquoꎬ容许国际原子能机
构进行更多的准入核查ꎮ③但是签署核暂停协定后ꎬ哈塔米政府面临巨大的国内压力ꎬ
多次向欧盟三国提出要求结束暂停ꎮ
２００４ 年 １１ 月ꎬ欧伊双方再度签署以核暂停为主要内容的laquo巴黎协定raquoꎮ 协定内容
包括伊朗决定在自愿基础上继续并延长包括所有与浓缩铀和后处理相关的暂停活
动ꎬ以赢得国际信任和解决核问题的时间ꎮ 一旦浓缩铀活动暂停被确认ꎬ欧盟同伊朗
将重启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ꎬ欧盟将支持伊朗加入世贸组织ꎮ 欧盟同意伊朗的核暂停是
自愿的不具法律约束力ꎮ 暂停期内ꎬ欧盟同意进行欧伊长期协定磋商ꎬ协定将保证伊
朗核计划是和平与民用之性质ꎬ欧盟将向伊朗提供核技术经济和安全上的支持ꎮ④
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和laquo巴黎协定raquo是伊朗核进程中最重要的两个暂停协定ꎬ欧盟通过
０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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Ｊｅｆｆｒｅｙ Ｄｏｎｏｖａｎꎬ ldquoＷｉｌｌ Ｕ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ｉｎ Ｉｒａｑ Ｐｅｒｓｕａｄｅ lsquoＲｏｇｕｅ Ｒｅｇｉｍｅｓrsquo ｔｏ Ｃｈａｎｇｅ Ｔｈｅｉｒ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rdquoꎬ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ｇｌｏｂａｌ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ｏｒｇ ｗｍｄ ｌｉｂｒａｒｙ ｎｅｗｓ ｕｓａ ２００３ ｕｓａ－０３０５０５－ｒｆｅｌ－１６３２５６ｈｔｍ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Ｊｏｉｎｔ Ｓｔａｔｅｍｅｎｔ ａｔ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 Ｖｉｓｉｔ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 ｂｙ ｔｈｅ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Ｍｉｎｉｓｔｅｒｓ ｏｆ ＢｒｉｔａｉｎrdquoꎬＦｒ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Ｇｅｒｍａｎｙꎬ Ｔｅｈｒａｎꎬ ２１ Ｏｃｔｏｂｅｒꎬ ２００３ꎬ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 Ａ Ｃｏｌ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ꎬ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ｉｏｎｅｒｙ Ｏｆｆｉｃｅꎬ ２００５ꎬ ｐｐ ４１－４２
ＩＡＥＡ Ｄｉｒｅｃｔｏｒ Ｇｅｎｅｒａｌrsquoｓ Ｒｅｐｏｒｔꎬ 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Ｉｒａｎrdquoꎬ １ Ｊｕｎｅ ２００４ꎬ Ｇｏｖ ２００４ ３４ꎬ Ａｎｎｅｘ ｐ８
ldquoＰａｒｉ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Ｆｒａｎｃｅꎬ 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Ｋｉｎｇｄｏｍꎬ Ｗｉｔｈｔｈｅ Ｓｕｐｐｏｒｔ ｏｆ ｔｈｅ Ｈｉｇｈ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dquoꎬ １５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ꎬ ２００４ꎬ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 Ａ Ｃｏｌ￣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ꎬ ｐｐ １５２－１５３
道义说服和外交谈判化解了伊朗核危机ꎮ 近两年的核暂停不仅为国际社会同伊朗就
核问题谈判赢得了时间和机会ꎬ更重要的是ꎬ欧盟通过谈判避免了让刚罹战火的中东
走向新的战争ꎮ 对伊朗来讲ꎬ同欧盟达成核协定实现了以欧制美ꎬ在相当程度上规避
了来自美国的军事打击和外交压力ꎬ为自己拓展了外交空间ꎮ
二 联合国制裁与欧盟的外交安全困境
欧盟在laquo巴黎协定raquo签署后对伊朗口惠而实不至ꎮ 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因欧盟认为伊
朗人权问题并无实质性改善等理由而搁浅ꎬ欧盟的核技术支持沦为空谈ꎬ但伊朗核暂
停却日趋永久化ꎮ 欧盟的上述做法将伊朗哈塔米政府置于经贸难求突破和核发展被
限制的双输境地ꎬ哈塔米以欧制美的策略受到质疑ꎮ 加上美国的军事威胁仍如影随
形ꎬ伊朗国内质疑欧盟同美国其实是一丘之貉ꎬ其目的都是为了削弱伊朗的伊斯兰政
权ꎬ迫使伊朗弃核ꎮ 因此ꎬ改变现状寻求外交突围成为伊朗各方对 ２００５ 年伊朗总统
大选的主要期待ꎮ 这也是强硬派艾哈迈德1048944内贾德得以击败改革派和务实派候选人
而成为最大黑马的原因ꎮ
内贾德上台伊始就在核问题上采取强硬政策ꎮ 从 ２００５ 年 ８ 月重启铀转化到 ２００６
年 ２ 月重启浓缩铀ꎬ内贾德政府彻底撕毁同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ꎮ 随着伊朗同美欧
的立场呈现新一轮的恶化ꎬ伊朗在核道路上也越走越远ꎮ 伊朗先后宣布将铀浓缩丰度
提高到 ２５３３５５的水平ꎬ不断增加在纳坦兹浓缩铀厂安装的离心机数量ꎬ
宣布自主生产功效更好的新一代 Ｐ－２ 型离心机等等ꎮ
内贾德政府的核升级行动意味着欧盟以触促变政策的破产ꎬ欧盟开始利用联合国
制裁以驯服谋求改变核现状的伊朗ꎮ ２００５ 年 ９ 月ꎬ在欧盟等国的推动下ꎬ国际原子能
机构理事会做出决议ꎬ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ꎮ 这意味着伊朗核问题由此前
的技术问题转变为政治与安全问题ꎬ博弈场所也从国际原子能机构转移到联合国安理
会ꎮ
从 ２００６ 年 １２ 月到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 １７３７ 号(２００６ 年)１７４７ 号
(２００７ 年) １８０３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８３５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９２９ 号(２０１０ 年)等制裁决议ꎮ 制
裁内容从对伊朗个人或实体的资产冻结旅行限制到银行制裁不一而足(见表 １)ꎮ
１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表 １ 联合国制裁伊朗决议主要内容
安理会决议 类别 决议内容
资产冻结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冻结涉核公司实体个人的资产
旅行限制
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 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为被制裁人员提供入境旅行或签证服务
武器禁运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禁止向伊朗出售武器ꎻ禁止出售与核和导弹有关
的两用技术ꎻ禁止出售限制级武器系统
弹道导弹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要求伊朗不再发展与核相关的弹道导弹
海外投资 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伊朗投资铀矿和涉核涉弹项目
银行交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限制同被点名的伊朗银行从事交易
国际信贷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对伊贸易相关的国际信贷保持警惕
国际运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检查伊朗航空和伊朗船运公司
注表由作者自制ꎮ
然而联合国制裁并未起到阻止伊朗核计划的预期效果ꎮ 首先ꎬ联合国的制裁决议
偏重人员禁入资产冻结等ꎬ未涉及伊朗核心的能源部门ꎬ有限的金融制裁也仅限于对
伊朗个别公司或实体的资产冻结ꎻ其次ꎬ制裁决议大多是倡议性质ꎬ不具有实际的法律
约束力ꎬ且数量有限ꎬ在效用上不足以改变伊朗的对外政策和行为ꎻ再次ꎬ以寻求最大
公约数为特征的安理会表决机制存在制度缺陷ꎮ 尽管安理会的制裁决议需要 １５ 个理
事国投票表决ꎬ但是五大常任理事国的立场具有决定性作用ꎮ 由于制裁表决的过程已
超越核问题本身而具有明显的国家竞争和地缘博弈的意味ꎬ因此制裁越是走向深入
走向具体ꎬ对伊朗的制裁共识就越难达成ꎻ最后ꎬ安理会分裂的两大阵营制约了制裁走
向深入ꎮ 伊朗核进程的不断推进客观上需要安理会达成更严厉的制裁决议ꎮ 但在
１９２９ 号决议之后ꎬ安理会实际分裂为以英法美为一方的制裁深入派和以中俄为另
一方的制裁反对派ꎮ 在俄罗斯和中国反对推动新制裁的情况下ꎬ安理会难以提出更深
入更具体的制裁决议ꎮ
一方面是联合国制裁陷入僵局ꎬ另一方面是伊朗核危机引发的地缘紧张促使国际
油价一路攀升ꎮ 内贾德发表的将以色列从地图上抹去联合国决议是废纸等过激的言
２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论美国的军事威胁和对海湾的排兵布阵伊朗的军事演习等都刺激油价大幅走高ꎮ①
国际市场普遍担忧ꎬ伊朗核设施被袭击或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会造成国际能源供应的
短缺或中断ꎬ国际油价也将因为供应短缺和供需关系的失衡飙升ꎮ 正是伊朗核问题与
国际油价存在着的内生联动机制促使国际油价一路飙升ꎬ从 ２００５ 年到 ２００８ 年ꎬ国际
油价从每桶约 ５０ 美元的价格快速突破 １００ 美元的心理关口ꎮ 此后长期维持在 １００－
１３０ 美元的价格高位ꎮ 油价创造每桶 １４７２７ 美元的历史高价正是发生在伊朗核危机
时期伊朗试射导弹之时ꎮ
油核联动使伊朗成为核对抗的真正赢家一方面ꎬ国际油价攀升大幅增加了伊朗
的石油收入和财政收入ꎬ伊朗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０５ 年的 ４８３ 亿美元提高到 ２０１２ 年的
１０１４ 亿美元ꎬ增长一倍以上ꎻ②另一方面ꎬ伊朗核进程突飞猛进ꎬ在离心机运行数量浓
缩铀丰度等方面不断取得突破ꎮ ２００９ 年 ９ 月ꎬ伊朗第二座浓缩铀厂福尔多浓缩铀厂
被曝光ꎮ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伊朗宣布浓缩铀丰度提高到 １９７５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国际原子
能机构详细披露了伊朗可能涉及核武的核活动(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Ｍｉｌｉｔａｒｙ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ꎬ ＰＭＤ)ꎬ包
括伊朗军方的绿盐计划阿马德计划与核武器相关的高能炸药引爆装置等ꎮ③
伊朗核进程的突飞猛进不断挑战欧盟的承受底线ꎮ 显然ꎬ如果欧盟不能推出有力的
遏制措施ꎬ伊朗将在核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英国制裁伊朗银行诱发的
伊朗攻击英国使馆事件成为欧盟制裁伊朗的诱因ꎮ 伊朗明显违背国际法的过激反应
(Ｔｉｔ－ｆｏｒ－Ｔａｔ)彻底恶化了伊朗同欧盟的关系ꎮ④制裁伊朗被提上欧盟的议事日程ꎮ
三 欧盟的内部协调与欧盟对伊朗的制裁
伊朗是一个能源大国ꎬ其经济高度依赖能源出口ꎬ２０１１ 年之前伊朗的石油出口占
其出口总量的 ８０左右ꎮ⑤欧盟是伊朗重要的石油出口市场ꎮ 伊朗对欧盟出口的 ９０
３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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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Ａｈｍａｄｉｎｅｊａｄ Ｄｅｆｙ Ｕ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１ꎬ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０７ ０１ ２１ ｉｄＵＳＢＬＡ１３１５８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ＯＰＥＣ Ｍｅｍｂｅｒrsquoｓ Ｖａｌｕｅｓ ｏｆ Ｐｅｔｒｏｌｅｕｍ Ｅｘ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Ａｎｎｕａｌ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ａｌ Ｂｕｌｌｅｔｉｎ ２０１５ꎬ ＯＰＥＣꎬ ｈｔｔｐ ａｓｂｏｐｅｃｏｒｇ
ＩＡＥＡꎬ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Ｒｅｌｅｖａｎｔ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rdquoꎬ ＧＯＶ ２０１１ ６５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 ｉａｅａ ｏｒｇ ｓｉｔｅｓ ｄｅｆａｕｌｔ ｆｉｌｅｓ ｇｏｖ２０１１－６５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２８ 日ꎬ数百名伊朗人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馆ꎬ抗议英国对伊朗银行进行单边制裁ꎮ 事件中有６ 名英国使馆人员一度被扣为人质并造成财产损失ꎮ Ｓａｅｅｄ Ｋ Ｄｅｈｇｈａｎꎬ ldquo Ｈａｇｕｅ Ｓａｙｓ Ｉｒａｎ Ｗｉｌｌ Ｆａｃｅ lsquoＳｅｒｉｏｕｓ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rsquo ｏｖｅｒ Ｅｍｂａｓｓｙ Ａｔｔａｃｋ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１ ｎｏｖ ２９ 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ｔｕｄｅｎｔｓ－ｓｔｏｒｍ－ｂｒｉｔｉｓｈ－ｅｍｂａｓｓｙ ｉｎｔｃｍｐ＝２３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Ｂａｎｋ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ꎬ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Ｔｒｅｎｄｓꎬ Ｎｏ６２ꎬ Ｔｈｉｒｄ Ｑｕａｒｔｅｒ １３８９ꎬ Ｍａｙ ２０１１ꎬ ｐ１６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ｂｉｉｒ ｐａｇｅ ７９６１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为石油ꎬ对欧盟的石油出口约占伊朗石油能源出口总量的 １８ꎮ① ２０１１ 年ꎬ伊朗对欧
盟出口的石油为 ６０ 万桶ꎬ是伊朗石油第一大出口地ꎮ (见表 ２)鉴于伊朗对能源的高
度依赖ꎬ对伊朗实施能源制裁无疑是最具针对性收效最明显的方式ꎮ然而欧盟要制裁伊朗并非易事ꎬ伊朗是欧盟重要的石油进口国ꎮ ２０１１ 年伊朗是
欧盟第七大石油供应国ꎮ 在欧盟成员国中ꎬ购买伊朗石油较多的是意大利西班牙和
希腊ꎮ 意西两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占欧盟总量的 ７０ꎮ ２０１０ 年意大利进口伊朗石
油占其石油进口总量的 １３ꎬ西班牙为 １４６ꎮ 尽管希腊从伊朗进口的石油逐年下
降ꎬ但 ２００９ 年和 ２０１０ 年也分别达到 ２３８和 １３８ꎮ②从整个过程来看ꎬ欧盟对伊朗
制裁总体上经历了英法德三国对伊政策变化ꎬ三国引领欧盟制裁ꎬ说服意西希三
国达成制裁共识和出台对伊制裁决议的四个阶段ꎮ
表 ２ 伊朗的重要石油出口对象国
国家 ２０１１ 年(万桶) 制裁后(万桶)
欧盟(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 ６０ mdash
中国 ５５ ４１
日本 ３２５ １９
印度 ３２０ １９
韩国 ２３ １３
土耳其 ２０ １２
南非 ８ mdash
马来西亚 ５５ mdash
斯里兰卡 ３５ mdash
新加坡 ２ mdash
其他 ５５ mdash
总计 ２４７ １０４
资料来源Ｋｅｎｎｅｔｈ Ｋａｔｚｍａｎꎬ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ｉｏｎ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 ＣＲＳ)ꎬ Ａｕｇｕｓｔ ４ꎬ
２０１５ꎬ ｐ ２０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ｆａｓｏｒｇ ｓｇｐ ｃｒｓ ｍｉｄｅａｓｔ ＲＳ２０８７１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４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ldquo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 ｉｎ ２０１１ 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ｘｐｏｒｔｈｅｌ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ｔｈｄａｐｐ ｄｉｓｐｌａｙｈｔｍꎻｊｓｅｓｓｉｏｎｉｄ ＝ ３０Ａ１６３１Ｄ１Ｄ３ＡＦ１６Ｄ３５２Ａ７６Ａ１２５５２Ｅ６７４ ｐａｇｅ ＝ ｓｔ２ｆｓｔ＿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ｈｔｍｌｄｏｃＴｙｐｅ ＝ｍａｉ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ｄ ＝ｅｎ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Ｇｒｅｅｃｅ Ｐｒｅｓｓｅｓ ＥＵ ｔｏ Ｅａｓｅ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ꎬ ２０１２ꎻ ldquo Ｇｌｅｎｃｏｒｅ ａｎｄ ＶｉｔｏｌＦｕｅｌ Ｇｒｅｅｃｅ ａｆｔｅｒ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Ｍａｙ ３１ꎬ ２０１２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②
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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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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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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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⑥
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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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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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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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欧盟更加关注周边安全ꎮ 欧盟强调将更多邻国转化为欧盟的朋友ꎬ构建欧盟的安全
圈ꎮ① ２００４ 年欧盟出台laquo欧盟对中东－地中海的安全战略raquoꎬ强调欧盟将以伙伴计划和
对话作为欧盟战略的基石ꎬ对中东和地中海两大地区奉行长期的务实的接触政策ꎬ以
促进这两个地区的繁荣与安全ꎮ②鉴于欧盟对议题和区域的重点关注ꎬ一旦出现核武
器扩散或周边出现安全问题ꎬ欧盟的安全机制就会被激发ꎮ
在应对安全威胁的手段上ꎬ利用规范和民事力量实现安全目标是欧盟的特色ꎮ 冷
战后ꎬ欧盟在国际政治舞台上一直谋求树立规范性力量(Ｎｏｒｍａｔｉｖｅ Ｐｏｗｅｒ)和民事力量
(Ｃｉｖｉｌｉａｎ Ｐｏｗｅｒ)的国际形象ꎮ 欧盟力图构建的规范性力量的主要内涵是指在国际关
系中强调以理服人或以法服人ꎻ强调国际法国际机制和国际规范对维护现行国际秩
序和世界和平的重要意义ꎻ通过积极创制引导和遵守国际机制来促进国际安全与地
区稳定ꎬ并树立欧盟遵纪守法的国际形象ꎮ
以核问题为例ꎬ欧盟在 １９９０ 年就率先发布了laquo关于核不扩散的宣言raquoꎬ强调核武
器的扩散是对国际安全和地区稳定最严重的威胁ꎬ欧盟将不遗余力地加强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ꎮ③随着朝鲜伊朗利比亚印度巴基斯坦等国核问题的凸显ꎬ欧盟先后通过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laquo欧盟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
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ꎮ④欧盟在加强国际核不扩散机制和梳理反扩散的国际规范方面
可谓功不可没ꎮ 欧盟 １９９０ 年的宣言是 １９９２ 年 １ 月联合国安理会关于反核扩散的主
席声明的蓝本ꎬ也是树立反对核扩散的国际规范的起点ꎮ⑤
欧盟民事力量的内涵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欧盟强调道义说服ꎬ反对动辄使用武力
或以武力相威胁ꎬ反对以军事手段实现政策目标的做法ꎮ 冷战后ꎬ特别是伊拉克战争
后ꎬ欧盟的这种民事特性与美国小布什政府的穷兵黩武形成了鲜明的对照ꎻ二是欧盟
强调多边主义和集体决策ꎬ反对单边主义ꎮ 比如在核问题上欧盟强调建立健全欧盟的
出口管制体系重视联合国的多边合作反对任何单边主义做法强调政治和经济杠杆
在解决核问题上的功效ꎮ
８３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④⑤
ldquo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Ｍａｙ ２００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ｄｉｉｓ ｄｋ ｇｒａｐｈｉｃｓ Ｐｕｂ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 ＷＰ２００５ ２２＿ｕｈｏ＿ＥＵｓ＿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ＥＵ 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ｃ Ｐａｒｔｎｅｒｓｈｉｐ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Ｍｅｄｉｔｅｒｒａｎｅａ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０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Ｕｐｌｏａｄ Ｐａｒｔｎｅｒｓｈｉｐ２０Ｍｅｄｉｔｅｒｒａｎｅａｎ２０ａｎｄ２０Ｍｉｄｄｌｅ２０Ｅａｓｔ 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Ｄｅｃｌａｒａｔｉｏｎ ｏｎ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Ｎｏｎ－Ｐｒｏｌｉｆｅｒａｔｉｏｎ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ｉｎ Ｄｕｂｌｉｎꎬ ２５－２６ Ｊｕｎｅꎬ １９９０ꎬ Ａｎｎｅｘ ＶＩꎬ ｐ３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ｐａｒｌ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ｓｕｍｍｉｔｓ ｄｕｂｌｉｎ ｄｕ２＿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ｔｈｅ Ｐｒｏｌｉｆｅ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Ｗｅａｐｏｎｓ ｏｆ Ｍａｓｓ Ｄｅ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ｐ５Ｃａｒｌｏ Ｔｒｅｚｚａꎬ ldquoＴｈｅ ＥＵ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Ｎｏｎ－Ｐｒｏｌｉｆｅｒ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Ｄｉｓａｒｍａｍｅｎｔrdquoꎬ ＩＳＰＩ Ｐｏｌｉｃｙ Ｂｒｉｅｆꎬ Ｎｏ５１ꎬ ２００７ꎬ ｐ１
应当说ꎬ欧盟树立规范性和民事性力量的形象存在其内在合理性ꎮ 在一超多强的
国际体系下ꎬ欧盟自认为是多极化中的一极ꎬ不愿美国垄断国际事务ꎮ 而且欧盟集体
决策机制和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ＣＦＳＰ)存在的局限性制约了欧盟在军事方面的作
为ꎬ欧盟只能转向民事力量ꎮ 在两者关系上ꎬ规范性力量与民事力量互为表里ꎮ 国际
法国际机制和国际规范能够对违约国家起到约束和惩戒作用ꎮ 因此ꎬ欧盟强调国际
机制就变相降低了军事手段的国际效用ꎻ反过来ꎬ欧盟军事手段的有限使得其要实现
安全目标只能倚重于民事手段ꎬ而国际机制是当今社会最具有约束力的非军事手段ꎬ
因此欧盟要强调国际法国际机制和国际规范ꎮ
伊朗核问题从被曝光开始就引发了欧盟的重点关注ꎬ因为无论就地区还是议题而
言ꎬ伊朗核问题都进入了欧盟安全关切的范围ꎮ 欧盟怀疑伊朗进行核活动的真实意图
就是发展核武器ꎬ担心伊朗将步印度巴基斯坦和朝鲜等国的后尘而拥核ꎮ 一旦伊朗
拥核ꎬ欧盟周边将出现新的核国家ꎬ欧盟的周边安全将难以保障ꎮ
另外ꎬ美国对伊朗的军事威胁使欧盟深感不安ꎮ 美伊两国是宿敌ꎬ核问题更是成
为伊拉克战争后美国向伊朗发难的有利借口ꎮ 一旦战事爆发ꎬ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是作
为近邻的欧盟ꎮ 欧盟同伊朗的能源供应和贸易联系也将会受到干扰甚至中断ꎮ 战争
导致的难民问题地区混乱更会使欧盟不胜其扰ꎮ 更重要的是ꎬ作为伊朗的近邻ꎬ如果
欧盟对伊朗核问题束手无策或听任美国主导ꎬ这将意味着欧盟的安全圈计划和欧盟共
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彻底失败ꎮ 因此ꎬ欧盟为了荣誉和利益也要走向前台ꎮ
美欧对伊朗的政策差异使欧盟介入伊朗核问题成为可能ꎮ 在对伊朗的认知上ꎬ美
国认为伊朗是美国在中东最危险的敌人ꎮ １９８０ 年使馆人质事件后美国同伊朗断交ꎬ
继而实行包括外交孤立经济制裁在内的遏制伊朗的政策ꎬ并给伊朗贴上ldquo无赖国
家rdquoldquo暴政据点rdquo等标签ꎻ但在欧盟看来ꎬ伊朗的问题还未走到不能对话的地步ꎮ 为此
欧盟不顾美国的反对ꎬ依然同伊朗保持着外交关系能源联系和经贸往来ꎮ 在核问题
上ꎬ美国认为伊朗核活动唯一的方向就是要发展核武器ꎬ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ꎮ 为防
微杜渐ꎬ小布什政府表示不容许伊朗进行任何核活动ꎻ但欧盟认为ꎬ只要伊朗同国际社
会合作解决问题ꎬ就可以保留现有核活动和核设施ꎬ伊朗拥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ꎮ
在应对手段上ꎬ美国认为伊朗是死硬派不可接触ꎬ因此只能用经济制裁外交孤立和军
事打击来对付伊朗ꎻ但欧盟认为ꎬ可以与伊朗接触ꎬ包括核问题在内的问题都可以通过
谈判和沟通加以解决ꎮ 这种政策差异的表现就是ꎬ在美国对伊朗发动外交战和媒体战
之际ꎬ欧洲的施罗德和希拉克不仅强烈反对美国对伊朗发动新的战争ꎬ而且积极同伊
９３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朗进行接触ꎮ①
２００３ 年 １０ 月 ２０ 日ꎬ英国外长杰克1048944斯特劳(Ｊａｃｋ Ｓｔｒａｗ)法国外长多米尼克1048944德
维尔潘(Ｄｏｍｉｎｉｑｕｅ ｄｅ Ｖｉｌｌｅｐｉｎ)德国外长约施卡1048944费舍尔(Ｊｏｓｃｈｋａ Ｆｉｓｃｈｅｒ)三人应邀
访问伊朗ꎬ同时任伊朗最高安全委员会秘书兼伊朗核问题首席谈判代表的哈桑1048944鲁哈
尼等官员紧急会晤后签署了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ꎮ 伊朗做出如下让步第一ꎬ承诺愿意同国
际社会合作解决核问题中的突出问题ꎻ第二ꎬ同意签署laquo核不扩散条约raquo的laquo监督保障
协定附加议定书raquoꎻ第三ꎬ在议会批准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前ꎬ伊朗自愿暂停所有浓缩铀和后
处理活动ꎮ 三国外长代表欧盟承诺第一ꎬ欧盟承认伊朗享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ꎬ
laquo附加议定书raquo不意味着削弱伊朗的国家主权ꎻ第二ꎬ只要伊朗完全履行国际义务ꎬ欧
盟反对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ꎮ 伊朗满足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要求后ꎬ欧盟将重启
laquo欧伊贸易合作协定raquo谈判ꎻ第三ꎬ欧盟将同伊朗充分合作促进中东的和平与稳定ꎬ包
括中东无核区建设ꎮ②
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签署后ꎬ伊朗暂停了纳坦兹燃料浓缩厂所有离心机的运转测试填
料试车以及新离心机的安装ꎮ 另外伊朗还签署了laquo附加议定书raquoꎬ容许国际原子能机
构进行更多的准入核查ꎮ③但是签署核暂停协定后ꎬ哈塔米政府面临巨大的国内压力ꎬ
多次向欧盟三国提出要求结束暂停ꎮ
２００４ 年 １１ 月ꎬ欧伊双方再度签署以核暂停为主要内容的laquo巴黎协定raquoꎮ 协定内容
包括伊朗决定在自愿基础上继续并延长包括所有与浓缩铀和后处理相关的暂停活
动ꎬ以赢得国际信任和解决核问题的时间ꎮ 一旦浓缩铀活动暂停被确认ꎬ欧盟同伊朗
将重启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ꎬ欧盟将支持伊朗加入世贸组织ꎮ 欧盟同意伊朗的核暂停是
自愿的不具法律约束力ꎮ 暂停期内ꎬ欧盟同意进行欧伊长期协定磋商ꎬ协定将保证伊
朗核计划是和平与民用之性质ꎬ欧盟将向伊朗提供核技术经济和安全上的支持ꎮ④
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和laquo巴黎协定raquo是伊朗核进程中最重要的两个暂停协定ꎬ欧盟通过
０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④
Ｊｅｆｆｒｅｙ Ｄｏｎｏｖａｎꎬ ldquoＷｉｌｌ Ｕ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ｉｎ Ｉｒａｑ Ｐｅｒｓｕａｄｅ lsquoＲｏｇｕｅ Ｒｅｇｉｍｅｓrsquo ｔｏ Ｃｈａｎｇｅ Ｔｈｅｉｒ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rdquoꎬ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ｇｌｏｂａｌ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ｏｒｇ ｗｍｄ ｌｉｂｒａｒｙ ｎｅｗｓ ｕｓａ ２００３ ｕｓａ－０３０５０５－ｒｆｅｌ－１６３２５６ｈｔｍ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Ｊｏｉｎｔ Ｓｔａｔｅｍｅｎｔ ａｔ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 Ｖｉｓｉｔ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 ｂｙ ｔｈｅ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Ｍｉｎｉｓｔｅｒｓ ｏｆ ＢｒｉｔａｉｎrdquoꎬＦｒ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Ｇｅｒｍａｎｙꎬ Ｔｅｈｒａｎꎬ ２１ Ｏｃｔｏｂｅｒꎬ ２００３ꎬ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 Ａ Ｃｏｌ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ꎬ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ｉｏｎｅｒｙ Ｏｆｆｉｃｅꎬ ２００５ꎬ ｐｐ ４１－４２
ＩＡＥＡ Ｄｉｒｅｃｔｏｒ Ｇｅｎｅｒａｌrsquoｓ Ｒｅｐｏｒｔꎬ 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Ｉｒａｎrdquoꎬ １ Ｊｕｎｅ ２００４ꎬ Ｇｏｖ ２００４ ３４ꎬ Ａｎｎｅｘ ｐ８
ldquoＰａｒｉ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Ｆｒａｎｃｅꎬ 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Ｋｉｎｇｄｏｍꎬ Ｗｉｔｈｔｈｅ Ｓｕｐｐｏｒｔ ｏｆ ｔｈｅ Ｈｉｇｈ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dquoꎬ １５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ꎬ ２００４ꎬ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 Ａ Ｃｏｌ￣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ꎬ ｐｐ １５２－１５３
道义说服和外交谈判化解了伊朗核危机ꎮ 近两年的核暂停不仅为国际社会同伊朗就
核问题谈判赢得了时间和机会ꎬ更重要的是ꎬ欧盟通过谈判避免了让刚罹战火的中东
走向新的战争ꎮ 对伊朗来讲ꎬ同欧盟达成核协定实现了以欧制美ꎬ在相当程度上规避
了来自美国的军事打击和外交压力ꎬ为自己拓展了外交空间ꎮ
二 联合国制裁与欧盟的外交安全困境
欧盟在laquo巴黎协定raquo签署后对伊朗口惠而实不至ꎮ 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因欧盟认为伊
朗人权问题并无实质性改善等理由而搁浅ꎬ欧盟的核技术支持沦为空谈ꎬ但伊朗核暂
停却日趋永久化ꎮ 欧盟的上述做法将伊朗哈塔米政府置于经贸难求突破和核发展被
限制的双输境地ꎬ哈塔米以欧制美的策略受到质疑ꎮ 加上美国的军事威胁仍如影随
形ꎬ伊朗国内质疑欧盟同美国其实是一丘之貉ꎬ其目的都是为了削弱伊朗的伊斯兰政
权ꎬ迫使伊朗弃核ꎮ 因此ꎬ改变现状寻求外交突围成为伊朗各方对 ２００５ 年伊朗总统
大选的主要期待ꎮ 这也是强硬派艾哈迈德1048944内贾德得以击败改革派和务实派候选人
而成为最大黑马的原因ꎮ
内贾德上台伊始就在核问题上采取强硬政策ꎮ 从 ２００５ 年 ８ 月重启铀转化到 ２００６
年 ２ 月重启浓缩铀ꎬ内贾德政府彻底撕毁同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ꎮ 随着伊朗同美欧
的立场呈现新一轮的恶化ꎬ伊朗在核道路上也越走越远ꎮ 伊朗先后宣布将铀浓缩丰度
提高到 ２５３３５５的水平ꎬ不断增加在纳坦兹浓缩铀厂安装的离心机数量ꎬ
宣布自主生产功效更好的新一代 Ｐ－２ 型离心机等等ꎮ
内贾德政府的核升级行动意味着欧盟以触促变政策的破产ꎬ欧盟开始利用联合国
制裁以驯服谋求改变核现状的伊朗ꎮ ２００５ 年 ９ 月ꎬ在欧盟等国的推动下ꎬ国际原子能
机构理事会做出决议ꎬ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ꎮ 这意味着伊朗核问题由此前
的技术问题转变为政治与安全问题ꎬ博弈场所也从国际原子能机构转移到联合国安理
会ꎮ
从 ２００６ 年 １２ 月到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 １７３７ 号(２００６ 年)１７４７ 号
(２００７ 年) １８０３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８３５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９２９ 号(２０１０ 年)等制裁决议ꎮ 制
裁内容从对伊朗个人或实体的资产冻结旅行限制到银行制裁不一而足(见表 １)ꎮ
１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表 １ 联合国制裁伊朗决议主要内容
安理会决议 类别 决议内容
资产冻结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冻结涉核公司实体个人的资产
旅行限制
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 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为被制裁人员提供入境旅行或签证服务
武器禁运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禁止向伊朗出售武器ꎻ禁止出售与核和导弹有关
的两用技术ꎻ禁止出售限制级武器系统
弹道导弹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要求伊朗不再发展与核相关的弹道导弹
海外投资 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伊朗投资铀矿和涉核涉弹项目
银行交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限制同被点名的伊朗银行从事交易
国际信贷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对伊贸易相关的国际信贷保持警惕
国际运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检查伊朗航空和伊朗船运公司
注表由作者自制ꎮ
然而联合国制裁并未起到阻止伊朗核计划的预期效果ꎮ 首先ꎬ联合国的制裁决议
偏重人员禁入资产冻结等ꎬ未涉及伊朗核心的能源部门ꎬ有限的金融制裁也仅限于对
伊朗个别公司或实体的资产冻结ꎻ其次ꎬ制裁决议大多是倡议性质ꎬ不具有实际的法律
约束力ꎬ且数量有限ꎬ在效用上不足以改变伊朗的对外政策和行为ꎻ再次ꎬ以寻求最大
公约数为特征的安理会表决机制存在制度缺陷ꎮ 尽管安理会的制裁决议需要 １５ 个理
事国投票表决ꎬ但是五大常任理事国的立场具有决定性作用ꎮ 由于制裁表决的过程已
超越核问题本身而具有明显的国家竞争和地缘博弈的意味ꎬ因此制裁越是走向深入
走向具体ꎬ对伊朗的制裁共识就越难达成ꎻ最后ꎬ安理会分裂的两大阵营制约了制裁走
向深入ꎮ 伊朗核进程的不断推进客观上需要安理会达成更严厉的制裁决议ꎮ 但在
１９２９ 号决议之后ꎬ安理会实际分裂为以英法美为一方的制裁深入派和以中俄为另
一方的制裁反对派ꎮ 在俄罗斯和中国反对推动新制裁的情况下ꎬ安理会难以提出更深
入更具体的制裁决议ꎮ
一方面是联合国制裁陷入僵局ꎬ另一方面是伊朗核危机引发的地缘紧张促使国际
油价一路攀升ꎮ 内贾德发表的将以色列从地图上抹去联合国决议是废纸等过激的言
２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论美国的军事威胁和对海湾的排兵布阵伊朗的军事演习等都刺激油价大幅走高ꎮ①
国际市场普遍担忧ꎬ伊朗核设施被袭击或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会造成国际能源供应的
短缺或中断ꎬ国际油价也将因为供应短缺和供需关系的失衡飙升ꎮ 正是伊朗核问题与
国际油价存在着的内生联动机制促使国际油价一路飙升ꎬ从 ２００５ 年到 ２００８ 年ꎬ国际
油价从每桶约 ５０ 美元的价格快速突破 １００ 美元的心理关口ꎮ 此后长期维持在 １００－
１３０ 美元的价格高位ꎮ 油价创造每桶 １４７２７ 美元的历史高价正是发生在伊朗核危机
时期伊朗试射导弹之时ꎮ
油核联动使伊朗成为核对抗的真正赢家一方面ꎬ国际油价攀升大幅增加了伊朗
的石油收入和财政收入ꎬ伊朗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０５ 年的 ４８３ 亿美元提高到 ２０１２ 年的
１０１４ 亿美元ꎬ增长一倍以上ꎻ②另一方面ꎬ伊朗核进程突飞猛进ꎬ在离心机运行数量浓
缩铀丰度等方面不断取得突破ꎮ ２００９ 年 ９ 月ꎬ伊朗第二座浓缩铀厂福尔多浓缩铀厂
被曝光ꎮ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伊朗宣布浓缩铀丰度提高到 １９７５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国际原子
能机构详细披露了伊朗可能涉及核武的核活动(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Ｍｉｌｉｔａｒｙ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ꎬ ＰＭＤ)ꎬ包
括伊朗军方的绿盐计划阿马德计划与核武器相关的高能炸药引爆装置等ꎮ③
伊朗核进程的突飞猛进不断挑战欧盟的承受底线ꎮ 显然ꎬ如果欧盟不能推出有力的
遏制措施ꎬ伊朗将在核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英国制裁伊朗银行诱发的
伊朗攻击英国使馆事件成为欧盟制裁伊朗的诱因ꎮ 伊朗明显违背国际法的过激反应
(Ｔｉｔ－ｆｏｒ－Ｔａｔ)彻底恶化了伊朗同欧盟的关系ꎮ④制裁伊朗被提上欧盟的议事日程ꎮ
三 欧盟的内部协调与欧盟对伊朗的制裁
伊朗是一个能源大国ꎬ其经济高度依赖能源出口ꎬ２０１１ 年之前伊朗的石油出口占
其出口总量的 ８０左右ꎮ⑤欧盟是伊朗重要的石油出口市场ꎮ 伊朗对欧盟出口的 ９０
３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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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Ａｈｍａｄｉｎｅｊａｄ Ｄｅｆｙ Ｕ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１ꎬ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０７ ０１ ２１ ｉｄＵＳＢＬＡ１３１５８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ＯＰＥＣ Ｍｅｍｂｅｒrsquoｓ Ｖａｌｕｅｓ ｏｆ Ｐｅｔｒｏｌｅｕｍ Ｅｘ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Ａｎｎｕａｌ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ａｌ Ｂｕｌｌｅｔｉｎ ２０１５ꎬ ＯＰＥＣꎬ ｈｔｔｐ ａｓｂｏｐｅｃｏｒｇ
ＩＡＥＡꎬ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Ｒｅｌｅｖａｎｔ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rdquoꎬ ＧＯＶ ２０１１ ６５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 ｉａｅａ ｏｒｇ ｓｉｔｅｓ ｄｅｆａｕｌｔ ｆｉｌｅｓ ｇｏｖ２０１１－６５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２８ 日ꎬ数百名伊朗人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馆ꎬ抗议英国对伊朗银行进行单边制裁ꎮ 事件中有６ 名英国使馆人员一度被扣为人质并造成财产损失ꎮ Ｓａｅｅｄ Ｋ Ｄｅｈｇｈａｎꎬ ldquo Ｈａｇｕｅ Ｓａｙｓ Ｉｒａｎ Ｗｉｌｌ Ｆａｃｅ lsquoＳｅｒｉｏｕｓ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rsquo ｏｖｅｒ Ｅｍｂａｓｓｙ Ａｔｔａｃｋ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１ ｎｏｖ ２９ 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ｔｕｄｅｎｔｓ－ｓｔｏｒｍ－ｂｒｉｔｉｓｈ－ｅｍｂａｓｓｙ ｉｎｔｃｍｐ＝２３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Ｂａｎｋ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ꎬ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Ｔｒｅｎｄｓꎬ Ｎｏ６２ꎬ Ｔｈｉｒｄ Ｑｕａｒｔｅｒ １３８９ꎬ Ｍａｙ ２０１１ꎬ ｐ１６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ｂｉｉｒ ｐａｇｅ ７９６１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为石油ꎬ对欧盟的石油出口约占伊朗石油能源出口总量的 １８ꎮ① ２０１１ 年ꎬ伊朗对欧
盟出口的石油为 ６０ 万桶ꎬ是伊朗石油第一大出口地ꎮ (见表 ２)鉴于伊朗对能源的高
度依赖ꎬ对伊朗实施能源制裁无疑是最具针对性收效最明显的方式ꎮ然而欧盟要制裁伊朗并非易事ꎬ伊朗是欧盟重要的石油进口国ꎮ ２０１１ 年伊朗是
欧盟第七大石油供应国ꎮ 在欧盟成员国中ꎬ购买伊朗石油较多的是意大利西班牙和
希腊ꎮ 意西两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占欧盟总量的 ７０ꎮ ２０１０ 年意大利进口伊朗石
油占其石油进口总量的 １３ꎬ西班牙为 １４６ꎮ 尽管希腊从伊朗进口的石油逐年下
降ꎬ但 ２００９ 年和 ２０１０ 年也分别达到 ２３８和 １３８ꎮ②从整个过程来看ꎬ欧盟对伊朗
制裁总体上经历了英法德三国对伊政策变化ꎬ三国引领欧盟制裁ꎬ说服意西希三
国达成制裁共识和出台对伊制裁决议的四个阶段ꎮ
表 ２ 伊朗的重要石油出口对象国
国家 ２０１１ 年(万桶) 制裁后(万桶)
欧盟(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 ６０ mdash
中国 ５５ ４１
日本 ３２５ １９
印度 ３２０ １９
韩国 ２３ １３
土耳其 ２０ １２
南非 ８ mdash
马来西亚 ５５ mdash
斯里兰卡 ３５ mdash
新加坡 ２ mdash
其他 ５５ mdash
总计 ２４７ １０４
资料来源Ｋｅｎｎｅｔｈ Ｋａｔｚｍａｎꎬ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ｉｏｎ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 ＣＲＳ)ꎬ Ａｕｇｕｓｔ ４ꎬ
２０１５ꎬ ｐ ２０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ｆａｓｏｒｇ ｓｇｐ ｃｒｓ ｍｉｄｅａｓｔ ＲＳ２０８７１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４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ldquo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 ｉｎ ２０１１ 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ｘｐｏｒｔｈｅｌ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ｔｈｄａｐｐ ｄｉｓｐｌａｙｈｔｍꎻｊｓｅｓｓｉｏｎｉｄ ＝ ３０Ａ１６３１Ｄ１Ｄ３ＡＦ１６Ｄ３５２Ａ７６Ａ１２５５２Ｅ６７４ ｐａｇｅ ＝ ｓｔ２ｆｓｔ＿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ｈｔｍｌｄｏｃＴｙｐｅ ＝ｍａｉ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ｄ ＝ｅｎ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Ｇｒｅｅｃｅ Ｐｒｅｓｓｅｓ ＥＵ ｔｏ Ｅａｓｅ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ꎬ ２０１２ꎻ ldquo Ｇｌｅｎｃｏｒｅ ａｎｄ ＶｉｔｏｌＦｕｅｌ Ｇｒｅｅｃｅ ａｆｔｅｒ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Ｍａｙ ３１ꎬ ２０１２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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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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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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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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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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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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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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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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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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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应当说ꎬ欧盟树立规范性和民事性力量的形象存在其内在合理性ꎮ 在一超多强的
国际体系下ꎬ欧盟自认为是多极化中的一极ꎬ不愿美国垄断国际事务ꎮ 而且欧盟集体
决策机制和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ＣＦＳＰ)存在的局限性制约了欧盟在军事方面的作
为ꎬ欧盟只能转向民事力量ꎮ 在两者关系上ꎬ规范性力量与民事力量互为表里ꎮ 国际
法国际机制和国际规范能够对违约国家起到约束和惩戒作用ꎮ 因此ꎬ欧盟强调国际
机制就变相降低了军事手段的国际效用ꎻ反过来ꎬ欧盟军事手段的有限使得其要实现
安全目标只能倚重于民事手段ꎬ而国际机制是当今社会最具有约束力的非军事手段ꎬ
因此欧盟要强调国际法国际机制和国际规范ꎮ
伊朗核问题从被曝光开始就引发了欧盟的重点关注ꎬ因为无论就地区还是议题而
言ꎬ伊朗核问题都进入了欧盟安全关切的范围ꎮ 欧盟怀疑伊朗进行核活动的真实意图
就是发展核武器ꎬ担心伊朗将步印度巴基斯坦和朝鲜等国的后尘而拥核ꎮ 一旦伊朗
拥核ꎬ欧盟周边将出现新的核国家ꎬ欧盟的周边安全将难以保障ꎮ
另外ꎬ美国对伊朗的军事威胁使欧盟深感不安ꎮ 美伊两国是宿敌ꎬ核问题更是成
为伊拉克战争后美国向伊朗发难的有利借口ꎮ 一旦战事爆发ꎬ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是作
为近邻的欧盟ꎮ 欧盟同伊朗的能源供应和贸易联系也将会受到干扰甚至中断ꎮ 战争
导致的难民问题地区混乱更会使欧盟不胜其扰ꎮ 更重要的是ꎬ作为伊朗的近邻ꎬ如果
欧盟对伊朗核问题束手无策或听任美国主导ꎬ这将意味着欧盟的安全圈计划和欧盟共
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彻底失败ꎮ 因此ꎬ欧盟为了荣誉和利益也要走向前台ꎮ
美欧对伊朗的政策差异使欧盟介入伊朗核问题成为可能ꎮ 在对伊朗的认知上ꎬ美
国认为伊朗是美国在中东最危险的敌人ꎮ １９８０ 年使馆人质事件后美国同伊朗断交ꎬ
继而实行包括外交孤立经济制裁在内的遏制伊朗的政策ꎬ并给伊朗贴上ldquo无赖国
家rdquoldquo暴政据点rdquo等标签ꎻ但在欧盟看来ꎬ伊朗的问题还未走到不能对话的地步ꎮ 为此
欧盟不顾美国的反对ꎬ依然同伊朗保持着外交关系能源联系和经贸往来ꎮ 在核问题
上ꎬ美国认为伊朗核活动唯一的方向就是要发展核武器ꎬ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ꎮ 为防
微杜渐ꎬ小布什政府表示不容许伊朗进行任何核活动ꎻ但欧盟认为ꎬ只要伊朗同国际社
会合作解决问题ꎬ就可以保留现有核活动和核设施ꎬ伊朗拥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ꎮ
在应对手段上ꎬ美国认为伊朗是死硬派不可接触ꎬ因此只能用经济制裁外交孤立和军
事打击来对付伊朗ꎻ但欧盟认为ꎬ可以与伊朗接触ꎬ包括核问题在内的问题都可以通过
谈判和沟通加以解决ꎮ 这种政策差异的表现就是ꎬ在美国对伊朗发动外交战和媒体战
之际ꎬ欧洲的施罗德和希拉克不仅强烈反对美国对伊朗发动新的战争ꎬ而且积极同伊
９３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朗进行接触ꎮ①
２００３ 年 １０ 月 ２０ 日ꎬ英国外长杰克1048944斯特劳(Ｊａｃｋ Ｓｔｒａｗ)法国外长多米尼克1048944德
维尔潘(Ｄｏｍｉｎｉｑｕｅ ｄｅ Ｖｉｌｌｅｐｉｎ)德国外长约施卡1048944费舍尔(Ｊｏｓｃｈｋａ Ｆｉｓｃｈｅｒ)三人应邀
访问伊朗ꎬ同时任伊朗最高安全委员会秘书兼伊朗核问题首席谈判代表的哈桑1048944鲁哈
尼等官员紧急会晤后签署了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ꎮ 伊朗做出如下让步第一ꎬ承诺愿意同国
际社会合作解决核问题中的突出问题ꎻ第二ꎬ同意签署laquo核不扩散条约raquo的laquo监督保障
协定附加议定书raquoꎻ第三ꎬ在议会批准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前ꎬ伊朗自愿暂停所有浓缩铀和后
处理活动ꎮ 三国外长代表欧盟承诺第一ꎬ欧盟承认伊朗享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ꎬ
laquo附加议定书raquo不意味着削弱伊朗的国家主权ꎻ第二ꎬ只要伊朗完全履行国际义务ꎬ欧
盟反对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ꎮ 伊朗满足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要求后ꎬ欧盟将重启
laquo欧伊贸易合作协定raquo谈判ꎻ第三ꎬ欧盟将同伊朗充分合作促进中东的和平与稳定ꎬ包
括中东无核区建设ꎮ②
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签署后ꎬ伊朗暂停了纳坦兹燃料浓缩厂所有离心机的运转测试填
料试车以及新离心机的安装ꎮ 另外伊朗还签署了laquo附加议定书raquoꎬ容许国际原子能机
构进行更多的准入核查ꎮ③但是签署核暂停协定后ꎬ哈塔米政府面临巨大的国内压力ꎬ
多次向欧盟三国提出要求结束暂停ꎮ
２００４ 年 １１ 月ꎬ欧伊双方再度签署以核暂停为主要内容的laquo巴黎协定raquoꎮ 协定内容
包括伊朗决定在自愿基础上继续并延长包括所有与浓缩铀和后处理相关的暂停活
动ꎬ以赢得国际信任和解决核问题的时间ꎮ 一旦浓缩铀活动暂停被确认ꎬ欧盟同伊朗
将重启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ꎬ欧盟将支持伊朗加入世贸组织ꎮ 欧盟同意伊朗的核暂停是
自愿的不具法律约束力ꎮ 暂停期内ꎬ欧盟同意进行欧伊长期协定磋商ꎬ协定将保证伊
朗核计划是和平与民用之性质ꎬ欧盟将向伊朗提供核技术经济和安全上的支持ꎮ④
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和laquo巴黎协定raquo是伊朗核进程中最重要的两个暂停协定ꎬ欧盟通过
０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④
Ｊｅｆｆｒｅｙ Ｄｏｎｏｖａｎꎬ ldquoＷｉｌｌ Ｕ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ｉｎ Ｉｒａｑ Ｐｅｒｓｕａｄｅ lsquoＲｏｇｕｅ Ｒｅｇｉｍｅｓrsquo ｔｏ Ｃｈａｎｇｅ Ｔｈｅｉｒ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rdquoꎬ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ｇｌｏｂａｌ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ｏｒｇ ｗｍｄ ｌｉｂｒａｒｙ ｎｅｗｓ ｕｓａ ２００３ ｕｓａ－０３０５０５－ｒｆｅｌ－１６３２５６ｈｔｍ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Ｊｏｉｎｔ Ｓｔａｔｅｍｅｎｔ ａｔ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 Ｖｉｓｉｔ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 ｂｙ ｔｈｅ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Ｍｉｎｉｓｔｅｒｓ ｏｆ ＢｒｉｔａｉｎrdquoꎬＦｒ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Ｇｅｒｍａｎｙꎬ Ｔｅｈｒａｎꎬ ２１ Ｏｃｔｏｂｅｒꎬ ２００３ꎬ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 Ａ Ｃｏｌ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ꎬ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ｉｏｎｅｒｙ Ｏｆｆｉｃｅꎬ ２００５ꎬ ｐｐ ４１－４２
ＩＡＥＡ Ｄｉｒｅｃｔｏｒ Ｇｅｎｅｒａｌrsquoｓ Ｒｅｐｏｒｔꎬ 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Ｉｒａｎrdquoꎬ １ Ｊｕｎｅ ２００４ꎬ Ｇｏｖ ２００４ ３４ꎬ Ａｎｎｅｘ ｐ８
ldquoＰａｒｉ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Ｆｒａｎｃｅꎬ 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Ｋｉｎｇｄｏｍꎬ Ｗｉｔｈｔｈｅ Ｓｕｐｐｏｒｔ ｏｆ ｔｈｅ Ｈｉｇｈ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dquoꎬ １５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ꎬ ２００４ꎬ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 Ａ Ｃｏｌ￣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ꎬ ｐｐ １５２－１５３
道义说服和外交谈判化解了伊朗核危机ꎮ 近两年的核暂停不仅为国际社会同伊朗就
核问题谈判赢得了时间和机会ꎬ更重要的是ꎬ欧盟通过谈判避免了让刚罹战火的中东
走向新的战争ꎮ 对伊朗来讲ꎬ同欧盟达成核协定实现了以欧制美ꎬ在相当程度上规避
了来自美国的军事打击和外交压力ꎬ为自己拓展了外交空间ꎮ
二 联合国制裁与欧盟的外交安全困境
欧盟在laquo巴黎协定raquo签署后对伊朗口惠而实不至ꎮ 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因欧盟认为伊
朗人权问题并无实质性改善等理由而搁浅ꎬ欧盟的核技术支持沦为空谈ꎬ但伊朗核暂
停却日趋永久化ꎮ 欧盟的上述做法将伊朗哈塔米政府置于经贸难求突破和核发展被
限制的双输境地ꎬ哈塔米以欧制美的策略受到质疑ꎮ 加上美国的军事威胁仍如影随
形ꎬ伊朗国内质疑欧盟同美国其实是一丘之貉ꎬ其目的都是为了削弱伊朗的伊斯兰政
权ꎬ迫使伊朗弃核ꎮ 因此ꎬ改变现状寻求外交突围成为伊朗各方对 ２００５ 年伊朗总统
大选的主要期待ꎮ 这也是强硬派艾哈迈德1048944内贾德得以击败改革派和务实派候选人
而成为最大黑马的原因ꎮ
内贾德上台伊始就在核问题上采取强硬政策ꎮ 从 ２００５ 年 ８ 月重启铀转化到 ２００６
年 ２ 月重启浓缩铀ꎬ内贾德政府彻底撕毁同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ꎮ 随着伊朗同美欧
的立场呈现新一轮的恶化ꎬ伊朗在核道路上也越走越远ꎮ 伊朗先后宣布将铀浓缩丰度
提高到 ２５３３５５的水平ꎬ不断增加在纳坦兹浓缩铀厂安装的离心机数量ꎬ
宣布自主生产功效更好的新一代 Ｐ－２ 型离心机等等ꎮ
内贾德政府的核升级行动意味着欧盟以触促变政策的破产ꎬ欧盟开始利用联合国
制裁以驯服谋求改变核现状的伊朗ꎮ ２００５ 年 ９ 月ꎬ在欧盟等国的推动下ꎬ国际原子能
机构理事会做出决议ꎬ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ꎮ 这意味着伊朗核问题由此前
的技术问题转变为政治与安全问题ꎬ博弈场所也从国际原子能机构转移到联合国安理
会ꎮ
从 ２００６ 年 １２ 月到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 １７３７ 号(２００６ 年)１７４７ 号
(２００７ 年) １８０３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８３５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９２９ 号(２０１０ 年)等制裁决议ꎮ 制
裁内容从对伊朗个人或实体的资产冻结旅行限制到银行制裁不一而足(见表 １)ꎮ
１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表 １ 联合国制裁伊朗决议主要内容
安理会决议 类别 决议内容
资产冻结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冻结涉核公司实体个人的资产
旅行限制
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 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为被制裁人员提供入境旅行或签证服务
武器禁运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禁止向伊朗出售武器ꎻ禁止出售与核和导弹有关
的两用技术ꎻ禁止出售限制级武器系统
弹道导弹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要求伊朗不再发展与核相关的弹道导弹
海外投资 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伊朗投资铀矿和涉核涉弹项目
银行交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限制同被点名的伊朗银行从事交易
国际信贷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对伊贸易相关的国际信贷保持警惕
国际运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检查伊朗航空和伊朗船运公司
注表由作者自制ꎮ
然而联合国制裁并未起到阻止伊朗核计划的预期效果ꎮ 首先ꎬ联合国的制裁决议
偏重人员禁入资产冻结等ꎬ未涉及伊朗核心的能源部门ꎬ有限的金融制裁也仅限于对
伊朗个别公司或实体的资产冻结ꎻ其次ꎬ制裁决议大多是倡议性质ꎬ不具有实际的法律
约束力ꎬ且数量有限ꎬ在效用上不足以改变伊朗的对外政策和行为ꎻ再次ꎬ以寻求最大
公约数为特征的安理会表决机制存在制度缺陷ꎮ 尽管安理会的制裁决议需要 １５ 个理
事国投票表决ꎬ但是五大常任理事国的立场具有决定性作用ꎮ 由于制裁表决的过程已
超越核问题本身而具有明显的国家竞争和地缘博弈的意味ꎬ因此制裁越是走向深入
走向具体ꎬ对伊朗的制裁共识就越难达成ꎻ最后ꎬ安理会分裂的两大阵营制约了制裁走
向深入ꎮ 伊朗核进程的不断推进客观上需要安理会达成更严厉的制裁决议ꎮ 但在
１９２９ 号决议之后ꎬ安理会实际分裂为以英法美为一方的制裁深入派和以中俄为另
一方的制裁反对派ꎮ 在俄罗斯和中国反对推动新制裁的情况下ꎬ安理会难以提出更深
入更具体的制裁决议ꎮ
一方面是联合国制裁陷入僵局ꎬ另一方面是伊朗核危机引发的地缘紧张促使国际
油价一路攀升ꎮ 内贾德发表的将以色列从地图上抹去联合国决议是废纸等过激的言
２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论美国的军事威胁和对海湾的排兵布阵伊朗的军事演习等都刺激油价大幅走高ꎮ①
国际市场普遍担忧ꎬ伊朗核设施被袭击或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会造成国际能源供应的
短缺或中断ꎬ国际油价也将因为供应短缺和供需关系的失衡飙升ꎮ 正是伊朗核问题与
国际油价存在着的内生联动机制促使国际油价一路飙升ꎬ从 ２００５ 年到 ２００８ 年ꎬ国际
油价从每桶约 ５０ 美元的价格快速突破 １００ 美元的心理关口ꎮ 此后长期维持在 １００－
１３０ 美元的价格高位ꎮ 油价创造每桶 １４７２７ 美元的历史高价正是发生在伊朗核危机
时期伊朗试射导弹之时ꎮ
油核联动使伊朗成为核对抗的真正赢家一方面ꎬ国际油价攀升大幅增加了伊朗
的石油收入和财政收入ꎬ伊朗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０５ 年的 ４８３ 亿美元提高到 ２０１２ 年的
１０１４ 亿美元ꎬ增长一倍以上ꎻ②另一方面ꎬ伊朗核进程突飞猛进ꎬ在离心机运行数量浓
缩铀丰度等方面不断取得突破ꎮ ２００９ 年 ９ 月ꎬ伊朗第二座浓缩铀厂福尔多浓缩铀厂
被曝光ꎮ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伊朗宣布浓缩铀丰度提高到 １９７５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国际原子
能机构详细披露了伊朗可能涉及核武的核活动(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Ｍｉｌｉｔａｒｙ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ꎬ ＰＭＤ)ꎬ包
括伊朗军方的绿盐计划阿马德计划与核武器相关的高能炸药引爆装置等ꎮ③
伊朗核进程的突飞猛进不断挑战欧盟的承受底线ꎮ 显然ꎬ如果欧盟不能推出有力的
遏制措施ꎬ伊朗将在核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英国制裁伊朗银行诱发的
伊朗攻击英国使馆事件成为欧盟制裁伊朗的诱因ꎮ 伊朗明显违背国际法的过激反应
(Ｔｉｔ－ｆｏｒ－Ｔａｔ)彻底恶化了伊朗同欧盟的关系ꎮ④制裁伊朗被提上欧盟的议事日程ꎮ
三 欧盟的内部协调与欧盟对伊朗的制裁
伊朗是一个能源大国ꎬ其经济高度依赖能源出口ꎬ２０１１ 年之前伊朗的石油出口占
其出口总量的 ８０左右ꎮ⑤欧盟是伊朗重要的石油出口市场ꎮ 伊朗对欧盟出口的 ９０
３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⑤
ldquoＡｈｍａｄｉｎｅｊａｄ Ｄｅｆｙ Ｕ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１ꎬ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０７ ０１ ２１ ｉｄＵＳＢＬＡ１３１５８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ＯＰＥＣ Ｍｅｍｂｅｒrsquoｓ Ｖａｌｕｅｓ ｏｆ Ｐｅｔｒｏｌｅｕｍ Ｅｘ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Ａｎｎｕａｌ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ａｌ Ｂｕｌｌｅｔｉｎ ２０１５ꎬ ＯＰＥＣꎬ ｈｔｔｐ ａｓｂｏｐｅｃｏｒｇ
ＩＡＥＡꎬ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Ｒｅｌｅｖａｎｔ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rdquoꎬ ＧＯＶ ２０１１ ６５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 ｉａｅａ ｏｒｇ ｓｉｔｅｓ ｄｅｆａｕｌｔ ｆｉｌｅｓ ｇｏｖ２０１１－６５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２８ 日ꎬ数百名伊朗人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馆ꎬ抗议英国对伊朗银行进行单边制裁ꎮ 事件中有６ 名英国使馆人员一度被扣为人质并造成财产损失ꎮ Ｓａｅｅｄ Ｋ Ｄｅｈｇｈａｎꎬ ldquo Ｈａｇｕｅ Ｓａｙｓ Ｉｒａｎ Ｗｉｌｌ Ｆａｃｅ lsquoＳｅｒｉｏｕｓ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rsquo ｏｖｅｒ Ｅｍｂａｓｓｙ Ａｔｔａｃｋ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１ ｎｏｖ ２９ 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ｔｕｄｅｎｔｓ－ｓｔｏｒｍ－ｂｒｉｔｉｓｈ－ｅｍｂａｓｓｙ ｉｎｔｃｍｐ＝２３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Ｂａｎｋ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ꎬ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Ｔｒｅｎｄｓꎬ Ｎｏ６２ꎬ Ｔｈｉｒｄ Ｑｕａｒｔｅｒ １３８９ꎬ Ｍａｙ ２０１１ꎬ ｐ１６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ｂｉｉｒ ｐａｇｅ ７９６１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为石油ꎬ对欧盟的石油出口约占伊朗石油能源出口总量的 １８ꎮ① ２０１１ 年ꎬ伊朗对欧
盟出口的石油为 ６０ 万桶ꎬ是伊朗石油第一大出口地ꎮ (见表 ２)鉴于伊朗对能源的高
度依赖ꎬ对伊朗实施能源制裁无疑是最具针对性收效最明显的方式ꎮ然而欧盟要制裁伊朗并非易事ꎬ伊朗是欧盟重要的石油进口国ꎮ ２０１１ 年伊朗是
欧盟第七大石油供应国ꎮ 在欧盟成员国中ꎬ购买伊朗石油较多的是意大利西班牙和
希腊ꎮ 意西两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占欧盟总量的 ７０ꎮ ２０１０ 年意大利进口伊朗石
油占其石油进口总量的 １３ꎬ西班牙为 １４６ꎮ 尽管希腊从伊朗进口的石油逐年下
降ꎬ但 ２００９ 年和 ２０１０ 年也分别达到 ２３８和 １３８ꎮ②从整个过程来看ꎬ欧盟对伊朗
制裁总体上经历了英法德三国对伊政策变化ꎬ三国引领欧盟制裁ꎬ说服意西希三
国达成制裁共识和出台对伊制裁决议的四个阶段ꎮ
表 ２ 伊朗的重要石油出口对象国
国家 ２０１１ 年(万桶) 制裁后(万桶)
欧盟(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 ６０ mdash
中国 ５５ ４１
日本 ３２５ １９
印度 ３２０ １９
韩国 ２３ １３
土耳其 ２０ １２
南非 ８ mdash
马来西亚 ５５ mdash
斯里兰卡 ３５ mdash
新加坡 ２ mdash
其他 ５５ mdash
总计 ２４７ １０４
资料来源Ｋｅｎｎｅｔｈ Ｋａｔｚｍａｎꎬ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ｉｏｎ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 ＣＲＳ)ꎬ Ａｕｇｕｓｔ ４ꎬ
２０１５ꎬ ｐ ２０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ｆａｓｏｒｇ ｓｇｐ ｃｒｓ ｍｉｄｅａｓｔ ＲＳ２０８７１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４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ldquo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 ｉｎ ２０１１ 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ｘｐｏｒｔｈｅｌ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ｔｈｄａｐｐ ｄｉｓｐｌａｙｈｔｍꎻｊｓｅｓｓｉｏｎｉｄ ＝ ３０Ａ１６３１Ｄ１Ｄ３ＡＦ１６Ｄ３５２Ａ７６Ａ１２５５２Ｅ６７４ ｐａｇｅ ＝ ｓｔ２ｆｓｔ＿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ｈｔｍｌｄｏｃＴｙｐｅ ＝ｍａｉ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ｄ ＝ｅｎ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Ｇｒｅｅｃｅ Ｐｒｅｓｓｅｓ ＥＵ ｔｏ Ｅａｓｅ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ꎬ ２０１２ꎻ ldquo Ｇｌｅｎｃｏｒｅ ａｎｄ ＶｉｔｏｌＦｕｅｌ Ｇｒｅｅｃｅ ａｆｔｅｒ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Ｍａｙ ３１ꎬ ２０１２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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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②
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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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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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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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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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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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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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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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朗进行接触ꎮ①
２００３ 年 １０ 月 ２０ 日ꎬ英国外长杰克1048944斯特劳(Ｊａｃｋ Ｓｔｒａｗ)法国外长多米尼克1048944德
维尔潘(Ｄｏｍｉｎｉｑｕｅ ｄｅ Ｖｉｌｌｅｐｉｎ)德国外长约施卡1048944费舍尔(Ｊｏｓｃｈｋａ Ｆｉｓｃｈｅｒ)三人应邀
访问伊朗ꎬ同时任伊朗最高安全委员会秘书兼伊朗核问题首席谈判代表的哈桑1048944鲁哈
尼等官员紧急会晤后签署了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ꎮ 伊朗做出如下让步第一ꎬ承诺愿意同国
际社会合作解决核问题中的突出问题ꎻ第二ꎬ同意签署laquo核不扩散条约raquo的laquo监督保障
协定附加议定书raquoꎻ第三ꎬ在议会批准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前ꎬ伊朗自愿暂停所有浓缩铀和后
处理活动ꎮ 三国外长代表欧盟承诺第一ꎬ欧盟承认伊朗享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ꎬ
laquo附加议定书raquo不意味着削弱伊朗的国家主权ꎻ第二ꎬ只要伊朗完全履行国际义务ꎬ欧
盟反对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ꎮ 伊朗满足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要求后ꎬ欧盟将重启
laquo欧伊贸易合作协定raquo谈判ꎻ第三ꎬ欧盟将同伊朗充分合作促进中东的和平与稳定ꎬ包
括中东无核区建设ꎮ②
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签署后ꎬ伊朗暂停了纳坦兹燃料浓缩厂所有离心机的运转测试填
料试车以及新离心机的安装ꎮ 另外伊朗还签署了laquo附加议定书raquoꎬ容许国际原子能机
构进行更多的准入核查ꎮ③但是签署核暂停协定后ꎬ哈塔米政府面临巨大的国内压力ꎬ
多次向欧盟三国提出要求结束暂停ꎮ
２００４ 年 １１ 月ꎬ欧伊双方再度签署以核暂停为主要内容的laquo巴黎协定raquoꎮ 协定内容
包括伊朗决定在自愿基础上继续并延长包括所有与浓缩铀和后处理相关的暂停活
动ꎬ以赢得国际信任和解决核问题的时间ꎮ 一旦浓缩铀活动暂停被确认ꎬ欧盟同伊朗
将重启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ꎬ欧盟将支持伊朗加入世贸组织ꎮ 欧盟同意伊朗的核暂停是
自愿的不具法律约束力ꎮ 暂停期内ꎬ欧盟同意进行欧伊长期协定磋商ꎬ协定将保证伊
朗核计划是和平与民用之性质ꎬ欧盟将向伊朗提供核技术经济和安全上的支持ꎮ④
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和laquo巴黎协定raquo是伊朗核进程中最重要的两个暂停协定ꎬ欧盟通过
０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④
Ｊｅｆｆｒｅｙ Ｄｏｎｏｖａｎꎬ ldquoＷｉｌｌ Ｕ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ｉｎ Ｉｒａｑ Ｐｅｒｓｕａｄｅ lsquoＲｏｇｕｅ Ｒｅｇｉｍｅｓrsquo ｔｏ Ｃｈａｎｇｅ Ｔｈｅｉｒ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rdquoꎬ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ｇｌｏｂａｌ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ｏｒｇ ｗｍｄ ｌｉｂｒａｒｙ ｎｅｗｓ ｕｓａ ２００３ ｕｓａ－０３０５０５－ｒｆｅｌ－１６３２５６ｈｔｍ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Ｊｏｉｎｔ Ｓｔａｔｅｍｅｎｔ ａｔ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ａ Ｖｉｓｉｔ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 ｂｙ ｔｈｅ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Ｍｉｎｉｓｔｅｒｓ ｏｆ ＢｒｉｔａｉｎrdquoꎬＦｒ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Ｇｅｒｍａｎｙꎬ Ｔｅｈｒａｎꎬ ２１ Ｏｃｔｏｂｅｒꎬ ２００３ꎬ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 Ａ Ｃｏｌ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ꎬ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ｉｏｎｅｒｙ Ｏｆｆｉｃｅꎬ ２００５ꎬ ｐｐ ４１－４２
ＩＡＥＡ Ｄｉｒｅｃｔｏｒ Ｇｅｎｅｒａｌrsquoｓ Ｒｅｐｏｒｔꎬ 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Ｉｒａｎrdquoꎬ １ Ｊｕｎｅ ２００４ꎬ Ｇｏｖ ２００４ ３４ꎬ Ａｎｎｅｘ ｐ８
ldquoＰａｒｉ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Ｆｒａｎｃｅꎬ 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Ｋｉｎｇｄｏｍꎬ Ｗｉｔｈｔｈｅ Ｓｕｐｐｏｒｔ ｏｆ ｔｈｅ Ｈｉｇｈ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dquoꎬ １５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ꎬ ２００４ꎬ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 Ａ Ｃｏｌ￣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ꎬ ｐｐ １５２－１５３
道义说服和外交谈判化解了伊朗核危机ꎮ 近两年的核暂停不仅为国际社会同伊朗就
核问题谈判赢得了时间和机会ꎬ更重要的是ꎬ欧盟通过谈判避免了让刚罹战火的中东
走向新的战争ꎮ 对伊朗来讲ꎬ同欧盟达成核协定实现了以欧制美ꎬ在相当程度上规避
了来自美国的军事打击和外交压力ꎬ为自己拓展了外交空间ꎮ
二 联合国制裁与欧盟的外交安全困境
欧盟在laquo巴黎协定raquo签署后对伊朗口惠而实不至ꎮ 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因欧盟认为伊
朗人权问题并无实质性改善等理由而搁浅ꎬ欧盟的核技术支持沦为空谈ꎬ但伊朗核暂
停却日趋永久化ꎮ 欧盟的上述做法将伊朗哈塔米政府置于经贸难求突破和核发展被
限制的双输境地ꎬ哈塔米以欧制美的策略受到质疑ꎮ 加上美国的军事威胁仍如影随
形ꎬ伊朗国内质疑欧盟同美国其实是一丘之貉ꎬ其目的都是为了削弱伊朗的伊斯兰政
权ꎬ迫使伊朗弃核ꎮ 因此ꎬ改变现状寻求外交突围成为伊朗各方对 ２００５ 年伊朗总统
大选的主要期待ꎮ 这也是强硬派艾哈迈德1048944内贾德得以击败改革派和务实派候选人
而成为最大黑马的原因ꎮ
内贾德上台伊始就在核问题上采取强硬政策ꎮ 从 ２００５ 年 ８ 月重启铀转化到 ２００６
年 ２ 月重启浓缩铀ꎬ内贾德政府彻底撕毁同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ꎮ 随着伊朗同美欧
的立场呈现新一轮的恶化ꎬ伊朗在核道路上也越走越远ꎮ 伊朗先后宣布将铀浓缩丰度
提高到 ２５３３５５的水平ꎬ不断增加在纳坦兹浓缩铀厂安装的离心机数量ꎬ
宣布自主生产功效更好的新一代 Ｐ－２ 型离心机等等ꎮ
内贾德政府的核升级行动意味着欧盟以触促变政策的破产ꎬ欧盟开始利用联合国
制裁以驯服谋求改变核现状的伊朗ꎮ ２００５ 年 ９ 月ꎬ在欧盟等国的推动下ꎬ国际原子能
机构理事会做出决议ꎬ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ꎮ 这意味着伊朗核问题由此前
的技术问题转变为政治与安全问题ꎬ博弈场所也从国际原子能机构转移到联合国安理
会ꎮ
从 ２００６ 年 １２ 月到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 １７３７ 号(２００６ 年)１７４７ 号
(２００７ 年) １８０３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８３５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９２９ 号(２０１０ 年)等制裁决议ꎮ 制
裁内容从对伊朗个人或实体的资产冻结旅行限制到银行制裁不一而足(见表 １)ꎮ
１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表 １ 联合国制裁伊朗决议主要内容
安理会决议 类别 决议内容
资产冻结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冻结涉核公司实体个人的资产
旅行限制
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 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为被制裁人员提供入境旅行或签证服务
武器禁运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禁止向伊朗出售武器ꎻ禁止出售与核和导弹有关
的两用技术ꎻ禁止出售限制级武器系统
弹道导弹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要求伊朗不再发展与核相关的弹道导弹
海外投资 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伊朗投资铀矿和涉核涉弹项目
银行交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限制同被点名的伊朗银行从事交易
国际信贷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对伊贸易相关的国际信贷保持警惕
国际运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检查伊朗航空和伊朗船运公司
注表由作者自制ꎮ
然而联合国制裁并未起到阻止伊朗核计划的预期效果ꎮ 首先ꎬ联合国的制裁决议
偏重人员禁入资产冻结等ꎬ未涉及伊朗核心的能源部门ꎬ有限的金融制裁也仅限于对
伊朗个别公司或实体的资产冻结ꎻ其次ꎬ制裁决议大多是倡议性质ꎬ不具有实际的法律
约束力ꎬ且数量有限ꎬ在效用上不足以改变伊朗的对外政策和行为ꎻ再次ꎬ以寻求最大
公约数为特征的安理会表决机制存在制度缺陷ꎮ 尽管安理会的制裁决议需要 １５ 个理
事国投票表决ꎬ但是五大常任理事国的立场具有决定性作用ꎮ 由于制裁表决的过程已
超越核问题本身而具有明显的国家竞争和地缘博弈的意味ꎬ因此制裁越是走向深入
走向具体ꎬ对伊朗的制裁共识就越难达成ꎻ最后ꎬ安理会分裂的两大阵营制约了制裁走
向深入ꎮ 伊朗核进程的不断推进客观上需要安理会达成更严厉的制裁决议ꎮ 但在
１９２９ 号决议之后ꎬ安理会实际分裂为以英法美为一方的制裁深入派和以中俄为另
一方的制裁反对派ꎮ 在俄罗斯和中国反对推动新制裁的情况下ꎬ安理会难以提出更深
入更具体的制裁决议ꎮ
一方面是联合国制裁陷入僵局ꎬ另一方面是伊朗核危机引发的地缘紧张促使国际
油价一路攀升ꎮ 内贾德发表的将以色列从地图上抹去联合国决议是废纸等过激的言
２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论美国的军事威胁和对海湾的排兵布阵伊朗的军事演习等都刺激油价大幅走高ꎮ①
国际市场普遍担忧ꎬ伊朗核设施被袭击或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会造成国际能源供应的
短缺或中断ꎬ国际油价也将因为供应短缺和供需关系的失衡飙升ꎮ 正是伊朗核问题与
国际油价存在着的内生联动机制促使国际油价一路飙升ꎬ从 ２００５ 年到 ２００８ 年ꎬ国际
油价从每桶约 ５０ 美元的价格快速突破 １００ 美元的心理关口ꎮ 此后长期维持在 １００－
１３０ 美元的价格高位ꎮ 油价创造每桶 １４７２７ 美元的历史高价正是发生在伊朗核危机
时期伊朗试射导弹之时ꎮ
油核联动使伊朗成为核对抗的真正赢家一方面ꎬ国际油价攀升大幅增加了伊朗
的石油收入和财政收入ꎬ伊朗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０５ 年的 ４８３ 亿美元提高到 ２０１２ 年的
１０１４ 亿美元ꎬ增长一倍以上ꎻ②另一方面ꎬ伊朗核进程突飞猛进ꎬ在离心机运行数量浓
缩铀丰度等方面不断取得突破ꎮ ２００９ 年 ９ 月ꎬ伊朗第二座浓缩铀厂福尔多浓缩铀厂
被曝光ꎮ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伊朗宣布浓缩铀丰度提高到 １９７５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国际原子
能机构详细披露了伊朗可能涉及核武的核活动(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Ｍｉｌｉｔａｒｙ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ꎬ ＰＭＤ)ꎬ包
括伊朗军方的绿盐计划阿马德计划与核武器相关的高能炸药引爆装置等ꎮ③
伊朗核进程的突飞猛进不断挑战欧盟的承受底线ꎮ 显然ꎬ如果欧盟不能推出有力的
遏制措施ꎬ伊朗将在核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英国制裁伊朗银行诱发的
伊朗攻击英国使馆事件成为欧盟制裁伊朗的诱因ꎮ 伊朗明显违背国际法的过激反应
(Ｔｉｔ－ｆｏｒ－Ｔａｔ)彻底恶化了伊朗同欧盟的关系ꎮ④制裁伊朗被提上欧盟的议事日程ꎮ
三 欧盟的内部协调与欧盟对伊朗的制裁
伊朗是一个能源大国ꎬ其经济高度依赖能源出口ꎬ２０１１ 年之前伊朗的石油出口占
其出口总量的 ８０左右ꎮ⑤欧盟是伊朗重要的石油出口市场ꎮ 伊朗对欧盟出口的 ９０
３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⑤
ldquoＡｈｍａｄｉｎｅｊａｄ Ｄｅｆｙ Ｕ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１ꎬ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０７ ０１ ２１ ｉｄＵＳＢＬＡ１３１５８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ＯＰＥＣ Ｍｅｍｂｅｒrsquoｓ Ｖａｌｕｅｓ ｏｆ Ｐｅｔｒｏｌｅｕｍ Ｅｘ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Ａｎｎｕａｌ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ａｌ Ｂｕｌｌｅｔｉｎ ２０１５ꎬ ＯＰＥＣꎬ ｈｔｔｐ ａｓｂｏｐｅｃｏｒｇ
ＩＡＥＡꎬ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Ｒｅｌｅｖａｎｔ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rdquoꎬ ＧＯＶ ２０１１ ６５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 ｉａｅａ ｏｒｇ ｓｉｔｅｓ ｄｅｆａｕｌｔ ｆｉｌｅｓ ｇｏｖ２０１１－６５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２８ 日ꎬ数百名伊朗人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馆ꎬ抗议英国对伊朗银行进行单边制裁ꎮ 事件中有６ 名英国使馆人员一度被扣为人质并造成财产损失ꎮ Ｓａｅｅｄ Ｋ Ｄｅｈｇｈａｎꎬ ldquo Ｈａｇｕｅ Ｓａｙｓ Ｉｒａｎ Ｗｉｌｌ Ｆａｃｅ lsquoＳｅｒｉｏｕｓ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rsquo ｏｖｅｒ Ｅｍｂａｓｓｙ Ａｔｔａｃｋ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１ ｎｏｖ ２９ 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ｔｕｄｅｎｔｓ－ｓｔｏｒｍ－ｂｒｉｔｉｓｈ－ｅｍｂａｓｓｙ ｉｎｔｃｍｐ＝２３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Ｂａｎｋ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ꎬ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Ｔｒｅｎｄｓꎬ Ｎｏ６２ꎬ Ｔｈｉｒｄ Ｑｕａｒｔｅｒ １３８９ꎬ Ｍａｙ ２０１１ꎬ ｐ１６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ｂｉｉｒ ｐａｇｅ ７９６１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为石油ꎬ对欧盟的石油出口约占伊朗石油能源出口总量的 １８ꎮ① ２０１１ 年ꎬ伊朗对欧
盟出口的石油为 ６０ 万桶ꎬ是伊朗石油第一大出口地ꎮ (见表 ２)鉴于伊朗对能源的高
度依赖ꎬ对伊朗实施能源制裁无疑是最具针对性收效最明显的方式ꎮ然而欧盟要制裁伊朗并非易事ꎬ伊朗是欧盟重要的石油进口国ꎮ ２０１１ 年伊朗是
欧盟第七大石油供应国ꎮ 在欧盟成员国中ꎬ购买伊朗石油较多的是意大利西班牙和
希腊ꎮ 意西两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占欧盟总量的 ７０ꎮ ２０１０ 年意大利进口伊朗石
油占其石油进口总量的 １３ꎬ西班牙为 １４６ꎮ 尽管希腊从伊朗进口的石油逐年下
降ꎬ但 ２００９ 年和 ２０１０ 年也分别达到 ２３８和 １３８ꎮ②从整个过程来看ꎬ欧盟对伊朗
制裁总体上经历了英法德三国对伊政策变化ꎬ三国引领欧盟制裁ꎬ说服意西希三
国达成制裁共识和出台对伊制裁决议的四个阶段ꎮ
表 ２ 伊朗的重要石油出口对象国
国家 ２０１１ 年(万桶) 制裁后(万桶)
欧盟(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 ６０ mdash
中国 ５５ ４１
日本 ３２５ １９
印度 ３２０ １９
韩国 ２３ １３
土耳其 ２０ １２
南非 ８ mdash
马来西亚 ５５ mdash
斯里兰卡 ３５ mdash
新加坡 ２ mdash
其他 ５５ mdash
总计 ２４７ １０４
资料来源Ｋｅｎｎｅｔｈ Ｋａｔｚｍａｎꎬ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ｉｏｎ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 ＣＲＳ)ꎬ Ａｕｇｕｓｔ ４ꎬ
２０１５ꎬ ｐ ２０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ｆａｓｏｒｇ ｓｇｐ ｃｒｓ ｍｉｄｅａｓｔ ＲＳ２０８７１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４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ldquo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 ｉｎ ２０１１ 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ｘｐｏｒｔｈｅｌ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ｔｈｄａｐｐ ｄｉｓｐｌａｙｈｔｍꎻｊｓｅｓｓｉｏｎｉｄ ＝ ３０Ａ１６３１Ｄ１Ｄ３ＡＦ１６Ｄ３５２Ａ７６Ａ１２５５２Ｅ６７４ ｐａｇｅ ＝ ｓｔ２ｆｓｔ＿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ｈｔｍｌｄｏｃＴｙｐｅ ＝ｍａｉ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ｄ ＝ｅｎ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Ｇｒｅｅｃｅ Ｐｒｅｓｓｅｓ ＥＵ ｔｏ Ｅａｓｅ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ꎬ ２０１２ꎻ ldquo Ｇｌｅｎｃｏｒｅ ａｎｄ ＶｉｔｏｌＦｕｅｌ Ｇｒｅｅｃｅ ａｆｔｅｒ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Ｍａｙ ３１ꎬ ２０１２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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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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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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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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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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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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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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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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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道义说服和外交谈判化解了伊朗核危机ꎮ 近两年的核暂停不仅为国际社会同伊朗就
核问题谈判赢得了时间和机会ꎬ更重要的是ꎬ欧盟通过谈判避免了让刚罹战火的中东
走向新的战争ꎮ 对伊朗来讲ꎬ同欧盟达成核协定实现了以欧制美ꎬ在相当程度上规避
了来自美国的军事打击和外交压力ꎬ为自己拓展了外交空间ꎮ
二 联合国制裁与欧盟的外交安全困境
欧盟在laquo巴黎协定raquo签署后对伊朗口惠而实不至ꎮ laquo贸易合作协定raquo因欧盟认为伊
朗人权问题并无实质性改善等理由而搁浅ꎬ欧盟的核技术支持沦为空谈ꎬ但伊朗核暂
停却日趋永久化ꎮ 欧盟的上述做法将伊朗哈塔米政府置于经贸难求突破和核发展被
限制的双输境地ꎬ哈塔米以欧制美的策略受到质疑ꎮ 加上美国的军事威胁仍如影随
形ꎬ伊朗国内质疑欧盟同美国其实是一丘之貉ꎬ其目的都是为了削弱伊朗的伊斯兰政
权ꎬ迫使伊朗弃核ꎮ 因此ꎬ改变现状寻求外交突围成为伊朗各方对 ２００５ 年伊朗总统
大选的主要期待ꎮ 这也是强硬派艾哈迈德1048944内贾德得以击败改革派和务实派候选人
而成为最大黑马的原因ꎮ
内贾德上台伊始就在核问题上采取强硬政策ꎮ 从 ２００５ 年 ８ 月重启铀转化到 ２００６
年 ２ 月重启浓缩铀ꎬ内贾德政府彻底撕毁同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ꎮ 随着伊朗同美欧
的立场呈现新一轮的恶化ꎬ伊朗在核道路上也越走越远ꎮ 伊朗先后宣布将铀浓缩丰度
提高到 ２５３３５５的水平ꎬ不断增加在纳坦兹浓缩铀厂安装的离心机数量ꎬ
宣布自主生产功效更好的新一代 Ｐ－２ 型离心机等等ꎮ
内贾德政府的核升级行动意味着欧盟以触促变政策的破产ꎬ欧盟开始利用联合国
制裁以驯服谋求改变核现状的伊朗ꎮ ２００５ 年 ９ 月ꎬ在欧盟等国的推动下ꎬ国际原子能
机构理事会做出决议ꎬ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ꎮ 这意味着伊朗核问题由此前
的技术问题转变为政治与安全问题ꎬ博弈场所也从国际原子能机构转移到联合国安理
会ꎮ
从 ２００６ 年 １２ 月到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 １７３７ 号(２００６ 年)１７４７ 号
(２００７ 年) １８０３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８３５ 号(２００８ 年)１９２９ 号(２０１０ 年)等制裁决议ꎮ 制
裁内容从对伊朗个人或实体的资产冻结旅行限制到银行制裁不一而足(见表 １)ꎮ
１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表 １ 联合国制裁伊朗决议主要内容
安理会决议 类别 决议内容
资产冻结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冻结涉核公司实体个人的资产
旅行限制
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 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为被制裁人员提供入境旅行或签证服务
武器禁运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禁止向伊朗出售武器ꎻ禁止出售与核和导弹有关
的两用技术ꎻ禁止出售限制级武器系统
弹道导弹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要求伊朗不再发展与核相关的弹道导弹
海外投资 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伊朗投资铀矿和涉核涉弹项目
银行交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限制同被点名的伊朗银行从事交易
国际信贷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对伊贸易相关的国际信贷保持警惕
国际运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检查伊朗航空和伊朗船运公司
注表由作者自制ꎮ
然而联合国制裁并未起到阻止伊朗核计划的预期效果ꎮ 首先ꎬ联合国的制裁决议
偏重人员禁入资产冻结等ꎬ未涉及伊朗核心的能源部门ꎬ有限的金融制裁也仅限于对
伊朗个别公司或实体的资产冻结ꎻ其次ꎬ制裁决议大多是倡议性质ꎬ不具有实际的法律
约束力ꎬ且数量有限ꎬ在效用上不足以改变伊朗的对外政策和行为ꎻ再次ꎬ以寻求最大
公约数为特征的安理会表决机制存在制度缺陷ꎮ 尽管安理会的制裁决议需要 １５ 个理
事国投票表决ꎬ但是五大常任理事国的立场具有决定性作用ꎮ 由于制裁表决的过程已
超越核问题本身而具有明显的国家竞争和地缘博弈的意味ꎬ因此制裁越是走向深入
走向具体ꎬ对伊朗的制裁共识就越难达成ꎻ最后ꎬ安理会分裂的两大阵营制约了制裁走
向深入ꎮ 伊朗核进程的不断推进客观上需要安理会达成更严厉的制裁决议ꎮ 但在
１９２９ 号决议之后ꎬ安理会实际分裂为以英法美为一方的制裁深入派和以中俄为另
一方的制裁反对派ꎮ 在俄罗斯和中国反对推动新制裁的情况下ꎬ安理会难以提出更深
入更具体的制裁决议ꎮ
一方面是联合国制裁陷入僵局ꎬ另一方面是伊朗核危机引发的地缘紧张促使国际
油价一路攀升ꎮ 内贾德发表的将以色列从地图上抹去联合国决议是废纸等过激的言
２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论美国的军事威胁和对海湾的排兵布阵伊朗的军事演习等都刺激油价大幅走高ꎮ①
国际市场普遍担忧ꎬ伊朗核设施被袭击或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会造成国际能源供应的
短缺或中断ꎬ国际油价也将因为供应短缺和供需关系的失衡飙升ꎮ 正是伊朗核问题与
国际油价存在着的内生联动机制促使国际油价一路飙升ꎬ从 ２００５ 年到 ２００８ 年ꎬ国际
油价从每桶约 ５０ 美元的价格快速突破 １００ 美元的心理关口ꎮ 此后长期维持在 １００－
１３０ 美元的价格高位ꎮ 油价创造每桶 １４７２７ 美元的历史高价正是发生在伊朗核危机
时期伊朗试射导弹之时ꎮ
油核联动使伊朗成为核对抗的真正赢家一方面ꎬ国际油价攀升大幅增加了伊朗
的石油收入和财政收入ꎬ伊朗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０５ 年的 ４８３ 亿美元提高到 ２０１２ 年的
１０１４ 亿美元ꎬ增长一倍以上ꎻ②另一方面ꎬ伊朗核进程突飞猛进ꎬ在离心机运行数量浓
缩铀丰度等方面不断取得突破ꎮ ２００９ 年 ９ 月ꎬ伊朗第二座浓缩铀厂福尔多浓缩铀厂
被曝光ꎮ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伊朗宣布浓缩铀丰度提高到 １９７５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国际原子
能机构详细披露了伊朗可能涉及核武的核活动(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Ｍｉｌｉｔａｒｙ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ꎬ ＰＭＤ)ꎬ包
括伊朗军方的绿盐计划阿马德计划与核武器相关的高能炸药引爆装置等ꎮ③
伊朗核进程的突飞猛进不断挑战欧盟的承受底线ꎮ 显然ꎬ如果欧盟不能推出有力的
遏制措施ꎬ伊朗将在核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英国制裁伊朗银行诱发的
伊朗攻击英国使馆事件成为欧盟制裁伊朗的诱因ꎮ 伊朗明显违背国际法的过激反应
(Ｔｉｔ－ｆｏｒ－Ｔａｔ)彻底恶化了伊朗同欧盟的关系ꎮ④制裁伊朗被提上欧盟的议事日程ꎮ
三 欧盟的内部协调与欧盟对伊朗的制裁
伊朗是一个能源大国ꎬ其经济高度依赖能源出口ꎬ２０１１ 年之前伊朗的石油出口占
其出口总量的 ８０左右ꎮ⑤欧盟是伊朗重要的石油出口市场ꎮ 伊朗对欧盟出口的 ９０
３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⑤
ldquoＡｈｍａｄｉｎｅｊａｄ Ｄｅｆｙ Ｕ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１ꎬ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０７ ０１ ２１ ｉｄＵＳＢＬＡ１３１５８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ＯＰＥＣ Ｍｅｍｂｅｒrsquoｓ Ｖａｌｕｅｓ ｏｆ Ｐｅｔｒｏｌｅｕｍ Ｅｘ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Ａｎｎｕａｌ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ａｌ Ｂｕｌｌｅｔｉｎ ２０１５ꎬ ＯＰＥＣꎬ ｈｔｔｐ ａｓｂｏｐｅｃｏｒｇ
ＩＡＥＡꎬ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Ｒｅｌｅｖａｎｔ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rdquoꎬ ＧＯＶ ２０１１ ６５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 ｉａｅａ ｏｒｇ ｓｉｔｅｓ ｄｅｆａｕｌｔ ｆｉｌｅｓ ｇｏｖ２０１１－６５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２８ 日ꎬ数百名伊朗人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馆ꎬ抗议英国对伊朗银行进行单边制裁ꎮ 事件中有６ 名英国使馆人员一度被扣为人质并造成财产损失ꎮ Ｓａｅｅｄ Ｋ Ｄｅｈｇｈａｎꎬ ldquo Ｈａｇｕｅ Ｓａｙｓ Ｉｒａｎ Ｗｉｌｌ Ｆａｃｅ lsquoＳｅｒｉｏｕｓ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rsquo ｏｖｅｒ Ｅｍｂａｓｓｙ Ａｔｔａｃｋ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１ ｎｏｖ ２９ 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ｔｕｄｅｎｔｓ－ｓｔｏｒｍ－ｂｒｉｔｉｓｈ－ｅｍｂａｓｓｙ ｉｎｔｃｍｐ＝２３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Ｂａｎｋ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ꎬ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Ｔｒｅｎｄｓꎬ Ｎｏ６２ꎬ Ｔｈｉｒｄ Ｑｕａｒｔｅｒ １３８９ꎬ Ｍａｙ ２０１１ꎬ ｐ１６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ｂｉｉｒ ｐａｇｅ ７９６１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为石油ꎬ对欧盟的石油出口约占伊朗石油能源出口总量的 １８ꎮ① ２０１１ 年ꎬ伊朗对欧
盟出口的石油为 ６０ 万桶ꎬ是伊朗石油第一大出口地ꎮ (见表 ２)鉴于伊朗对能源的高
度依赖ꎬ对伊朗实施能源制裁无疑是最具针对性收效最明显的方式ꎮ然而欧盟要制裁伊朗并非易事ꎬ伊朗是欧盟重要的石油进口国ꎮ ２０１１ 年伊朗是
欧盟第七大石油供应国ꎮ 在欧盟成员国中ꎬ购买伊朗石油较多的是意大利西班牙和
希腊ꎮ 意西两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占欧盟总量的 ７０ꎮ ２０１０ 年意大利进口伊朗石
油占其石油进口总量的 １３ꎬ西班牙为 １４６ꎮ 尽管希腊从伊朗进口的石油逐年下
降ꎬ但 ２００９ 年和 ２０１０ 年也分别达到 ２３８和 １３８ꎮ②从整个过程来看ꎬ欧盟对伊朗
制裁总体上经历了英法德三国对伊政策变化ꎬ三国引领欧盟制裁ꎬ说服意西希三
国达成制裁共识和出台对伊制裁决议的四个阶段ꎮ
表 ２ 伊朗的重要石油出口对象国
国家 ２０１１ 年(万桶) 制裁后(万桶)
欧盟(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 ６０ mdash
中国 ５５ ４１
日本 ３２５ １９
印度 ３２０ １９
韩国 ２３ １３
土耳其 ２０ １２
南非 ８ mdash
马来西亚 ５５ mdash
斯里兰卡 ３５ mdash
新加坡 ２ mdash
其他 ５５ mdash
总计 ２４７ １０４
资料来源Ｋｅｎｎｅｔｈ Ｋａｔｚｍａｎꎬ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ｉｏｎ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 ＣＲＳ)ꎬ Ａｕｇｕｓｔ ４ꎬ
２０１５ꎬ ｐ ２０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ｆａｓｏｒｇ ｓｇｐ ｃｒｓ ｍｉｄｅａｓｔ ＲＳ２０８７１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４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ldquo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 ｉｎ ２０１１ 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ｘｐｏｒｔｈｅｌ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ｔｈｄａｐｐ ｄｉｓｐｌａｙｈｔｍꎻｊｓｅｓｓｉｏｎｉｄ ＝ ３０Ａ１６３１Ｄ１Ｄ３ＡＦ１６Ｄ３５２Ａ７６Ａ１２５５２Ｅ６７４ ｐａｇｅ ＝ ｓｔ２ｆｓｔ＿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ｈｔｍｌｄｏｃＴｙｐｅ ＝ｍａｉ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ｄ ＝ｅｎ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Ｇｒｅｅｃｅ Ｐｒｅｓｓｅｓ ＥＵ ｔｏ Ｅａｓｅ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ꎬ ２０１２ꎻ ldquo Ｇｌｅｎｃｏｒｅ ａｎｄ ＶｉｔｏｌＦｕｅｌ Ｇｒｅｅｃｅ ａｆｔｅｒ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Ｍａｙ ３１ꎬ ２０１２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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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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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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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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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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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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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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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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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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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表 １ 联合国制裁伊朗决议主要内容
安理会决议 类别 决议内容
资产冻结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冻结涉核公司实体个人的资产
旅行限制
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０３ 号 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为被制裁人员提供入境旅行或签证服务
武器禁运１７３７ 号１７４７ 号１８３５ 号１９２９ 号
禁止禁止向伊朗出售武器ꎻ禁止出售与核和导弹有关
的两用技术ꎻ禁止出售限制级武器系统
弹道导弹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要求伊朗不再发展与核相关的弹道导弹
海外投资 １９２９ 号 禁止 禁止伊朗投资铀矿和涉核涉弹项目
银行交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限制同被点名的伊朗银行从事交易
国际信贷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对伊贸易相关的国际信贷保持警惕
国际运输 １９２９ 号 呼吁 呼吁检查伊朗航空和伊朗船运公司
注表由作者自制ꎮ
然而联合国制裁并未起到阻止伊朗核计划的预期效果ꎮ 首先ꎬ联合国的制裁决议
偏重人员禁入资产冻结等ꎬ未涉及伊朗核心的能源部门ꎬ有限的金融制裁也仅限于对
伊朗个别公司或实体的资产冻结ꎻ其次ꎬ制裁决议大多是倡议性质ꎬ不具有实际的法律
约束力ꎬ且数量有限ꎬ在效用上不足以改变伊朗的对外政策和行为ꎻ再次ꎬ以寻求最大
公约数为特征的安理会表决机制存在制度缺陷ꎮ 尽管安理会的制裁决议需要 １５ 个理
事国投票表决ꎬ但是五大常任理事国的立场具有决定性作用ꎮ 由于制裁表决的过程已
超越核问题本身而具有明显的国家竞争和地缘博弈的意味ꎬ因此制裁越是走向深入
走向具体ꎬ对伊朗的制裁共识就越难达成ꎻ最后ꎬ安理会分裂的两大阵营制约了制裁走
向深入ꎮ 伊朗核进程的不断推进客观上需要安理会达成更严厉的制裁决议ꎮ 但在
１９２９ 号决议之后ꎬ安理会实际分裂为以英法美为一方的制裁深入派和以中俄为另
一方的制裁反对派ꎮ 在俄罗斯和中国反对推动新制裁的情况下ꎬ安理会难以提出更深
入更具体的制裁决议ꎮ
一方面是联合国制裁陷入僵局ꎬ另一方面是伊朗核危机引发的地缘紧张促使国际
油价一路攀升ꎮ 内贾德发表的将以色列从地图上抹去联合国决议是废纸等过激的言
２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论美国的军事威胁和对海湾的排兵布阵伊朗的军事演习等都刺激油价大幅走高ꎮ①
国际市场普遍担忧ꎬ伊朗核设施被袭击或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会造成国际能源供应的
短缺或中断ꎬ国际油价也将因为供应短缺和供需关系的失衡飙升ꎮ 正是伊朗核问题与
国际油价存在着的内生联动机制促使国际油价一路飙升ꎬ从 ２００５ 年到 ２００８ 年ꎬ国际
油价从每桶约 ５０ 美元的价格快速突破 １００ 美元的心理关口ꎮ 此后长期维持在 １００－
１３０ 美元的价格高位ꎮ 油价创造每桶 １４７２７ 美元的历史高价正是发生在伊朗核危机
时期伊朗试射导弹之时ꎮ
油核联动使伊朗成为核对抗的真正赢家一方面ꎬ国际油价攀升大幅增加了伊朗
的石油收入和财政收入ꎬ伊朗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０５ 年的 ４８３ 亿美元提高到 ２０１２ 年的
１０１４ 亿美元ꎬ增长一倍以上ꎻ②另一方面ꎬ伊朗核进程突飞猛进ꎬ在离心机运行数量浓
缩铀丰度等方面不断取得突破ꎮ ２００９ 年 ９ 月ꎬ伊朗第二座浓缩铀厂福尔多浓缩铀厂
被曝光ꎮ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伊朗宣布浓缩铀丰度提高到 １９７５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国际原子
能机构详细披露了伊朗可能涉及核武的核活动(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Ｍｉｌｉｔａｒｙ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ꎬ ＰＭＤ)ꎬ包
括伊朗军方的绿盐计划阿马德计划与核武器相关的高能炸药引爆装置等ꎮ③
伊朗核进程的突飞猛进不断挑战欧盟的承受底线ꎮ 显然ꎬ如果欧盟不能推出有力的
遏制措施ꎬ伊朗将在核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英国制裁伊朗银行诱发的
伊朗攻击英国使馆事件成为欧盟制裁伊朗的诱因ꎮ 伊朗明显违背国际法的过激反应
(Ｔｉｔ－ｆｏｒ－Ｔａｔ)彻底恶化了伊朗同欧盟的关系ꎮ④制裁伊朗被提上欧盟的议事日程ꎮ
三 欧盟的内部协调与欧盟对伊朗的制裁
伊朗是一个能源大国ꎬ其经济高度依赖能源出口ꎬ２０１１ 年之前伊朗的石油出口占
其出口总量的 ８０左右ꎮ⑤欧盟是伊朗重要的石油出口市场ꎮ 伊朗对欧盟出口的 ９０
３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⑤
ldquoＡｈｍａｄｉｎｅｊａｄ Ｄｅｆｙ Ｕ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１ꎬ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０７ ０１ ２１ ｉｄＵＳＢＬＡ１３１５８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ＯＰＥＣ Ｍｅｍｂｅｒrsquoｓ Ｖａｌｕｅｓ ｏｆ Ｐｅｔｒｏｌｅｕｍ Ｅｘ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Ａｎｎｕａｌ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ａｌ Ｂｕｌｌｅｔｉｎ ２０１５ꎬ ＯＰＥＣꎬ ｈｔｔｐ ａｓｂｏｐｅｃｏｒｇ
ＩＡＥＡꎬ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Ｒｅｌｅｖａｎｔ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rdquoꎬ ＧＯＶ ２０１１ ６５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 ｉａｅａ ｏｒｇ ｓｉｔｅｓ ｄｅｆａｕｌｔ ｆｉｌｅｓ ｇｏｖ２０１１－６５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２８ 日ꎬ数百名伊朗人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馆ꎬ抗议英国对伊朗银行进行单边制裁ꎮ 事件中有６ 名英国使馆人员一度被扣为人质并造成财产损失ꎮ Ｓａｅｅｄ Ｋ Ｄｅｈｇｈａｎꎬ ldquo Ｈａｇｕｅ Ｓａｙｓ Ｉｒａｎ Ｗｉｌｌ Ｆａｃｅ lsquoＳｅｒｉｏｕｓ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rsquo ｏｖｅｒ Ｅｍｂａｓｓｙ Ａｔｔａｃｋ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１ ｎｏｖ ２９ 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ｔｕｄｅｎｔｓ－ｓｔｏｒｍ－ｂｒｉｔｉｓｈ－ｅｍｂａｓｓｙ ｉｎｔｃｍｐ＝２３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Ｂａｎｋ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ꎬ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Ｔｒｅｎｄｓꎬ Ｎｏ６２ꎬ Ｔｈｉｒｄ Ｑｕａｒｔｅｒ １３８９ꎬ Ｍａｙ ２０１１ꎬ ｐ１６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ｂｉｉｒ ｐａｇｅ ７９６１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为石油ꎬ对欧盟的石油出口约占伊朗石油能源出口总量的 １８ꎮ① ２０１１ 年ꎬ伊朗对欧
盟出口的石油为 ６０ 万桶ꎬ是伊朗石油第一大出口地ꎮ (见表 ２)鉴于伊朗对能源的高
度依赖ꎬ对伊朗实施能源制裁无疑是最具针对性收效最明显的方式ꎮ然而欧盟要制裁伊朗并非易事ꎬ伊朗是欧盟重要的石油进口国ꎮ ２０１１ 年伊朗是
欧盟第七大石油供应国ꎮ 在欧盟成员国中ꎬ购买伊朗石油较多的是意大利西班牙和
希腊ꎮ 意西两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占欧盟总量的 ７０ꎮ ２０１０ 年意大利进口伊朗石
油占其石油进口总量的 １３ꎬ西班牙为 １４６ꎮ 尽管希腊从伊朗进口的石油逐年下
降ꎬ但 ２００９ 年和 ２０１０ 年也分别达到 ２３８和 １３８ꎮ②从整个过程来看ꎬ欧盟对伊朗
制裁总体上经历了英法德三国对伊政策变化ꎬ三国引领欧盟制裁ꎬ说服意西希三
国达成制裁共识和出台对伊制裁决议的四个阶段ꎮ
表 ２ 伊朗的重要石油出口对象国
国家 ２０１１ 年(万桶) 制裁后(万桶)
欧盟(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 ６０ mdash
中国 ５５ ４１
日本 ３２５ １９
印度 ３２０ １９
韩国 ２３ １３
土耳其 ２０ １２
南非 ８ mdash
马来西亚 ５５ mdash
斯里兰卡 ３５ mdash
新加坡 ２ mdash
其他 ５５ mdash
总计 ２４７ １０４
资料来源Ｋｅｎｎｅｔｈ Ｋａｔｚｍａｎꎬ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ｉｏｎ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 ＣＲＳ)ꎬ Ａｕｇｕｓｔ ４ꎬ
２０１５ꎬ ｐ ２０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ｆａｓｏｒｇ ｓｇｐ ｃｒｓ ｍｉｄｅａｓｔ ＲＳ２０８７１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４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ldquo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 ｉｎ ２０１１ 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ｘｐｏｒｔｈｅｌ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ｔｈｄａｐｐ ｄｉｓｐｌａｙｈｔｍꎻｊｓｅｓｓｉｏｎｉｄ ＝ ３０Ａ１６３１Ｄ１Ｄ３ＡＦ１６Ｄ３５２Ａ７６Ａ１２５５２Ｅ６７４ ｐａｇｅ ＝ ｓｔ２ｆｓｔ＿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ｈｔｍｌｄｏｃＴｙｐｅ ＝ｍａｉ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ｄ ＝ｅｎ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Ｇｒｅｅｃｅ Ｐｒｅｓｓｅｓ ＥＵ ｔｏ Ｅａｓｅ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ꎬ ２０１２ꎻ ldquo Ｇｌｅｎｃｏｒｅ ａｎｄ ＶｉｔｏｌＦｕｅｌ Ｇｒｅｅｃｅ ａｆｔｅｒ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Ｍａｙ ３１ꎬ ２０１２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②
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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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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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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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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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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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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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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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论美国的军事威胁和对海湾的排兵布阵伊朗的军事演习等都刺激油价大幅走高ꎮ①
国际市场普遍担忧ꎬ伊朗核设施被袭击或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会造成国际能源供应的
短缺或中断ꎬ国际油价也将因为供应短缺和供需关系的失衡飙升ꎮ 正是伊朗核问题与
国际油价存在着的内生联动机制促使国际油价一路飙升ꎬ从 ２００５ 年到 ２００８ 年ꎬ国际
油价从每桶约 ５０ 美元的价格快速突破 １００ 美元的心理关口ꎮ 此后长期维持在 １００－
１３０ 美元的价格高位ꎮ 油价创造每桶 １４７２７ 美元的历史高价正是发生在伊朗核危机
时期伊朗试射导弹之时ꎮ
油核联动使伊朗成为核对抗的真正赢家一方面ꎬ国际油价攀升大幅增加了伊朗
的石油收入和财政收入ꎬ伊朗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０５ 年的 ４８３ 亿美元提高到 ２０１２ 年的
１０１４ 亿美元ꎬ增长一倍以上ꎻ②另一方面ꎬ伊朗核进程突飞猛进ꎬ在离心机运行数量浓
缩铀丰度等方面不断取得突破ꎮ ２００９ 年 ９ 月ꎬ伊朗第二座浓缩铀厂福尔多浓缩铀厂
被曝光ꎮ ２０１０ 年 ６ 月ꎬ伊朗宣布浓缩铀丰度提高到 １９７５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国际原子
能机构详细披露了伊朗可能涉及核武的核活动(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Ｍｉｌｉｔａｒｙ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ꎬ ＰＭＤ)ꎬ包
括伊朗军方的绿盐计划阿马德计划与核武器相关的高能炸药引爆装置等ꎮ③
伊朗核进程的突飞猛进不断挑战欧盟的承受底线ꎮ 显然ꎬ如果欧盟不能推出有力的
遏制措施ꎬ伊朗将在核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英国制裁伊朗银行诱发的
伊朗攻击英国使馆事件成为欧盟制裁伊朗的诱因ꎮ 伊朗明显违背国际法的过激反应
(Ｔｉｔ－ｆｏｒ－Ｔａｔ)彻底恶化了伊朗同欧盟的关系ꎮ④制裁伊朗被提上欧盟的议事日程ꎮ
三 欧盟的内部协调与欧盟对伊朗的制裁
伊朗是一个能源大国ꎬ其经济高度依赖能源出口ꎬ２０１１ 年之前伊朗的石油出口占
其出口总量的 ８０左右ꎮ⑤欧盟是伊朗重要的石油出口市场ꎮ 伊朗对欧盟出口的 ９０
３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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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Ａｈｍａｄｉｎｅｊａｄ Ｄｅｆｙ Ｕ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１ꎬ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０７ ０１ ２１ ｉｄＵＳＢＬＡ１３１５８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ＯＰＥＣ Ｍｅｍｂｅｒrsquoｓ Ｖａｌｕｅｓ ｏｆ Ｐｅｔｒｏｌｅｕｍ Ｅｘ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Ａｎｎｕａｌ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ａｌ Ｂｕｌｌｅｔｉｎ ２０１５ꎬ ＯＰＥＣꎬ ｈｔｔｐ ａｓｂｏｐｅｃｏｒｇ
ＩＡＥＡꎬldquo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ＮＰＴ Ｓａｆｅｇｕａｒｄｓ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Ｒｅｌｅｖａｎｔ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ｓ ｏｆ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Ｒｅｓｏｌｕ￣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rdquoꎬ ＧＯＶ ２０１１ ６５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 ｉａｅａ ｏｒｇ ｓｉｔｅｓ ｄｅｆａｕｌｔ ｆｉｌｅｓ ｇｏｖ２０１１－６５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 ２８ 日ꎬ数百名伊朗人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馆ꎬ抗议英国对伊朗银行进行单边制裁ꎮ 事件中有６ 名英国使馆人员一度被扣为人质并造成财产损失ꎮ Ｓａｅｅｄ Ｋ Ｄｅｈｇｈａｎꎬ ldquo Ｈａｇｕｅ Ｓａｙｓ Ｉｒａｎ Ｗｉｌｌ Ｆａｃｅ lsquoＳｅｒｉｏｕｓ Ｃｏｎｓｅ￣ｑｕｅｎｃｅｓrsquo ｏｖｅｒ Ｅｍｂａｓｓｙ Ａｔｔａｃｋ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１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１ ｎｏｖ ２９ 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ｔｕｄｅｎｔｓ－ｓｔｏｒｍ－ｂｒｉｔｉｓｈ－ｅｍｂａｓｓｙ ｉｎｔｃｍｐ＝２３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Ｃｅｎｔｒａｌ Ｂａｎｋ ｏｆ ｔｈｅ Ｉｓｌａｍｉｃ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 ｏｆ Ｉｒａｎꎬ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Ｔｒｅｎｄｓꎬ Ｎｏ６２ꎬ Ｔｈｉｒｄ Ｑｕａｒｔｅｒ １３８９ꎬ Ｍａｙ ２０１１ꎬ ｐ１６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ｂｉｉｒ ｐａｇｅ ７９６１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为石油ꎬ对欧盟的石油出口约占伊朗石油能源出口总量的 １８ꎮ① ２０１１ 年ꎬ伊朗对欧
盟出口的石油为 ６０ 万桶ꎬ是伊朗石油第一大出口地ꎮ (见表 ２)鉴于伊朗对能源的高
度依赖ꎬ对伊朗实施能源制裁无疑是最具针对性收效最明显的方式ꎮ然而欧盟要制裁伊朗并非易事ꎬ伊朗是欧盟重要的石油进口国ꎮ ２０１１ 年伊朗是
欧盟第七大石油供应国ꎮ 在欧盟成员国中ꎬ购买伊朗石油较多的是意大利西班牙和
希腊ꎮ 意西两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占欧盟总量的 ７０ꎮ ２０１０ 年意大利进口伊朗石
油占其石油进口总量的 １３ꎬ西班牙为 １４６ꎮ 尽管希腊从伊朗进口的石油逐年下
降ꎬ但 ２００９ 年和 ２０１０ 年也分别达到 ２３８和 １３８ꎮ②从整个过程来看ꎬ欧盟对伊朗
制裁总体上经历了英法德三国对伊政策变化ꎬ三国引领欧盟制裁ꎬ说服意西希三
国达成制裁共识和出台对伊制裁决议的四个阶段ꎮ
表 ２ 伊朗的重要石油出口对象国
国家 ２０１１ 年(万桶) 制裁后(万桶)
欧盟(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 ６０ mdash
中国 ５５ ４１
日本 ３２５ １９
印度 ３２０ １９
韩国 ２３ １３
土耳其 ２０ １２
南非 ８ mdash
马来西亚 ５５ mdash
斯里兰卡 ３５ mdash
新加坡 ２ mdash
其他 ５５ mdash
总计 ２４７ １０４
资料来源Ｋｅｎｎｅｔｈ Ｋａｔｚｍａｎꎬ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ｉｏｎ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 ＣＲＳ)ꎬ Ａｕｇｕｓｔ ４ꎬ
２０１５ꎬ ｐ ２０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ｆａｓｏｒｇ ｓｇｐ ｃｒｓ ｍｉｄｅａｓｔ ＲＳ２０８７１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４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ldquo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 ｉｎ ２０１１ 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ｘｐｏｒｔｈｅｌ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ｔｈｄａｐｐ ｄｉｓｐｌａｙｈｔｍꎻｊｓｅｓｓｉｏｎｉｄ ＝ ３０Ａ１６３１Ｄ１Ｄ３ＡＦ１６Ｄ３５２Ａ７６Ａ１２５５２Ｅ６７４ ｐａｇｅ ＝ ｓｔ２ｆｓｔ＿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ｈｔｍｌｄｏｃＴｙｐｅ ＝ｍａｉ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ｄ ＝ｅｎ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Ｇｒｅｅｃｅ Ｐｒｅｓｓｅｓ ＥＵ ｔｏ Ｅａｓｅ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ꎬ ２０１２ꎻ ldquo Ｇｌｅｎｃｏｒｅ ａｎｄ ＶｉｔｏｌＦｕｅｌ Ｇｒｅｅｃｅ ａｆｔｅｒ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Ｍａｙ ３１ꎬ ２０１２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②
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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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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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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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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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⑥
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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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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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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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为石油ꎬ对欧盟的石油出口约占伊朗石油能源出口总量的 １８ꎮ① ２０１１ 年ꎬ伊朗对欧
盟出口的石油为 ６０ 万桶ꎬ是伊朗石油第一大出口地ꎮ (见表 ２)鉴于伊朗对能源的高
度依赖ꎬ对伊朗实施能源制裁无疑是最具针对性收效最明显的方式ꎮ然而欧盟要制裁伊朗并非易事ꎬ伊朗是欧盟重要的石油进口国ꎮ ２０１１ 年伊朗是
欧盟第七大石油供应国ꎮ 在欧盟成员国中ꎬ购买伊朗石油较多的是意大利西班牙和
希腊ꎮ 意西两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占欧盟总量的 ７０ꎮ ２０１０ 年意大利进口伊朗石
油占其石油进口总量的 １３ꎬ西班牙为 １４６ꎮ 尽管希腊从伊朗进口的石油逐年下
降ꎬ但 ２００９ 年和 ２０１０ 年也分别达到 ２３８和 １３８ꎮ②从整个过程来看ꎬ欧盟对伊朗
制裁总体上经历了英法德三国对伊政策变化ꎬ三国引领欧盟制裁ꎬ说服意西希三
国达成制裁共识和出台对伊制裁决议的四个阶段ꎮ
表 ２ 伊朗的重要石油出口对象国
国家 ２０１１ 年(万桶) 制裁后(万桶)
欧盟(主要是意大利西班牙希腊) ６０ mdash
中国 ５５ ４１
日本 ３２５ １９
印度 ３２０ １９
韩国 ２３ １３
土耳其 ２０ １２
南非 ８ mdash
马来西亚 ５５ mdash
斯里兰卡 ３５ mdash
新加坡 ２ mdash
其他 ５５ mdash
总计 ２４７ １０４
资料来源Ｋｅｎｎｅｔｈ Ｋａｔｚｍａｎꎬ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ｉｏｎ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Ｓｅｒｖｉｃｅ ( ＣＲＳ)ꎬ Ａｕｇｕｓｔ ４ꎬ
２０１５ꎬ ｐ ２０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ｆａｓｏｒｇ ｓｇｐ ｃｒｓ ｍｉｄｅａｓｔ ＲＳ２０８７１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４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ldquo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Ｔｈｅ Ｔｒａｄ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 ｉｎ ２０１１ 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ｘｐｏｒｔｈｅｌｐ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ｔｈｄａｐｐ ｄｉｓｐｌａｙｈｔｍꎻｊｓｅｓｓｉｏｎｉｄ ＝ ３０Ａ１６３１Ｄ１Ｄ３ＡＦ１６Ｄ３５２Ａ７６Ａ１２５５２Ｅ６７４ ｐａｇｅ ＝ ｓｔ２ｆｓｔ＿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ｈｔｍｌｄｏｃＴｙｐｅ ＝ｍａｉ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Ｉｄ ＝ｅｎ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Ｇｒｅｅｃｅ Ｐｒｅｓｓｅｓ ＥＵ ｔｏ Ｅａｓｅ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０ꎬ ２０１２ꎻ ldquo Ｇｌｅｎｃｏｒｅ ａｎｄ ＶｉｔｏｌＦｕｅｌ Ｇｒｅｅｃｅ ａｆｔｅｒ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Ｍａｙ ３１ꎬ ２０１２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②
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⑤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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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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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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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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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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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第一阶段英法德内部的政治变化ꎮ 制裁前英法德三国最大的政治变化是伊拉
克战争期间反美的施罗德－希拉克组合的终结ꎬ亲美反伊成为三国国内政治的主流ꎮ
２０１０ 年ꎬ英国组成保守党－自由党联合政府ꎬ首相布朗强调英美特殊关系ꎬ在对伊关系
上属于鹰派ꎮ 美国 ２０１０ 年通过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后ꎬ英国政府力主制
裁伊朗ꎬ并在 ２０１１ 年推出制裁伊朗的法律ꎮ 这直接触发了伊朗攻击英国驻德黑兰使
馆ꎬ导致英伊关系的迅速恶化ꎮ
就法国而言ꎬ２００７ 年就任总统的萨科奇是二战后法国最亲美的总统ꎮ 他曾表示
愿将法国军队纳入北约指挥体系ꎬ大西洋主义倾向更为明显ꎮ 在伊朗问题上ꎬ萨科奇
本人对伊朗缺乏好感ꎬ认为伊朗是国际安全和法国的最大隐患ꎬ积极主张在经济上制
裁伊朗ꎮ ２００７ 年ꎬ法国呼吁国际社会停止对伊朗的能源投资ꎬ并表示将阻止本国的能
源巨头道达尔公司投资伊朗的南帕斯气田ꎮ①接任萨科奇总统职务的奥朗德基本继承
了前任对伊朗的强硬立场ꎮ
而 ２００５ 年执政的德国默克尔总理奉行大西洋主义ꎬ但在外交决策上受到来自社
会民主党的外长施泰因迈尔(Ｆｒａｎｋ－Ｗａｌｔｅｒ Ｓｔｅｉｎｍｅｉｅｒ)的制衡ꎮ ２０１０ 年ꎬ主张对伊朗
实行强硬政策的韦斯特韦勒(Ｇｕｉｄｏ Ｗｅｓｔｅｒｗｅｌｌｅ)接任施泰因迈尔担任外长ꎬ德国外长
人选的更替使德国内部达成了对伊强硬的政策共识ꎮ②
第二阶段推动欧盟制裁提议ꎮ 早在 ２００９ 年法国就提议欧盟在联合国之外单独
制裁对伊朗进行能源投资的公司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１ 月ꎬ法国认为联合国制裁的效果差强人
意ꎬ建议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并考虑法国单独实施制裁的可能性ꎮ 随后法国收
回对伊单边制裁的提议ꎬ表示将法国方案纳入欧盟的整体制裁之中ꎮ③ 英国对此表示
支持ꎬ愿意推动欧盟对伊朗实施新一轮的制裁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也表示支持英法
两国的制裁提议ꎬ禁止德国向伊朗提供石油设备和技术ꎬ并表示德国支持对伊朗采取
跟进制裁ꎮ④至此ꎬ曾力主通过谈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英法德三国在制裁伊朗问题
上又达成新的一致ꎬ为欧盟随后制裁伊朗奠定了基础ꎮ
５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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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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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ｅｇｇｙ Ｈｏｌｌｉｎｇｅｒ ａｎｄ Ｐａｎ Ｋｗａｎ Ｙｕｋꎬ ldquo Ｆｒａｎｃｅ Ｃａｌｌ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Ｂｏｙｃｏｔｔ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１６ꎬ ２００７
Ｈｅｌｇａ Ａ Ｗｅｌｓｈꎬ ldquo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ｓｃｅｎｔ ｔｏ Ｍｉｄｄｌｅ Ｐｏｗｅｒrdquoꎬ ｉｎ Ｒｏｎａｌｄ Ｔｉｅｒｓｋｙ ａｎｄ Ｊｏｈｎ Ｖａｎ Ｏｕｄｅｎａｒｅｎ ｅｄｓ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Ｐｏｌｉｃｉｅｓ Ｄｏｅ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Ｓｔｉｌｌ Ｍａｔｔｅｒ Ｒｏｗｍａｎ ａｎｄ Ｌｉｔｔｌｅｆｉｅｌｄꎬ ２０１０ꎬ ｐ ２１１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Ｒｏｕｌａ Ｋｈａｌａｆ ａｎｄ Ｋｉｒａｎ Ｓｔａｃｅｙꎬ ldquoＦｒａｎｃｅ Ｐｕｓｈｅｓ ｆｏｒ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Ｎｏ￣ｖｅｍｂｅｒ ２４ꎬ ２０１１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ｃ７５ｄ７３２－１６ｃ６－１１ｅ１－ｂｃ１ｄ－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ａｘｚｚ３ｉ９ｎ９ｗＱ１Ｐ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ｕａｉｒｉ Ｐａｔｔｅｒｓｏｎꎬ ldquo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ｅｘｔrdquoꎬ Ｍｉｄｄｌｅ Ｅａｓｔ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ｕｎｃｉｌꎬ ＶｏｌＸＸꎬ Ｎｏ１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ｍｅｐｃｏｒｇ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ｅｕ－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ｉｒａｎ－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ｃｏｎｔｅｘｔ ｐｒｉｎｔ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②
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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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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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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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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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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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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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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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第三阶段说服意西希三国ꎮ 由于欧盟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建立在所有成员
国的共识和共同行动的基础之上ꎬ因此英法德三国在达成制裁共识后ꎬ积极说服其
他成员国ꎬ特别是同伊朗存在密切能源联系的意西希三国接受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英法德来讲ꎬ说服意西希三国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障碍ꎮ 首先ꎬ意大利西
班牙和希腊是欧债危机最严重的国家ꎬ三国在债务问题上都有求于德国和美国ꎮ 以希
腊为例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希腊的援助以及欧盟对希腊提供 １１００ 亿欧元应急债务
救助(Ｂａｉｌｏｕｔ)对希腊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吸引力ꎮ①这是改变希腊对伊政策的重要保
障ꎮ
其次ꎬ意西希三国是欧盟成员国ꎬ也是laquo欧洲安全战略raquo和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
武器扩散战略raquo等文件的签署国ꎮ 意大利还是西方七国集团(Ｇ７)的成员ꎬ七国集团也
多次将伊朗核问题视为重大的安全威胁ꎮ 作为成员国ꎬ三国有责任和义务履行维护国
际核不扩散的承诺ꎮ
再次ꎬ经济危机和西班牙国内政治变化促成其政策转向ꎮ ２０１１ 年 １２ 月ꎬ西班牙
人民党在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经济危机束手无策的执政党工社党ꎬ其党首马里亚诺1048944
拉霍伊(Ｍａｒｉａｎｏ Ｒａｊｏｙ)出任西班牙首相ꎮ 由于西班牙是欧洲经济危机最严重的国家
之一ꎬ高度依赖德国法国等国的经济支持ꎮ②西班牙在伊朗与欧盟之间最终放弃了伊
朗ꎮ
最后ꎬ意西希三国获得了制裁豁免ꎮ 由于三国经济的脆弱性ꎬ欧盟同意在对伊
朗实施制裁后ꎬ意西希三国仍可从伊朗购买一定数量的石油而免于欧盟和美国的制
裁ꎮ③这种缓冲和豁免为意西希三国提供了政策便利ꎬ也为欧盟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创造了条件ꎮ
第四阶段出台制裁伊朗的决议ꎮ 欧盟对伊朗的制裁主要包含石油禁运和金融制
裁两大部分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 ２３ 日ꎬ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ꎬ决定对伊朗
的能源部门实施原油禁运金融制裁和其他制裁ꎬ主要措施包括(１)２０１２ 年 ７ 月 １ 日
６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②
③
ldquo Ｐａｒｉｓ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ｔｏ Ｐｒｅｓｓ ＥＵ ｆｏｒ Ｏｉｌ Ｂａｎrdquoꎬ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５ꎬ ２０１１西班牙新任总理拉霍伊就任后不久就首访德国ꎮ 德国总理默克尔希望西班牙在削减财政赤字进行结
构改革提高就业率等敏感问题上做出努力ꎬ以期保留西班牙继续留在欧盟的资格ꎮ ldquoＭｅｒｋｅｌ Ｐｒａｉｓｅｓ Ｓｐａｉｎ 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 ａｓ Ｒａｊｏｙ Ｖｉｓｉｔｓrdquoꎬ Ｙａｈｏ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６ꎬ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ｗｗｗｙａｈｏｏ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ｍｅｒｋｅｌ－ｐｒａｉｓｅｓ－ｓｐａｉｎ－ｒｅｆｏｒｍ－ｄｒｉｖｅ－ｒａｊｏｙ－ｖｉｓｉｔｓ－１３４１４６３５４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Ｓｐａｉｎrsquoｓ ＰＭ Ｒａｊｏｙ Ｂａｎｋ Ｒｅｓｃｕｅ Ｄｅａｌ Ｉｓ Ｖｉｃ￣ｔｏｒｙ ｆｏｒ Ｅｕｒｏrdquoꎬ Ｅｕｒｏ Ｎｅｗｓꎬ Ｊｕｎｅ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ｅｕｒｏｎｅｗｓｃｏｍ ２０１２ ０６ １０ ｓｐａｉｎ－ｓ－ｐｍ－ｒａｊｏｙ－ｂａｎｋ－ｒｅｓｃｕｅ－ｄｅａｌ－ｉｓ－ｖｉｃｔｏｒｙ－ｆｏｒ－ｅｕｒｏ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ｗａ Ｋｒｕｋｏｗｓｋａ ａｎｄ 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ｔｅａｒｎｓꎬ ldquoＥＵ Ｓａｉｄ ｔｏ Ｗｅｉｇｈ 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Ｅｍｂａｒｇｏ 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Ｍｅｍｂｅｒ Ｓｔａｔｅｓrdquoꎬ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１０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ｅｕ－ｓａｉｄ－ｔｏ－ｗｅｉｇｈ－ｉｒａｎ－ｏｉｌ－ｅｍｂａｒｇｏ－ｅｘｅｍｐ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ｍｅｍｂｅｒ－ｓｔａｔｅ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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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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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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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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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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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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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开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原油禁运ꎬ禁止成员国从伊朗进口石油ꎻ(２)禁止欧盟企业投资
伊朗的能源行业ꎻ(３)禁止进口伊朗石油石油制品和石化产品ꎬ禁止提供与运输和购
买伊朗石油相关的运输保险和金融保险ꎻ(４)禁止向伊朗提供短期出口信贷贷款保险和再保险油轮和货轮的理货服务ꎻ(５)冻结伊朗央行在欧盟的资产ꎮ①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ꎬ欧盟理事会通过决议ꎬ禁止欧洲的世界银行间金融通讯协会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ｆｏｒ Ｗｏｒｌｄｗｉｄｅ Ｉｎｔｅｒｂａｎｋ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ｅｌ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ꎬ ＳＷＩＦＴꎬ下称ldquoＳＷＩＦＴrdquo)向伊朗受制裁的个人和实体提供金融传输服务ꎮ② ＳＷＩＦＴ 随后表示ꎬ该协会及其会员
银行将不会参与欧盟禁止的金融交易ꎮ③ ＳＷＩＦＴ 于 ３ 月 １８ 日下午 ４ 点拔掉该公司同
伊朗的连接接口ꎬ切断与伊朗相关的国际转账和清算的通讯服务ꎮ ＳＷＩＦＴ 首席执行官
拉扎罗1048944卡莫斯(Ｌａｚａｒｏ Ｃａｍｐｏｓ)表示ldquo切断行动对 ＳＷＩＦＴ 来说是异乎寻常和史无前
例的ꎮ 这是对伊朗实施国际和多边金融制裁行动的直接结果ꎮ ＳＷＩＦＴ 作为一家欧洲
公司需要服从欧盟的法律ꎬ是欧盟决议迫使 ＳＷＩＦＴ 采取上述行动的ꎮrdquo④
１９７３ 年成立总部设在比利时的 ＳＷＩＦＴ 是为国际金融结算和跨国支付提供支付
信息的服务商ꎮ 尽管 ＳＷＩＦＴ 本身并不提供转账保管客户资金或提供清算结算服务ꎬ但它可以使用户安全可靠低成本地进行自动标准化的金融信息交流ꎬ减少操作风
险ꎬ提高效率ꎮ ＳＷＩＦＴ 由此被称为全球银行体系的ldquo胶水rdquoꎮ 全球几乎所有银行交易
的支付信息都通过 ＳＷＩＦＴ 来实现ꎮ 据统计ꎬＳＷＩＦＴ 每年大约传输约 ５０ 亿条银行间信
息ꎮ 每天通过 ＳＷＩＦＴ 的交易和清算金额超过 ６００００ 亿美元ꎮ⑤
据统计ꎬ２０１０ 年ꎬ伊朗的 １９ 家银行和 ２５ 家附属机构通过 ＳＷＩＦＴ 进行约 ２００ 多万
次的跨境支付ꎮ 其中包括被美国指责资助核计划和恐怖主义的米拉特银行(ＭｅｌｌａｔＢａｎｋ)邮政银行和萨达拉特银行(Ｓａｄｅｒａｔ Ｂａｎｋ)萨普银行(Ｓｅｐａｈ Ｂａｎｋ)ꎮ ＳＷＩＦＴ 是
覆盖面广泛的全球便利工具(Ｇｌｏｂａｌ Ｕｔｉｌｉｔｙ)ꎬ国际金融结算不使用 ＳＷＩＦＴ 几乎寸步难
行ꎬ特别是对石油等大宗商品交易而言更是不可想象ꎮ 因此 ＳＷＩＦＴ 切断服务后伊朗
７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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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３１４２ｔｈ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Ｍｅｅｔｉｎｇ Ｂｒｕｓｓｅｌｓrdquoꎬ Ｊａｎｕａｒｙ ２３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７４４６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２ １５２ ＣＦＳＰ ｏｆ １５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２ Ａｍｅｎｄｉｎｇ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２０１０ ４１３ ＣＦＳＰ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Ｒｅｓｔｒｉｃ￣ｔｉｖｅ Ｍｅａｓｕｒｅ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ｈｔｔｐ ｅｕｒ－ｌｅｘ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 ＬｅｘＵｒｉＳｅｒｖｄｏ ｕｒｉ ＝ ＯＪＬ２０１２０７７００１８００１８Ｅ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ＳＷＩＦＴ Ｉ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ｔｏ 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ＥＵ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ｗｉｆｔ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ꎻ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ｓｗｉｆｔ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ｐｒｅｓｓ＿ｒｅ￣ｌｅａｓｅｓ ＳＷＩＦＴ＿ｄｉｓ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ｓｔｈａｓｈｕｆＯｋＯＢＳＦｄｐｕ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 ldquo 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ｓ ＥＵ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Ｉｒａｎrdquo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ｏｎｓｉｌｉｕｍ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ｕｅｄｏｃｓ ｃｍｓ＿ｄａｔａ ｄｏｃｓ ｐｒｅｓｓｄａｔａ ＥＮ ｆｏｒａｆｆ １２８９５９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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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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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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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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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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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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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难以进行国际支付和清算ꎮ 在国际金融领域严重依赖银行间电子支付的情况下ꎬ这相
当于将伊朗隔绝孤立于国际金融结算领域ꎮ①
四 欧盟制裁的意义与影响
欧盟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对制裁伊朗具有特别意义ꎮ 第一ꎬ欧盟的能源禁运和
金融制裁对伊朗是沉重的打击ꎮ 从贸易上看ꎬ欧盟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意味着伊朗失
去了欧盟这一重要客户ꎬ也意味着伊朗将要为此前出口欧盟的 １８－２０的石油寻找新
的出路ꎬ否则伊朗将无法处置过剩的产能ꎮ 从投资上看ꎬ欧盟禁止欧盟公司和实体投
资伊朗能源行业ꎬ这意味着伊朗将缺乏资金和技术以更新其能源行业ꎬ使其陷入困顿
的局面ꎮ
制裁实施后ꎬ伊朗被欧盟冻结的资金(包含石油出口所得)高达 ２０００ 亿美元ꎬ这
对国民生产总值约 ４１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ꎬ对伊朗的外汇收支平衡经
济发展物价稳定的负面影响更是不言而喻ꎮ 更重要的是ꎬＳＷＩＦＴ 制裁意味着伊朗国
际贸易的通道被彻底切断ꎬ其直接后果就是伊朗即使卖出了石油也收不到货款ꎮ 对动
辄数亿美元的石油交易而言ꎬ很难想象哪个进口国能用现金同伊朗进行石油结算ꎮ 因
此切断伊朗 ＳＷＩＦＴ 通道意味着伊朗被隔离在国际金融体系之外ꎮ② 某种程度上ꎬ
ＳＷＩＦＴ 切断是欧盟的ldquo杀手锏rdquoꎬ比欧盟的能源禁运更可怕ꎮ
第二ꎬ欧盟参加制裁对构建以美国为首的制裁联盟至关重要ꎮ 长期以来ꎬ美国是
制裁伊朗的先行者ꎮ 除了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制裁法raquo(２００６ 年
２０１１ 年)之外ꎬ美国在 ２０１０ 年通过了更为严厉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③及
１３５９９ 号和 １３６０８ 号行政制裁命令ꎮ④美国同时要求日本韩国欧盟配合采取对伊朗
８４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④
Ｉｎｄｉｒａ Ｌａｋｓｈｍａｎａｎꎬ ldquo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 Ｉｒａｎ Ｂａｎｋｓ Ｂｅｉｎｇ Ｃｕｔ Ｏｆｆ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Ｎｅｔｗｏｒｋrdquoꎬ 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ｌｏｏｍｂｅｒｇ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ｓ ２０１２－０３－１５ ｓｗｉｆｔ－ｗｉｌｌ－ｈａｌｔ－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ｍｅｓｓａｇｉｎｇ－ｆｏｒ－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ｅｄ－ｉｒａｎｉａｎ－ｂａｎｋｓ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Ｍａｈｄｉｅｈ Ａｇｈａｚａｄｅｈꎬ ldquoＡ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Ｏｖｅｒｖｉｅｗ ｏｆ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Ｎｕｃｌｅａｒ Ｐｒｏｇｒａｍrdquoꎬ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Ａｒａｓｔｉｒｍａｌａｒ Ｄｉｇｅｓｔꎬ Ｎｏ５６ꎬ ２０１３ꎬ ｐｐ１５３－１５４
关于这项法律出台的具体内容ꎬ参见赵建明ldquo美国犹太组织与奥巴马政府对伊朗的政策rdquoꎬlaquo美国研究raquo２０１１ 年第 １ 期ꎮ
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６０８－Ｐｒｏｈｉｂｉｔｉｎｇ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Ｔ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ｓ Ｗｉｔｈ ａｎｄ Ｓｕｓｐｅｎｄｉｎｇ Ｅｎｔｒｙ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 ｏｆＦｏｒｅｉｇ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ｄｅｒｓ Ｗｉｔｈ Ｒｅｓｐｅｃｔ ｔｏ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Ｓｙｒｉａrdquoꎬ Ｍａｙ １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ｒｅｓｉｄｅｎｃｙｕｃｓｂｅｄｕ ｗｓ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ｐｉｄ ＝ １００７２５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Ｅｘｅｃｕｔｉｖｅ Ｏｒｄｅｒ １３５９９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Ｐｒｏｐｅｒ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ｏｆ Ｉｒａｎ ａｎｄ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Ｆｅｂｒｕａｒｙ ２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ｒｅａｓｕｒｙ ｇｏｖ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ｃｅｎｔｅｒ ｆａｑ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ｇｅｓ ｆａｑ＿ｉｒａｎａｓｐｘｅｏ１３５９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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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⑤⑥
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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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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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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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的制裁行动ꎮ 但除日本之外ꎬ应者寥寥ꎮ 制裁几乎成了美国的独角戏ꎮ①这种局面在
有 ２８ 个成员国的欧盟加入制裁后大为改观ꎮ 欧盟的制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示范效
应ꎬ日本韩国和土耳其随后跟进制裁ꎮ ２０１２ 年 ６ 月ꎬ韩国表示ꎬ将在次月暂停购买伊
朗石油ꎮ 韩国成为首个暂停购买伊朗石油的亚洲国家ꎮ② 日本英派克( ＩＮＰＥＸ)能源
公司放弃在伊朗的油气开发ꎮ 土耳其石油公司(Ｔｕｒｐｒａｓ)宣布停止销售用伊朗石油加
工的汽油ꎮ 越来越多国家的加入使对伊朗的制裁从美国的独角戏演变成了制裁联盟ꎬ
而其中欧盟显然发挥了重要作用ꎮ
第三ꎬ欧盟易帜对伊朗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是巨大的打击ꎮ 伊朗核危机爆发
以来ꎬ伊朗娴熟地运用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拓展外交空间ꎮ 第三方外交是指伊朗以
欧制美以东制西ꎬ在美国与欧盟之间在中俄与美欧之间制造嫌隙ꎬ拓展自己的外交
空间ꎮ 能源外交是指伊朗以能源为筹码拉拢中国印度日本和韩国ꎮ 毋庸置疑ꎬ伊朗
的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在高油价和伊朗愿意在核问题上合作的情况下相当有效ꎮ
但当内贾德政府采取核强硬政策迫使欧盟等国接受伊朗的核发展现状时ꎬ伊朗就把欧
盟等国推到了美国一边ꎮ 随着欧盟日本韩国土耳其等国加入美国的制裁联盟ꎬ伊
朗丧失了制衡美国最重要的外交手段和砝码ꎮ 第三方外交和能源外交遭受重创后ꎬ伊
朗被置于美欧的联合制裁之下ꎮ
欧盟立场的转变壮大了制裁联盟的力量ꎮ 美国开始向中国和印度施压ꎬ要求中印
不要因经济利益和对伊朗的同情而放弃核不扩散的义务与责任ꎮ③美国总统国务卿
财政部和国务院官员多次要求中国参与美欧的联合制裁ꎬ并援引美国法律制裁中国的
昆仑银行珠海振戎公司等ꎮ④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中国从伊朗进口的石油相对 ２０１１ 年平均
日进口量的 ５５ 万桶削减了 ５０ꎮ 印度也将从伊朗进口的石油从 ２０１２ 年的日均 ３１５
９４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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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对美国压力采取弹性处理的方式ꎬ即大幅降低从伊朗的能源进口ꎬ但是拒绝退出对伊朗的能源投资项目ꎮ 自 ２０１０ 年 ９ 月开始ꎬ日本从伊朗进口数量从每天 ３２５ 万桶降低到 １９ 万桶ꎬ降幅为 ４１５ꎮ 但是日本拒绝美国要求日本 ＩＮＰＥＸ 公司停止开发价值 ２００ 亿美元的伊朗阿扎达干油田的提议ꎬ参见 Ｔｈｏｍａｓ Ｓｔｒｏｕｓｅꎬ ldquo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 Ｏｉｌ Ｔｉｅｓ Ｇｏ Ｄｒｙrdquo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８ꎬ ２０１０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ｐｂｓｏｒｇ ｗｇｂｈ ｐａｇｅｓ ｆｒｏｎｔｌｉｎｅ ｔｅｈｒａｎｂｕｒｅａｕ ２０１０ １０ ｊａｐａｎ－ｉｒａｎ－ｏｉｌ－ｔｉｅｓ－ｇｏ－ｄｒｙ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Ｓｏｎｇ Ｊｕｎｇ－ａ ａｎｄ Ｊａｖｉｅｒ Ｂｌａｓꎬ ldquo Ｓｏｕｔｈ Ｋｏｒｅａ Ｓｕｓｐｅｎｄｓ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Ｉｍｐｏｒｔｓrdquoꎬ Ｔｈ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 Ｔｉｍｅｓꎬ Ｊｕｎｅ ２６ꎬ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ｆｔｃｏｍ ｉｎｔｌ ｃｍｓ ｓ ０ ａｆ６４ａｂ９ａ－ｂｆ５ｄ－１１ｅ１－ａ４７６－００１４４ｆｅａｂｄｃ０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Ｅｒｉｃａ Ｄｏｗｎｓ ａｎｄ Ｓｕｚａｎｎｅ Ｍａｌｏｎｅｙꎬ ldquoＧｅｔｔｉｎｇ Ｃｈｉｎａ ｔｏ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 Ｉｒａｎ Ｔｈ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ｒａｎｉａｎ Ｏｉｌ Ｃｏｎｎｅｃｔｉｏｎrdquoꎬ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ꎬ Ｖｏｌ ９０ꎬ Ｎｏ２ꎬ ２０１１ꎬ ｐｐ １５－２１
ldquoＵＳ 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 Ａｃ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Ｅｎｆｏｒｃｅ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rdquoꎬ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Ｔｉｍｅｓꎬ Ａｐｒｉｌ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ｎｙ￣ｔｉｍｅｓｃｏｍ ２０１４ ０４ ３０ ｗｏｒｌｄ 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 ｕｓ－ａｎｎｏｕｎｃｅｓ－ｎｅｗ－ｅｎｆｏｒｃｅｍｅｎｔ－ｏｆ－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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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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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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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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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万桶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１９５ 万桶ꎮ 伊朗从印度能源供应第二大国降到第七位ꎮ①此外ꎬ美国还向伊朗重要的转口贸易国阿联酋施压ꎬ打击伊朗在阿的货币汇兑和结算ꎮ 经济
制裁之下ꎬ阿联酋的外汇黑市成为伊朗获得外汇的渠道ꎮ②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阿联酋在美
国施压下终止伊朗里亚尔的外汇汇兑ꎮ 停兑减少了伊朗通过第三方获取硬通货的能
力ꎮ③
美欧制裁使伊朗压力陡增ꎬ伊朗被迫采取措施加以应对ꎮ 首先ꎬ留住剩余的客户ꎬ避免伊朗的石油断绝出路ꎮ 在欧盟日本韩国等对伊朗实行能源禁运的情况下ꎬ拉住
中国印度两个大客户就显得尤为重要ꎮ 为此伊朗被迫采取原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
付款易货贸易等做法拉住中印客户ꎮ 由于美欧制裁对伊朗石油的航运和保险影响巨
大ꎬ伊朗被迫给予更大的价格折扣ꎮ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ꎬ伊朗同印度达成协定ꎬ同意两国间
４５的石油贸易用印度卢比结算ꎬ剩余的 ５５用印度的农产品药品汽车部件等商品
结算ꎮ 卢比结算对外汇奇缺的印度来讲十分有利ꎬ易货贸易直接增加了印度对伊朗的
商品出口ꎮ 而伊朗获得的石油卢比最终也将回流到印度ꎮ ２０１２ 年 ５ 月ꎬ中石化公司
下属的联合公司(Ｕｎｉｐｅｃ)和珠海振戎公司在购买伊朗石油时采用人民币结算ꎮ④
其次ꎬ节省外汇ꎬ采取易货贸易ꎮ ２０１４ 年 ８ 月ꎬ俄罗斯与伊朗达成易货协定ꎬ伊朗
以每天 ５０ 万桶的石油换取俄罗斯等额的商品ꎮ ２０１５ 年 ４ 月ꎬ两国再次确认该交易ꎮ⑤
此外ꎬ俄伊两国还签署了开展石油互换的协定ꎮ再次ꎬ外汇的转移支付ꎮ 在欧盟 ＳＷＩＦＴ 制裁之下ꎬ回收货款同卖出石油同样重
要ꎮ 为此伊朗在中伊两国之间的油款结算上作出让步ꎮ ２０１３ 年 １０ 月ꎬ伊朗议长阿
里1048944拉里贾尼(Ａｌｉ Ｌａｒｉｊａｎｉ)访问中国时签署协定ꎬ允许中国 ２２０ 亿美元的油款转为投
资ꎮ⑥这一协定解决了中伊之间货款滞留与支付问题ꎬ是伊朗在急需外汇也急需投资
的情势下的次优选择ꎮ但上述措施的收效相当有限ꎮ 伊朗的宏观经济暴露出严重的问题一是伊朗的石
油收入大幅减少ꎬ并造成国民经济的萎缩ꎮ 美欧制裁后ꎬ印度和中国实质减少伊朗的
０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④
⑤⑥
Ｓｕｍｉｔｈａ Ｎａｒａｙａｎａｎ Ｋｕｔｔｙꎬ ldquoＷｈｅｎ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Ｂｉｔｅrdquoꎬ Ｐｒａｇａｔｉ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２９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ｐｒａｇａｔ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ｉｎ ２０１４ ０９ ｗｈｅｎ－ｉｒ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ｂｉｔｅ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Ｐｈｉｌｉｐ Ｂｌｅｎｋｉｎｓｏｐ ａｎｄ Ｓｅｂａｓｔｉａｎ ＭｏｆｆｅｔｔꎬldquoＰａｙｍｅｎｔｓ Ｓｙｓｔｅｍ ＳＷＩＦＴ ｔｏ Ｃｕｔ Ｏｆｆ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Ｂａｎｋｓ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Ｎｅｗｓꎬ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ｒｅｕｔｅｒｓ ｃｏｍ ａｒｔｉｃｌｅ ２０１２ ０３ １５ ｕｓ － ｅｕ － ｉｒａｎ －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 ｉｄＵＳＢＲＥ８２Ｅ０ＶＲ２０１２０３１５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阿联酋停止对伊朗货币的影响ꎬ参见ldquo Ｉｒａｎrsquo ｓ Ｂａｎｋｓ ｔｏ Ｂｅ Ｂｌｏｃｋｅｄ ｆｒｏｍ Ｇｌｏｂａｌ Ｂａｎｋｉｎｇ ＳｙｓｔｅｍrdquoꎬＢＢＣꎬ Ｍａｒｃｈ １５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３９０４５６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ꎮ
ldquoＣｈｉｎａ Ｂｕｙｉｎｇ Ｏｉｌ ｆｒｏｍ Ｉｒａｎ ｗｉｔｈ Ｙｕ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ｙ ８ꎬ ２０１２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 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１７９８８１４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 Ｉｒａｎ Ｈｏｐｅｓ ｔｏ Ｂｅｇｉｎ Ｒｕｓｓｉａ Ｏｉｌ－ｆｏｒ－Ｇｏｏｄｓ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Ｔｈｉｓ Ｗｅｅｋrdquoꎬ Ｒｅｕｔｅｒｓꎬ Ｊｕｎｅ ７ꎬ ２０１５ldquo中国与伊朗就 ２２０ 亿美元石油欠款达成协议rdquoꎬlaquo环球时报raquo２０１３ 年 １１ 月 ４ 日ꎮ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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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石油进口ꎮ 伊朗在印度的石油份额从 ２００８ 年的 １６降低到 ６ꎮ 伊朗在中国能源进
口来源国中的名次逐渐滑出五名之外ꎮ 伊朗石油的日出口量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２２０ 万桶降
低到 ２０１３ 年 ５ 月的 ７０ 万桶ꎬ之后维持在 ８０－１５０ 万桶的水平ꎬ所对应的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美元ꎮ① ２０１３ 年 １ 月ꎬ伊朗首次承认ꎬ
伊朗在 ２０１２ 年损失了约 ２６０ 亿美元的石油收入ꎮ②
二是伊朗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和外汇出逃ꎮ 由于伊朗在欧盟的 ２０００ 亿美元资产
被冻结ꎬ加上对中国和印度出口的能源难以回收外汇ꎬ从 ２０１２ 年 １ 月到 ２０１４ 年 １ 月ꎬ
伊朗货币里亚尔对美元比价暴跌了 ５６ꎬ官方比价为 １ 美元兑换 ２７ 万里亚尔ꎬ但黑
市价格达到惊人的 ３７ 万里亚尔ꎮ 官方与黑市的巨大差价刺激了套汇和套利行为ꎬ加
速了伊朗的外汇出逃和外汇储备的下降ꎮ 里亚尔的贬值导致伊朗国内的通货膨胀和
物价上升ꎮ 本币贬值和国内通胀反过来促使民众和企业抛售本币购买外币来避险ꎬ这
又造成伊朗外汇储备的减少ꎬ外汇储备减少和外汇紧张必然促使伊朗政府进行外汇管
制ꎬ而管制外汇又加速外汇外逃ꎮ 这一串连锁反应使伊朗陷入困境ꎮ③
三是伊朗的民众和企业苦不堪言ꎮ 对伊制裁实施后ꎬ内贾德政府削减食物补贴和
汽油补贴ꎬ伊朗许多低收入家庭买不起鸡肉和羊肉ꎮ 从制裁开始到 ２０１４ 年 ５ 月ꎬ伊朗
的供电价格增长了 ２５ꎬ水价增长 ３０ꎬ汽油价格增长了 ７５ꎬ银行利率上调了 ２５ꎮ
伊朗中小企业的税负加重ꎬ经营愈发困难ꎮ④
在经济制裁和外交孤立之下ꎬ伊朗迎来了 ２０１３ 年的总统大选ꎮ 在长期制裁下伊
朗民心思变ꎬ普通民众和伊朗宗教政治精英都期望新一任总统能帮助伊朗摆脱经济制
裁ꎬ使伊朗焕发生机ꎮ 如果说制裁让伊朗民众面临ldquo核rdquo与ldquo黄油rdquo选择的话ꎬ那么伊朗
宗教政治精英所面临的问题就是要ldquo核rdquo还是ldquo伊斯兰政权rdquoꎮ 事实上内贾德政府的核
强硬政策已经让ldquo核rdquo成为危及而非加强伊斯兰政权的因素ꎬ伊朗高层必须对此进行
取舍ꎮ ２０１３ 年 ９ 月ꎬ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发表演讲表示ꎬ伊朗在核问题上将以
ldquo英勇灵活的理念rdquo(Ｉｄｅａ ｏｆ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为指导ꎬ同西方进行外交交涉ꎮ 但ldquo灵活
１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④
Ｃｌａｒａ Ｐｏｒｔｅｌａꎬ ldquo Ｔｈｅ ＥＵrsquoｓ Ｕｓｅ ｏｆ lsquoＴａｒｇｅｔｅｄrsquo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rdquoꎬ ＣＥＰ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ꎬＮｏ３９１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１４ꎬ ｐ３５ꎬｈｔｔｐ ａｅｉｐｉｔｔｅｄｕ ５０１４１ １ ＷＤ３９１＿Ｐｏｒｔｅｌａ＿ＥＵ＿Ｔａｒｇｅｔｅｄ＿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ldquoＷｈａｔ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Ｉｒａｎrdquoꎬ ＢＢＣ Ｎｅｗ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３０ꎬ 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ｂｃｃｏｍ ｎｅｗｓ ｗｏｒｌｄ－ｍｉｄｄｌｅ－ｅａｓｔ－１５９８３３０２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Ｒｏｄ Ｍａｍｕｄｉꎬ ldquo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 Ｉｒａｎｉ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Ｔｗｏ Ｙｅａｒｓ Ｏｎrdquoꎬ Ｔｈｅ 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ꎬ Ｊｕｎｅ ２４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ｈｕｆｆｉｎｇｔｏｎｐｏｓｔｃｏｍ ｒｏｄ－ｍａｍｕｄｉ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ｎｇ－ｉｒａｎｉａｎ－ｓａｎｃｔｉ＿ｂ＿５５２４３２８ｈｔｍｌ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Ｓｉｍｏｎ Ｔｉｓｄａｌｌꎬ ldquoＩｒａｎ Ｉｓ ａｔ Ｂｒｅａｋｉｎｇ Ｐｏｉｎｔ Ｕｎｄｅｒ Ｕ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ꎬ ａｎｄ Ｉｔｓ Ｌｅａｄｅｒｓ Ｆｅｅｌ ｔｈｅ Ｈｅａｔrdquoꎬ Ｔｈｅ ＧｕａｒｄｉａｎꎬＭａｙ １８ꎬ ２０１４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 ｔｈｅｇｕａｒｄｉａｎ ｃｏｍ ｗｏｒｌｄ ２０１４ ｍａｙ １８ ｉｒａｎ－ｕｓ－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ｎｕｃｌｅａｒ－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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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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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理念rdquo仅表示伊朗准备同西方谈判ꎬ并不意味着伊朗的核政策发生逆转或妥协ꎮ 伊朗
已经依靠原则和价值观取得战略层面的利益ꎮ①哈梅内伊的表态表明ꎬ伊朗高层将在
核问题上做出妥协ꎬ同时也意味着伊朗民众和宗教政治精英在谋求核政策的变化上达
成了共识ꎮ
２０１３ 年 ６ 月ꎬ以解决核问题和解除经济制裁为竞选口号的哈桑1048944鲁哈尼(Ｈａｓｓａｎ
Ｒｏｕｈａｎｉ)在首轮总统选举中就击败保守派对手而成为最大黑马ꎮ②鲁哈尼上任后利用
就职演说联合国大会演讲同奥巴马总统通电话等机会同美国开展了良性的互动ꎬ这
反过来推动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ꎮ 美伊关系解冻直接促成了伊朗核问题的laquo中期协
定raquo和laquo全面协定raquo(行动计划)的签署ꎮ 全面协定的主要内容是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
制裁的解除ꎮ 具体而言ꎬ在核让步问题上ꎬ伊朗现在安装的离心机数量从 １９１３８ 台降
低到十年后的 ６１０４ 台ꎬ其中只有 ５０６０ 台用于浓缩铀ꎻ伊朗现有的低浓缩铀数量从现
有的 ７１５４ 千克降低到 ３００ 千克ꎬ这一数量在未来 １５ 年内维持不变ꎮ 伊朗浓缩铀丰度
限定在 ３６７ꎮ 此前伊朗加工的超出这一丰度 ５－２０的 ３００ 千克浓缩铀将被降解或
稀释ꎮ 备受争议的福尔多浓缩铀厂也将停产ꎬ转化为核物理和技术中心ꎮ 在制裁解除
问题上ꎬ一旦伊朗的核让步得到确认ꎬ联合国的制裁和部分欧盟制裁将被取消ꎻ美国也
将停止对伊朗采取新的与核相关的制裁ꎮ 伊朗被冻结的约 １０００ 亿美元的资产将被解
冻ꎮ 但伊朗一旦违规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中国俄罗斯六国将援引回摆条款(Ｓｎａｐ
Ｂａｃｋ Ｐｒｏｖｉｓｉｏｎ)ꎬ恢复对伊朗的制裁ꎮ③
２０１６ 年 １ 月ꎬ国际原子能机构证实伊朗完成执行全面协议的必要准备步骤ꎬ欧盟
和美国随后宣布逐渐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ꎮ 伊朗同欧美围绕核问题的博弈
以伊朗的核让步而暂告结束ꎮ
五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评估
(一)对伊外交的三部曲与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发展
纵观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ꎬ大致经历三部曲式的阶段第一阶段从laquo德黑兰宣言raquo到
内贾德上台之前ꎬ这是谈判阶段ꎻ第二阶段从伊朗重启核活动到 １９２９ 号决议ꎬ这是联
２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①
②
③
Ａｒａｓｈ Ｋａｒａｍｉꎬ ldquoＡｙａｔｏｌｌａｈ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rsquo ｓ Ｈｅｒｏｉｃ 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ｉｔｙrdquoꎬ Ｉｒａｎ Ｐｕｌｓｅꎬ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 １８ꎬ ２０１３ꎬ ｈｔｔｐ ｉｒａｎ￣ｐｕｌｓｅａｌ－ｍｏｎｉｔｏｒｃｏｍ ｉｎｄｅｘｐｈｐ ２０１３ ０９ ２８５４ ｋｈａｍｅｎｅｉｓ－ｈｅｒｏｉｃ－ｆｌｅｘｉｂｉｌｔ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关于伊朗的总统大选选情和哈桑1048944鲁哈尼的竞选策略ꎬ参见赵建明ldquo鲁哈尼的当选与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rdquoꎬlaquo西亚非洲raquo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ꎬ第 ７９－９７ 页ꎮ
ldquo Ｊｏｉｎｔ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 Ｐｌａｎ ｏｆ Ａｃｔｉｏｎrdquoꎬ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ꎬ Ｊｕｌｙ １４ꎬ２０１５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ｓｔａｔｅｇｏｖ ｅ ｅｂ ｔｆｓ ｓｐｉ ｉｒａｎ ｊｃｐｏａ 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合国制裁阶段ꎻ第三阶段从欧盟宣布能源禁运和金融制裁到laquo伊朗核问题全面协定raquo
的签署ꎬ这是美欧联合制裁阶段ꎮ 从谈判联合国制裁到联合制裁ꎬ欧盟一路走来困难
重重ꎮ 这不仅因为对伊外交难度很大ꎬ更因为欧盟受制于自己的安全与外交政策ꎬ施
展空间有限ꎮ 可以说欧盟制裁伊朗的过程也是欧盟自身突破外交政策局限性的过程ꎮ
欧盟在身份认同上自我建构成规范性力量和民事力量ꎮ 欧盟认为ꎬ经济制裁是危
险的政策工具ꎬ有时非但不能带来预想的结果ꎬ反而会损害欧盟的经济和外交利益ꎮ①
因此欧盟在外交上刻意同小布什政府的大棒政策拉开距离ꎬ并在 ２００３ 年至 ２００４ 年以
谈判方式介入伊朗核问题ꎮ 内贾德上台后ꎬ伊朗重启浓缩铀等敏感核活动ꎬ撕毁了同
欧盟达成的核暂停协定ꎬ欧盟不得不放弃在伊核问题上的主动权ꎬ开始倚重多边主义
的联合国制裁ꎮ②当联合国制裁愈发受制于大国博弈而裹足难行时ꎬ欧盟为了遏制伊
朗拥有核武器ꎬ进一步走上了联合制裁之路ꎮ 欧盟的这种自我改变体现了目标决定手
段(ｅｎｄｓ ｊｕｓｔｉｆｙ ｍｅａｎｓ)的行为模式ꎮ 为了应对核扩散这个冷战后最大的威胁ꎬ欧盟只
能充实扩大自身的政策工具ꎮ 欧盟对伊朗制裁的成功也是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
发展的成功ꎮ
２０１６ 年 ６ 月ꎬ欧盟通过了题为ldquo共同愿景共同的行动一个更强大的欧洲欧盟
外交与安全政策的全球战略rdquo的新安全战略ꎮ 该战略的亮点之一是强调将促进建立
在规则基础上的全球秩序(Ｒｕｌｅ－Ｂａｓｅｄ Ｇｌｏｂａｌ Ｏｒｄｅｒ)的发展ꎬ其内涵是推动以联合国
为核心的多边主义ꎮ 在战略文件中ꎬ伊朗核协定作为欧盟解决周边安全和核扩散的典
型案例被数次提及ꎮ③未来欧盟仍将以民事力量和规范力量为主要诉求ꎬ遵循不同安
全议题和欧盟的睦邻政策(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Ｎｅｉｇｈｂｏｕｒｈｏｏ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ＥＮＰ)拓展欧盟的安全ꎬ以
成为负责任的全球利益攸关者ꎮ
(二)欧盟对伊朗制裁成功的条件
欧盟此次对伊朗制裁的成功取决于以下三个条件第一ꎬ欧盟内部在制裁伊朗问
题上的一致性ꎮ 由 ２８ 个成员国组成的欧盟历来呈现经贸一体化长足发展而外交与安
３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②
③
ldquoＥｕｒｏｐｅrsquoｓ Ｉｒａｎ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rdquoꎬ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 Ｃｅｎｔｅｒ ｏｆ Ｎｏｒｔｈ Ｃａｒｏｌｉｎａ ＥＵ Ｂｒｉｅｆｉｎｇｓꎬ Ｍａｒｃｈ ２００８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ｕｎｃｅｄｕ ｄｅｐｔｓ ｅｕｒｏｐｅ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ｍｅｄｉａ ｍｅｄｉａｂｒｉｅｆｓ Ｂｒｉｅｆ７－０８０３－ｉｒａｎｐｄｆ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ꎻldquoＩ￣ｒａｎrsquoｓ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rdquoꎬ Ｔｈｅ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ꎬ Ｏｃｔｏｂｅｒ ２３ꎬ ２００７ꎬ ｈｔｔｐ ｗｗｗ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ｅｄｕ ｔｅｓｔｉｍｏ￣ｎｙ ２００７ １０２３ｉｒａｎａｓｐｘ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ꎬ中国和欧盟对多边主义的认知存在着差异ꎮ 中国认为联合国框架是多边主义的典型特征ꎬ而北约等地区性组织或国家联盟则会成为大国谋取私利的工具ꎬ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边主义ꎮ 以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为例ꎬ中国认为这是美国小布什政府无视联合国而采取的单边主义行动ꎮ 但是欧盟认为除了联合国之外ꎬ北约欧盟等地区性或议题性组织只要遵循共同的集体决策ꎬ也是多边主义的体现ꎮ
ldquoＳｈａｒｅｄ Ｖｉｓｉｏｎꎬ Ｃｏｍｍｏｎ Ａｃｔｉｏｎ Ａ Ｓｔｒｏｎｇｅｒ Ｅｕｒｏｐｅ Ａ Ｇｌｏｂ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Ｕｎｉｏｎrsquoｓ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ｎｄ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Ｐｏｌｉｃｙrdquoꎬ Ｊｕｎｅ ２０１６ꎬ ｈｔｔｐｓ ｅｕｒｏｐａｅｕ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ｓｉｔｅｓ ｇｌｏｂａｌ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ｉｌｅｓ ａｂｏｕｔ ｅｕｇｓ＿ｒｅｖｉｅｗ＿ｗｅｂ＿４ｐｄｆꎬ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全政策踟蹰不前的状况ꎮ 但有着不同利益诉求的欧盟成员国在制裁伊朗时却呈现了
一致的立场ꎬ并取得了巨大的外交成功ꎮ 这得益于以下两点首先ꎬ共同的威胁认知与
反核扩散共识成为欧盟对伊制裁的政策基础ꎮ 冷战结束后ꎬ欧盟已经将核扩散认定为
最大的安全威胁ꎬ维护核不扩散机制被视为欧盟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ꎮ 欧盟通过的
laquo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宣言raquoldquo欧洲安全战略rdquo等文件已经成为约束成员国
行为的规范和政策ꎮ 所以当伊朗核问题浮出水面以及在伊朗加快核进程之时ꎬ欧盟成
员国能够迅速凝聚共识ꎬ将反对核扩散和防范伊朗跨越核门槛视为不可逾越的政策红
线ꎻ并愿意为维护核不扩散机制和自身的安全而放弃同伊朗的经济联系ꎬ从维持同伊
朗的正常贸易迅速切换到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其次ꎬ英法德三国的引
领ꎮ 在对伊政策和制裁问题上ꎬ欧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ꎮ 英法德三国是欧盟内部对
伊朗问题的强硬派和引领者ꎮ 它们无论是出于大国责任还是国家影响力ꎬ都愿意在伊
朗核问题中发挥作用ꎬ愿意在美伊因为核问题针锋相对之时挺身而出ꎬ通过签署laquo德
黑兰宣言raquolaquo巴黎协定raquo来缓解危机ꎮ 英法德也愿意在联合国制裁难以制止内贾德
不断加快的核进程之时ꎬ在制裁伊朗问题上设置议程ꎬ并通过政策游说和幕后磋商来
通过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和金融制裁ꎮ 可以说ꎬ没有英法德三国的引领ꎬ没有多数成
员国的跟随ꎬ没有意西希的配合ꎬ欧盟很难在制裁伊朗上取得成效ꎮ 正是欧盟成员
国在制裁伊朗上的步调一致ꎬ才使得欧盟对伊朗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取得成功ꎮ
第二ꎬ欧盟对伊朗能源部门的精准打击ꎮ 伊朗以能源立国ꎬ其石油收入占出口总
额的 ８０左右ꎮ 动摇了伊朗的能源部门就动摇了伊朗的国民经济命脉ꎮ 因此欧盟选
取了伊朗的能源部门作为制裁对象ꎮ 一方面禁运伊朗石油ꎬ使伊朗陷入有油卖不出的
困境ꎻ另一方面切断对伊朗的 ＳＷＩＦＴ 服务ꎬ造成伊朗即使能够卖出石油也收不回货款
的窘况ꎮ 对伊朗能源部门的双重制裁很快扭转了伊朗在石油贸易中的优势地位ꎬ伊朗
被迫采取石油折价软币结算弹性付款易货贸易等措施挽救颓势ꎮ 尽管如此ꎬ伊朗
的国民经济仍遭受重创ꎬ石油收入从 ２０１１ 年的 １０００ 亿美元下降到 ２０１３ 年的 ３５０ 亿
美元ꎬ加上资产冻结造成的通货膨胀ꎬ伊朗民众的生活陷入困顿ꎮ 欧盟对伊朗能源部
门的制裁导致的伊朗国民经济的衰败是 ２０１３ 年伊朗国内政局变动的重要原因ꎮ
第三ꎬ欧盟与美国的政策协调使欧盟制裁的效用最大化ꎮ 在欧盟三国与伊朗达成
的协议被搁置联合国制裁无果的情况下ꎬ欧盟走向与美国联合制裁的道路ꎮ 欧盟与
美国的政策协调使得欧盟的制裁效用最大化ꎮ 一方面ꎬ如果没有欧盟ꎬ美国构建对伊
朗的广泛制裁联盟将无从谈起ꎮ 这可以从 １９９６ 年laquo伊朗－利比亚制裁法raquo和 ２０１０ 年美
国的laquo伊朗制裁问责和撤资综合法raquo中得到验证ꎮ 即使美国出台最严厉的制裁法律ꎬ
４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缺乏盟国特别是欧盟的配合ꎬ制裁效果只会差强人意ꎮ 而且欧盟的能源禁运ＳＷＩＦＴ
禁入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伊朗的能源出口和资金回笼上ꎬ这是美国制裁所缺失的ꎮ 另一
方面ꎬ如果没有美国ꎬ即使拥有切断 ＳＷＩＦＴ 的王牌ꎬ欧盟仍无力承担维护国际核不扩
散机制和说服俄罗斯中国日本土耳其等国远离伊朗的责任ꎮ 正是美国在制裁伊朗
上的倡导和组织ꎬ辅之欧盟的配合与示范ꎬ欧盟的对伊制裁才发挥了最大的效用ꎮ
(三)美伊关系变化下的政策妥协与伊朗核问题的阶段性
２０１５ 年伊朗同相关各方签署全面协定可能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ꎬ而是各方博弈
达到暂时均衡的结果ꎮ 对伊朗而言ꎬ优势是核进程已经突飞猛进ꎬ劣势是美欧制裁伤
害到伊朗的经济ꎮ 因此鲁哈尼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继续内贾德的强硬路线ꎬ突破核红
线ꎬ但风险是伊朗将遭受更严厉的制裁甚至军事打击ꎬ国内民生和经济将进一步恶化ꎬ
民怨和内部维稳的压力将陡然增加ꎻ二是从前任的核强硬和对抗西方的政策上后退ꎬ
以伊朗的核让步换取西方解除对伊朗的制裁ꎮ 对美欧而言ꎬ尽管找到了压制伊朗的关
键ꎬ但伊朗经济和国内环境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ꎮ 倘若伊朗为突破核红线孤注一
掷ꎬ美欧也会面临升级制裁或军事打击的两难困境ꎮ 正因为如此ꎬ直接关乎伊朗核问
题走势的伊朗总统大选才备受各方关注ꎮ
伊朗新任总统鲁哈尼选择改善美伊关系推动伊朗核问题的解决和制裁的解除ꎬ①
从而解除了各方的困境ꎮ 奥巴马总统也做出了积极回应ꎮ 美伊的双重改变扭转了此
前核问题与国家关系相互加强的恶性循环ꎬ以国家关系的改变促成核问题的解决ꎬ并
最终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对伊朗而言ꎬ通过暂停和降低丰度换取了美欧的制裁解除ꎮ 更重要的是ꎬ协定基
本完整保留了伊朗在核方面的基础设施研发能力和技术力量ꎮ 对美欧而言ꎬ在现有
条件下根除伊朗的所有敏感核活动并不现实ꎮ 因此延缓伊朗的核进程ꎬ防范伊朗跨越
核红线(Ｎｏ Ｂｏｍｂ Ｐｒｉｏｒｉｔｙ)不失为明智选择ꎮ 这也是谈判各方能够达成协定的基础和
原因ꎮ 双方的行为改变促成了核协定的签署ꎮ 这也是双方能够接受的次优选择ꎮ 但
这同时决定了时下伊朗核问题的解决所具有的暂时性和阶段性ꎮ
(四)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展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都是中东的重大事件ꎬ避免了中东进一
步的混乱和动荡ꎮ 而协定所彰显的以核让步换取制裁解除以关系缓和推动核问题解
决的做法具有显著的示范意义ꎮ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ꎬlaquo全面协定raquo能够维持多久 协
５５ 试析欧盟在伊朗核问题中的角色变化与影响
① Ｈａｓｓａｎ Ｈａｋｉｍｉａｎꎬ ldquo Ｈｏｗ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 Ａｆｆｅｃｔ Ｉｒａｎrsquo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rdquoꎬ Ｃｏｕｎｃｉｌ ｆｏｒ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ꎬ Ｍａｙ ２３ꎬ ２０１２ꎬｈｔｔｐ ｗｗｗｃｆｒｏｒｇ ｉｒａｎ ｓａｎｃｔｉｏｎｓ－ａｆｆｅｃｔ－ｉｒａｎｓ－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２８３２９ꎬ ｌａｓｔ ａｃｃｅｓｓｅｄ ｏｎ １０ Ｄｅｃｅｍｂｅｒ ２０１６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
定规定的十年缓和期到底够不够 这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ꎬ伊朗当政者对
核的立场变化ꎮ 当前伊朗经济已触底回升ꎬ走过了最艰难时期ꎮ 伊朗的石油日产量已
达到 ４００ 万桶ꎬ基本恢复到制裁前的水平ꎮ ２０００ 亿资产被陆续解冻ꎮ 伊朗的通货膨
胀和外汇出逃状况都有所缓解ꎮ 良好的经济态势成为鲁哈尼同国内保守势力斗争的
筹码ꎮ 鲁哈尼代表的温和保守派和改革派在 ２０１６ 年 ２－４ 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取
得胜利ꎮ 伊朗的议会选举历来被视为次年伊朗总统大选的试金石ꎬ鲁哈尼可能会在明
年实现连任ꎮ 若此ꎬ伊朗履行协定义务和奉行同西方改善关系的西向战略大致不会转
向ꎮ
其次ꎬ伊朗与沙特的关系对伊朗核问题影响至深ꎮ 中东变局后伊朗的地区形势更
加错综复杂ꎬ其中沙特和海合会国家一直抗议自己被排除在伊朗核问题谈判之外ꎮ 而
且这些国家一直期望美欧对伊朗的经济制裁长期化ꎬ甚至期望美国对伊朗采取军事行
动ꎮ 但核协定的签署以及伊朗向西看战略与美国奥巴马主义的合流ꎬ使沙特等国对美
国极度失望ꎬ成为激化地区矛盾的催化剂ꎮ 沙特卡塔尔阿联酋等国纷纷同俄罗斯
加拿大法国等签署laquo核合作协定raquoꎬ寻求发展民用核能ꎮ 国际社会对海湾国家核能开
发的管控将更加困难ꎮ 沙特更是宣称将从巴基斯坦购置核武器ꎮ 倘若沙特付诸行动ꎬ
必然刺激伊朗拥有核武器ꎮ 在国家关系上ꎬ沙特同伊朗已经从在叙利亚也门的代理
人战争中走向公开对抗ꎮ 当前沙伊断交美沙裂痕促使沙特奉行更加积极的地区干预
政策ꎮ 鉴于伊朗在经济实力上逊于沙特ꎬ不排除伊朗铤而走险ꎬ寻求核突破来改变对
自己不利的局势ꎮ
再次ꎬ新一轮的大选周期对伊朗核问题的影响ꎮ laquo全面协定raquo的签署得益于两大
因素一是主张对伊朗强势的英法德领导人上台促成了欧盟对伊朗的制裁ꎻ二是美
伊关系的良性互动ꎮ ２０１６ 年和 ２０１７ 年恰逢这些国家的大选年ꎮ 无论是英法德三
国ꎬ还是美伊两国ꎬ都将进入新一轮的政治周期ꎮ 各国对既定政策的立场是否会有新
的变化将直接影响伊朗核问题的未来发展ꎮ 目前除了伊朗总统大选似乎确定性更强
之外ꎬ英法德美四国都存在不确定性ꎮ 美国的特朗普上台后能否延续对伊朗和解
的奥巴马主义也是新的未知数ꎮ 因此伊朗核问题尽管已签署协定ꎬ但未来的发展仍充
满变数ꎮ
(作者简介吕蕊ꎬ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讲师ꎻ赵建明ꎬ上海社会科学院
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ꎮ 责任编辑张海洋)
６５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６ 年第 ６ 期